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輝滿口答應：“沒問題?！?/br>
    李宜嘉遇到一個女同學，兩人聊起女同學的新發飾。

    王輝插不進嘴，他的步子又快，漸漸的，他自己走了。

    很巧的是，他在教學樓下遇到了孟澤。

    “早?！泵蠞蓪χ贤瑢W也沒什么表情。

    “早啊?！蓖踺x回頭，不見李宜嘉，“剛剛有人托我給你傳個話?！?/br>
    “嗯？”出了七班，孟澤幾乎不和除王輝之外的人聊天，這傳話的人，數來數去沒幾個。

    “李宜嘉要和你交流演講稿，你有空嗎？”

    “我還沒寫?！?/br>
    “我就知道?！蓖踺x勸著，“我跟你說，李宜嘉很認真的，她每回上臺演講之前都要來來回回校對好幾遍稿子?！?/br>
    “我是我，她是她，她關我什么事？”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蓖踺x堅持為李宜嘉說好話，“你奪走了她的第一名，可是李宜嘉有競爭精神，非但不生氣，反而斗志昂揚，這一次她輸了第一名，有同學對她指指點點，可人家呢，坦坦蕩蕩，這就叫胸懷?！?/br>
    “我都不知道她多少分，這就奪走她的第一名了？”

    “別裝傻了，這次的年級第一肯定是你?！蓖踺x掐了掐脖子，“我用項上人頭做擔保?！?/br>
    “勝敗乃兵家常事?！?/br>
    王輝一拍手掌：“我就是這么和李宜嘉說的?！?/br>
    ＊

    李明瀾今天來得可早。

    周璞玉哪怕背著單詞，也抵不過八卦之心：“你昨天晚上沒事吧？”

    “一切安好?！?/br>
    見李明瀾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周璞玉放下單詞卡：“孟澤是怎么回事？”

    “我猜啊?！崩蠲鳛懻婢筒乱徊?，“他轉學到巖巍中學以后，不習慣，性格內向，把事憋在心里，憋壞了，來找我開導吧?！?/br>
    周璞玉半信半疑：“成績這么拔尖的人還能把自己憋壞了？”

    “智商高又不一定情商高，古時不是有書呆子的說法嘛?！?/br>
    很有道理，周璞玉繼續背單詞了。

    李明瀾坐不住，頻頻向后望，直到孟澤出現。

    別人穿校服，他也穿校服，但他是一支獨秀。

    孟澤還沒坐下，就見她眨巴眨巴眼睛，搖著腦袋，加上她臉頰未褪的嬰兒肥，像極了一只小松鼠。

    她直沖他笑：“孟澤同學，早上好啊?！?/br>
    孟澤點頭，就算是問好。

    “你記得我們昨晚的約定吧？”

    “不忘?！?/br>
    她嘻嘻一笑：“我是先抄作業，還是向你拜師學藝？”

    “你不是要按時交作業嗎？”

    “我直接抄你的就行了啊?！?/br>
    他拒絕：“這不在我們約定的范圍?！?/br>
    “你好無情，好殘忍啊?！?/br>
    但是沒關系，李明瀾去前排走一圈，再回來，拿到了一堆試卷，她從來不愁沒有作業可抄。

    她今天抄得有點草率，早早交上去，迫不及待要展開藝術課程：“孟澤，你給我畫一些基礎的就行?！比f一畫得太逼真，把她這一個美術生都比下去，她覺得慚愧。

    她盼著他寥寥幾筆就能畫出精髓。

    孟澤也說：“畫畫很簡單?！?/br>
    她點點頭：“孟澤，什么對你來說是難題呢？”

    也許沒有，他簡直是一個完人。

    光是這么想，她的眼里生出璀璨的光，直對著他照。

    孟澤低頭避光，執起筆，三兩下就畫完，把紙遞過去。

    李明瀾一愣。

    這不就是火柴人嗎？筆觸還沒有她的流暢，磕磕絆絆的線條是由兩段接起的，完全是門外漢的涂鴉。

    小松鼠鼓起腮：“孟澤，你耍我？”

    孟澤：“我畫完了?！?/br>
    小松鼠不依不饒：“我要你畫一張去年的素描畫?！?/br>
    教室里比較吵。

    不過，有的話……孟澤還是不愿被別人聽去。

    馮天朗遭遇了一?？嫉闹負?，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埋頭做試卷。

    周璞玉翻著單詞卡，抄抄寫寫。

    角落里空閑下來的人只有孟澤和李明瀾，他轉了轉筆，向著她勾了勾。

    她傾身過來。

    他要和她咬耳朵，忽然發現兩人靠得太近，于是他又不動了。

    沒想到，先開口的人是李明瀾，她壓下聲音：“去年，暑假之后，我又遇到老人家，依照我們的約定，我給他付了一千塊?！?/br>
    孟澤不知道此事，他說：“去年那一幅不是我畫的?！?/br>
    李明瀾的眼睛睜得圓圓的。

    烏黑、發亮，孟澤從中見到自己小小的影子：“是我外公畫的?！?/br>
    人無完人，繪畫是孟澤的盲區。

    外公想將他培養成繼承人，當孟澤熟讀了美術理論之后，發現腦子懂了，手卻不會。

    李明瀾湊近了：“老人家不是說你關照著生意嗎？”

    少女肌膚似玉，白得透明。

    孟澤不得不挪動椅子，讓自己離她遠些：“我關照著，動筆的人又不是我?！?/br>
    “我被騙了，你個大騙子?！崩蠲鳛戇@一回不生氣，她交握雙手，做出禱告的手勢，“孟澤，你給我輔導數學吧?！?/br>
    這一刻，她如同是一只從樹上摔下的小松鼠，可憐巴巴。

    孟澤將數學課本放到她面前：“數學，絕望?！?/br>
    “孟澤……孟澤……”她扁扁嘴。

    “我可以給你教幾個美術考試的速成方法?！?/br>
    剛剛扁下去的嘴再度上揚：“成交！”

    ＊

    課間時間，孟澤到教室外賞景。

    他將外公教的技巧告訴李明瀾，不知道她領悟了多少，這會兒，她蹦到他的邊上。

    孟澤很高，彎著背才能把手肘擱到欄桿，他背上微駝。

    她反而覺得他有股難得的放松：“孟澤，聽說學校要更新光榮榜了?！?/br>
    “嗯?！?/br>
    她就是要戳穿他的冷淡，舊話重提：“你個大騙子，還沒有把我的及格符還回來?！?/br>
    “扔了?！泵蠞蓪⒐懋嫹麏A在她的衣領，她不知情，之后那張符文也不知去向了。

    “你用小人之計騙走了我的及格符?！?/br>
    孟澤一聲不吭，回去教室。

    他打開筆記本的空白頁，寫兩個大字：「及格?！?/br>
    這是李明瀾第一次欣賞他的筆跡——

    剛勁，不羈，已經透出成年男性的威武。

    孟澤撕下紙，遞給她：“扯平了?！?/br>
    “你心不誠，這個不靈?！?/br>
    “比你的靈?！?/br>
    想想，這是學霸的及格符，也許比佛祖的有用，李明瀾收下了紙：“孟澤，要不你給我輔導數學吧?！?/br>
    “你不要得寸進尺?！?/br>
    “孟澤，孟澤?！?/br>
    孟澤又戴上了耳機。

    窗外傳來鳥雀的啼聲，李明瀾望見被雨水洗禮的藍天，清澈明凈。

    孟澤與她，天和地的差距啊。

    然而，她彎起拇指和食指，把天地縮在她的兩指之間。

    也還行吧，不是坐得挺近的嘛。

    ＊

    還不到周末，李旭彬又回了李家，他去敲meimei的房門。

    李明瀾拖著沉重的步子來開門：“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