雪媚娘 第207節
但劉sir的話有道理,醫生說能停藥,病情就有救。 謝山河想,他算是和孟澤的女朋友有過“交談”的人,不能光是坐在這里唉聲嘆氣,他可以在“不方便透露”的情況下,稍微透露一下吧。 * 自從高山蝶住進孟澤的家當醫生,謝山河也沒有往孟澤家里跑了。 高山蝶曾說:“大哥,你眼神不對?!?/br> 哪里不對? 高山蝶又說:“孟澤不喜歡別人用同情的目光對待他?!?/br> 謝山河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表情,都不敢見孟澤了。 他也不知如何尋找一個能單獨和孟澤的高中女同學見面的機會。 謝山河的妻子見他天天魂不守舍:“你跟丟了魂似的,發生了什么事?” 謝山河想來想去:“我覺得,有些事因我而起,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某些話我不傳達出去,我對不起自己?!?/br> 這天,謝山河安排妻子去了孟澤的別墅,他千叮囑萬叮囑:“記住,不要露出可憐他的神態?!?/br> 謝山河的妻子:“曉得了?!?/br> 謝山河的妻子拎了一只活雞,打車直達孟澤的別墅門口。 她來訪的理由相當樸實:“鄉下親戚來城里,帶了幾只家養的土雞,我們三口人,幾天都吃不完,我就給你們這里捎上一只?!?/br> 她見開門的是個漂亮女人,暗想,有戲:“我是孟澤的大哥的老婆?!?/br> 李明瀾看著她手上拎著撲騰著翅膀的活雞,立即請人進來。 其中還有關鍵的原因,這人是孟澤的大哥的老婆。 當年,與李明瀾通電話的男人正是自稱“謝大哥”。 謝山河的妻子正想要對著李明瀾傳話,卻見孟澤不知何時站在走廊的前方。 謝山河的妻子把話咽下去。 “咯咯咯?!彪u瞪著眼睛,用力撲騰翅膀,羽毛飛散了幾根下來,它緊縮雞爪,“咯咯咯?!?/br> 李明瀾喊:“怎么辦?” 謝山河的妻子:“哎呦呦,要不先把它拴到外面去?!?/br> 孟澤接過雞,扣住雞翅膀。 雞:“咯咯咯?!?/br> “哇哇哇?!崩蠲鳛戇€在那里配合著雞叫。 寂靜的別墅里響著前所未有的喧鬧。 孟澤拎著雞去庭院。 謝山河的妻子逮住機會,貼近李明瀾的后背:“這位小姐,你是不是他高中時的女朋友?” “正是?!崩蠲鳛懮陨詡阮^。 “我老公托我給你帶句話,當年孟澤生了病,很麻煩?!敝x山河的妻子想著急說完,又怕李明瀾聽不清楚,只能緩速,字正腔圓。 見孟澤朝她望過來,謝山河的妻子退后的同時,說出后半句:“他不是拋棄你?!?/br> * 謝山河的這段話,在他來的前三天就開始打草稿。 前因,他不能講。 當年他和孟澤做了約定,不向外透露半句,何況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寧愿姑娘家不知道了。 后果嘛…… 謝山河向高山蝶打聽。 高山蝶說:“李小姐已經知道了孟澤生病的事?!?/br> 僅僅知道而已,要是得知孟澤還在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呆了六年,是個女人都會被嚇走。 往事已矣,不是非得把大兄弟的過去一一告知。 有的事,不知道比知道更輕松。 * 那是一個早晨,謝山河的藥店是八點鐘開門,他七點鐘就會起床。 這通電話是在他起床后不久響起來的。 對方自稱是警察,把謝山河嚇了一大跳。 對方問:“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孟澤的人?” 孟澤?謝山河想了想,正要說自己的親朋好友中沒有這個名*字,突然見到藥柜里的某個藥盒,頓時,他明白了,大兄弟的名字就叫孟澤。 警察說,孟澤犯了案子,審訊之后,孟澤報出來的聯系人是謝山河。 謝山河戰戰兢兢:“警察同志,請問是什么案子?” “你到了派出所自然就知道了?!?/br> 謝山河和孟澤非親非故,只是老板和顧客的關系,他大可以向警察推脫,然而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他換著衣服要出門。 謝山河的妻子問:“一個病人關你什么事呢?” 謝山河嘆了口氣:“既然大兄弟報上我的名字,就說明,他找不到其他人了?!?/br> 孟澤如果有更熟絡的人,肯定也不會要他這個只有數面之緣的藥店老板出場。 去的路上,謝山河念叨著:“醫者父母心?!?/br> 如果不是用這句話讓自己鎮靜,他可能掉頭就回藥店了。 謝山河去到派出所,腿是軟的,他彎腰,拍拍膝蓋,這才踏進去正門。 一抬頭,就見劉天剛從臺階上下來:“劉sir!” * 要說謝山河和劉天剛的因緣,要比謝山河和孟澤的來得更早。 謝山河的文化成績不高,他沒有當醫生,直接從父親手里繼承了藥店。 他和劉天剛就是在離藥店不遠處認識的。 那天是在跨年夜,劉天剛追蹤一個犯人到了這條街巷。 和犯人搏斗時,他被對方劃了一刀。 犯人躺在地上昏迷,劉天剛的傷口也在大出血。 周圍有群眾撥打了急救電話。 壞就壞在這是跨年夜。 橋頭有大型的倒數活動,廣場外黑壓壓的全是人,路上的人流就跟橋下的河一樣,川流不息。 救護車被龐大的人流擋住了,沒有辦法第一時間到現場。 謝山河聽聞消息,迅速在藥柜里拿上止血紗布和敷料,消毒液,繃帶,他拿止血粉的時候,因為動作太大,滿柜的藥盒都跌落下來。 他什么都顧不上了,急匆匆跑到現場大喊:“我是賣藥的,我是賣藥的?!?/br> 謝山河回憶書本上的急救知識,他立即用紗布包裹劉天剛的傷口,持續按壓的同時,抬高劉天剛的身子。 他抖著手,噴上消毒液,再用止血粉包扎。 剩下的,他無能為力了。 直到救護車趕到,謝山河才敢喘氣,他才敢害怕,怕自己cao作不當,反而害了這位警察。 他恨自己不是醫生。 大約過了一個半月,忘了是正月初幾,一個警察上門來。 說實話,謝山河在跨年夜那晚沒有看清警察的長相。 是警察主動道謝,謝山河才知,自己不是醫生,也能救人。 他和劉天剛從此有了些交情。 * 劉天剛負責審訊,之后的事他交給其他警察,他沒料到,孟澤報上的聯絡人是謝山河。 他簡短講了講孟澤的案子。 謝山河這會兒是真的腿軟了。 劉天剛:“我覺得他的情緒有點不太對?!?/br> “對對?!敝x山河指了指腦袋,“他這里有點問題,他一直在我那里買藥?!?/br> “只是買藥?你們不是朋友?” “不是,是我自稱謝大哥,他隨口那么一喊?!敝x山河問,“劉sir,他這個事是不是很嚴重?他的疾病能減刑嗎?” “具體是不是有疾病,還是要等精神鑒定,目前來說,事情不小?!?/br> “劉sir,我能不能進去跟他說幾句話?” 劉天剛點頭:“如果真如你所說,他有精神方面的問題,我們會重新考慮關押的方式?!?/br> * 謝山河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上這事了,但他的腳步沒有停,去了關押室。 他透過橫豎的欄桿望見人。 硬板凳擺在角落,孟澤坐著,把硬板凳貼緊墻,靠墻,閉著眼。 “大兄弟?!敝x山河輕輕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