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妾 第7節
“沒有,就是知道那邊肯定不會留飯,一直放著呢?!?/br> 馮敏一面吃飯,一面將以后早上要去幫忙抄佛經的事情跟春梅講了。春梅無言,這樣的刁難還真是叫人不好說什么,不輕不重的,卻是實實在在的難受在身上,“那姨娘怎么辦呢?在那邊流連兩個時辰,回來都可以吃午飯了,萬一餓壞了,也是件大事?!?/br> 以前餓肚子餓得夠多了,沒成想都給人家當妾了,還被罰餓肚子,馮敏可沒那么不知變通,可也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便叫春梅頭一晚上準備點東西第二天她吃了再過去。如今天氣正在轉涼,吃食放得住了,而且春梅是個細心的,多是一些簡單飽肚的吃食,像是煮雞蛋煮蜜薯之類的東西。 只第一天毫無防備被餓了一頓,之后馮敏就從容多了,吃飽喝足抄出來的佛經,那筆字比平常寫的還流暢,也沒像柳嫣期待的那樣告狀,還專門囑咐春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準多嘴。能自己悄無聲息解決的事情,沒必要鬧大,損不損人尚不清楚,但一定不利己。 不過更加堅定了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決心,只是懷孕這件事,并非使勁想就可以辦成的。 蔡玠發現馮敏主動了些,剛開始在一起,只是親親她,就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現在竟然敢纏著他了,雪白的雙臂主動攀在他肩上,柔弱無骨般依偎在他懷里,莞爾動聽的聲音縈繞,勾的他yuhuo四起。 結實的身軀完全覆蓋住雪白的身子,顆顆分明的汗水從她指尖劃過,他潮水一般帶著她漫涌,親親她潮紅guntang的臉蛋,心頭說不出的柔軟,拍拍她微顫的腿,輕哄,“夾緊?!?/br> 馮敏已經熱的快燒起來了,噠噠如同剛從水里撈起來,“……不、行了?!彼呀洏O力適應學習了,可是這方面她總是跟不上他的腳步,每當她適應了一點,他總能開發出新的玩法,雖然她也舒服,但吃的太多,真有種消化不了的難受。 “真沒用?!弊焐险f著沒用,卻很是受用地帶著她,享受被絞緊、吞噬的快感,橫沖直撞,一下比一下深入,在她耳邊暢快地喟嘆,夸她的那些話,越發使她羞的蜷成一團,看她實在受不了了,才盡情釋放。 紅帳波動將歇,滿室香味熏人欲醉,他半邊身子壓在她身上,怕她承受不住,緩過來便要翻身下去,反被她夾著腿勾了回去,眉梢微挑,微啞的聲音含著戲謔,“干什么?” “再待一會兒吧,”她微紅著臉,眸子水洗過一般清亮,翠眉含情,嫵媚如妖,怎么就那么好看呢。她不讓走,他也不急著走,半懸空身子,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心情很好地問,“不難受嗎?” 以往一結束就催著他走,說是脹得難受,難得也有不舍的時候,輕輕縮著,似乎想更深地接納他,蔡玠便沒忍住,低下去吻她的唇,柔情繾綣,馮敏仰著下巴迎接,感覺他又精神了,忙退了一點,“難受?!?/br> “但老人都說這樣容易有孩子?!鄙弦淮位丶宜透镫[晦地打聽了一下,朱秀兒覺得這話不好跟閨女說,可至關重要的大事,哪怕是道聽途說來的經驗呢,不管有沒有用,總要試試才知道。 說是堵在里面久一點,受孕的幾率便大一些,或者做過之后拿枕頭墊在屁股下面,下半身墊高,別讓那東西太快流出來。馮敏就想努力一下,上一次在縣令府,葵水不小心染紅了裙子,紅英誤會有了孩子,結果是一場烏龍,蔣夫人那希望到失望的表情,便一直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懷不上孩子,她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那種白拿了人家好處的感覺很不好受,她是真的想快點懷上,是以雖然羞窘,還是忍耐著挽留他了。 話音未落,身上的男人便沉寂了幾分,眉心擰起來,“就為了這個?”并不是他以為的那樣,舍不得,更談不上……喜歡,她單純就是想要孩子,當然不能說她想要孩子是錯,可他怎么就覺得那么不舒服呢?在這件事情里,她當他是什么? 什么叫‘就’?這難道不是關乎子嗣的大事嗎?她之所以在這里,為的不就是這個,馮敏敏感地察覺到蔡玠的不以為然之下微妙的不爽情緒,想不明白緣由,卻不能丟下不管,小心陪著軟話。 “夫人每個月請平安脈都會叫我過去一起看看,我老是沒有動靜,本來就不好交代啊?!瘪T敏一般不會拿府里的事情請教蔡玠,連別的人和事都不會說,更別提她自己的,關鍵要孩子這件事她一個人努力沒用,自然得跟蔡玠協商好。 聽她軟語溫存說著自己的難處,什么夫人對她很好,不想叫夫人失望,大奶奶也很關心她的身子,送了不少補藥,受之有愧等等,他突然就想到一個問題,“就因為府里的人對你好,投桃報李,你才想生一個蔡家血脈的孩子嗎?” 還因為刺史府給了銀子,不但治好了爹娘的病,她家的生活也因此得到極大的改善,事實如此,說出來倒有些銀貨兩訖的意思,顯得太市儈生分了,這話不好回答。馮敏抿抿嘴巴,臉上紅暈未退,在夜明珠淺淺的柔光下,粉軟可欺,湛亮的眸光閃動,略微糾結。 他還保持著懸在她身上的姿勢,肌膚相親,親密無間,一絲不甚明晰的失望從心尖掠過,他也不愿去做深究,指尖揩她彈軟的臉蛋,似笑非笑,“好姑娘,想要孩子,你這個法子不是舍本逐末嗎?” 聽懂了的馮敏臉上粉云蒸騰,她倒是想要他多一點,奈何自己不爭氣,根本吃不消,現在這種程度,就快到她極限了。 蔡玠惡劣心起,偏生想勾勾她,讓她也食髓知味,欲罷不能,親親女孩子漂亮的眼睛,像狡詐的狐貍誘哄涉世未深的小白兔,“你主動點,我多給你幾回,要多少孩子沒有?!?/br> 第15章 她似乎沒有接受他? 馮敏可是仔細打聽過的,這種事情并不是做得多就可以懷上的,女子每月受孕的時間多多少少有跡可循,若想讓他在重要的那幾歇在她屋里,少不得事先就說好。 這樣想著,兩彎凝脂欺雪的渾圓手臂搭上男人結實的肩頭,下巴也挨上去在他臉上蹭了蹭,予取予求的姿態無聲綻放。蔡玠勉強滿意,俯下身去享受她難得的主動,心緒間卻還涌動著一絲不滿,這丫頭,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跟她生孩子的人是他,竟是沒有將他放在心上,著實欠收拾。 突然激烈起來的動作嚇到馮敏了,很快,又因承受不住嗚嗚咽咽開始抽泣,床幔在眼前飛舞,她淚眼朦朧,經不住求饒,“大爺……” “大爺是誰?”他呼吸guntang,將所有的熱情跟精力盡數釋放在她身上。 “是……你?!瘪T敏掐著他手臂,指尖發白,激烈的碰撞貫徹雙耳,空氣guntang,令人窒息。 “為什么叫我大爺?” 所有人著這么叫的呀,這叫人怎么回答,馮敏嘴唇都快咬破了,可憐兮兮抽著,感覺自己已經快被蒸干了,喉嚨發癢,指尖都用力到無力了。身上的人良心發現,喘著粗氣安撫地吻了吻她,引導道:“叫我阿玠?!?/br> “阿玠……”馮敏快崩潰了,現在他叫她做什么都會答應。 嬌媚婉轉的聲音無助地喊著他的名字,身心皆是前所未有的舒爽,不夠,完全不夠。馮敏一口氣差點哽住,被威利誘著喊了一次又一次,第二天早上起來,嗓子啞的春梅以為她著了風寒,還好馮敏這一次沒將春梅安排在東間,而是院子里的東廂,離正房遠遠的,再大的動靜也聽不到。 馮敏紅著臉起床,去東院將今的抄寫任務完成,午后去上房打個照面,這一就待在自己屋里,將小里間散亂的書籍收拾了一下,跟春梅一起干些院子里的雜事,一晃就到去上房的時間了。 往這個點,春梅便去大廚房,央相熟的干媽給她些簡單的吃食,避著東院的人拿回院子。傍晚了,各處的差事已經快完了,沒有白里管控那么嚴厲,婆子丫頭們得閑各干各的事情去,春梅一次都沒碰見過追根刨底的人,誰要好奇,不過敷衍敷衍就過去了。 偏生這一蔡玠回來早,先來了西院,見沒有人,出門碰上躲躲閃閃的春梅,做賊似的,看見他嚇一大跳。 眼睛一掃,就知這丫頭有事瞞著,“拿著什么?” 春梅心跳砰砰,低著頭不敢看大爺銳利的眼睛,搬出老說辭,“奴婢近來胃口大,晚上肚子餓,就從大廚房帶了點吃食回來。都是一各處余下的,沒有額外點菜,大廚房的管事怕人說閑話,叫奴婢別招搖……奴婢娘說奴婢長個子呢,胃口大,多吃點也沒什么,別給主子添麻煩就是了?!?/br> 掀開蓋子的籃子里窩著兩個白生生的雞蛋、幾塊糕點、兩根蜜薯,東西倒不多,春梅的說辭也很站得住腳,到底年紀小,遇事慌亂,一開口便是一大堆解釋,多少顯得心虛了。 蔡玠眸光微沉,擺擺手,放了春梅進去,抬步去了東院。春鳶陪柳嫣去上房了,芳留在屋里,見大爺這個時候來,忙將剛沏上不久的楓露茶端出來,“這是夫人今兒剛給奶奶的,雖說大夫交代要少飲茶,好歹一年的新茶,春鳶jiejie便說就泡一杯給奶奶嘗嘗鮮兒,不然總念叨著?!?/br> 西北哪有這樣的好東西,柳嫣不少的愛物都是京城那邊費時費力運過來的,蔣夫人年輕的時候早享受過了,又待兒媳好,來了什么新鮮東西總要柳嫣挑過了再收進庫房。柳嫣子過得奢侈,比他在外書房的供奉還好些。 清透如水的綠玉杯子,一葉一芯的清茶散發著淡淡的香氣,熱氣氤氳,輕抿一口唇齒生香,蔡玠不知怎么就想到馮敏屋里似乎不經常喝茶,只有他去了才泡一杯,她自己慣常喝涼白開。而且她屋里也沒有香薰香露之類的東西,前后通風,除過偶爾的藥香,便是她自己身上淡淡的香氣,那也只有湊近了才能聞到,跟柳嫣這里一比,粗陋的不像個閨閣。 心里轉著這些念頭,閑聊似的,“過幾是你們奶奶的生辰,有沒有商量過打算怎么過?” 芳心思一貫簡單,一聽大爺這樣說,倒豆子似的就交代了,“也沒怎么商量,畢竟年年都過的,聽說過段子城西有市集,奶奶說想去瞧瞧呢?!?/br> “你們幾個丫頭給你們奶奶準備了什么,還是荷包衣裳?” 那不以為意的語氣,聽得芳有些氣悶,她們又沒有多少銀錢,又不能出去走動,除了常里那些得用的東西,也想不出什么新意呀。大爺還好意思看不起人,他還不是一樣,年年送首飾,不重樣的送,是很貴重很漂亮啦,不一樣沒有新意,半點不費腦子。 芳撅著嘴巴,轉念又高興起來,“先前去西州禮佛,好幾位大師都說奶奶靈臺弱,要咱們但行好事,奶奶就想著抄點佛經,到時候再去點個長明燈,添點香油錢供奉著,多少求個心安?!?/br> 芳跟春鳶都是不怎么認字的,便是柳嫣自己,自小不能久坐,學識也有限,成親之后養尊處優,也少有靜下心來寫字的時候,這佛經是誰抄的也就不言而喻了,畢竟之前也不是沒抄過。 不過,他在西院從未在書房里看到過,馮敏依然每雷打不動練字,一點看不出來她還要格外的任務,難怪進步那么快。 蔡玠情緒淡淡,表情也淡淡,“姨娘每過這邊來抄的?” 芳沒想到自己一個字沒提,大爺就都知道了,難不成姨娘真告狀了?看他表情如常,便道:“早上過來請安抄寫一個時辰,到現在快二十天了,今兒奶奶還說多虧了姨娘,送了姨娘一根金簪呢?!?/br> 奶奶的金簪都那么好看,就是最簡單的送出去,芳也覺得rou痛,一個姨娘,給主母做點事不是應該的嗎?又沒短吃短喝的,也就春鳶老是勸著奶奶別跟西院較勁兒,人家可沒想著對她們客氣。 芳想到馮敏既然敢告狀,指不定添油加醋說些什么,少不得要解釋幾句,“大爺您可不能光聽一面之詞,奶奶是要姨娘一早便過來抄佛經,茶水什么可一點沒少,至于空腹,也是為了表示心誠,人家外面抄佛經還沐浴茹素呢。前些時候奶奶賞了姨娘一根銀簪,今兒又賞,可沒有虧待她呀?!?/br> 原來如此,春梅偷偷摸摸藏吃的也就說得通了。 “姨娘什么都沒說?!?/br> “???”芳一下捂住嘴巴。剛要解釋幾句,就見大爺站起來,兩步跨出了門,半點沒給她再說話的機會。 兩廂一看,馮敏是受委屈的,這么久了,一點沒跟他說,竟還有意瞞著,這是什么意思?怕他為難,還是擔心他不會給她做主。 其實她不跟他說,反而是給他省事了,往常柳嫣這邊若說有哪件事自己解決不了,只要她不求助,他就當不知道,輕易不攬事上身。 馮敏這么懂事,依照他的脾性,順勢而為冷眼旁觀才是他慣常的風格,只是不知為什么,心里多少有點氣悶,或許是突然驚覺,他在某人那里竟是沒什么存在感的。不相信、不依靠、不在乎,真是好得很,氣惱之余,不甘猶勝,又琢磨不明白,她憑什么? 要說最初對馮敏的印象,不過是家里突然多了一個需要他應付的人,但這個人很乖巧,不需要他費一點心思和精力,反而是她處處討好、時時遷就,生怕自己做的不合他意??此@么自覺,點滴的相處之下接受她并非難事,轉頭卻發現她似乎沒有接受他? 已然進了刺史府,上了他的床,甚至做好了給他生孩子的準備,心里卻半點不在意他。想到她不在意,怎么就那么令人氣惱呢?都完完全全、里里外外是他的人了,還想獨善其身、心如止水?沒這樣的道理。 柳嫣的生辰算是府里的一件大事,因不是整生,便沒有大肆請客。蔣夫人也說,一家子親骨rou聚在一起吃頓飯,叫大家給拜個壽就成了。刺史大人另有打算,專門囑咐夫人,“三皇子被封太子,蔡家風頭無兩,咱們家一有個正經事,周遭州府的官員全來送禮,太惹眼了,你早做打算,最好傳出話去,別等人來了,接不接待都是麻煩?!眤 蔣夫人心有城府,跟丈夫同舟共濟幾十載,怎么不知蔡家的危險。當初蔡刺史的jiejie入主中宮,老蔡大人當機立斷,急流勇退,將幾個兒子都遠遠打發出京,尤其是蔡皇后的親弟弟,更是派到了偏遠的西北來做官,說是被貶也不為過。 為的就是避免后族權柄過大,為禍朝綱,為了皇后也為了蔡家,一家子骨rou分離這么多年,如今蔡皇后熬出頭,親兒子授封太子,低調多年的蔡家又被翻出來矚目,只能自己小心行事。蔣夫人道:“還用你囑咐我,剛剛我就說了,最好叫他們大爺帶兒媳出去莊子上過,正主不在,也就好說話了?!?/br> 蔣夫人當然理解丈夫的難處,要不是當今太后的娘家勢力太大,一度將皇權擠兌地偏安一隅,后族也不會引以為鑒,生怕被猜忌。家里出了個皇后,一家老小火燒屁股似的逃出京,也是沒誰了。 出嫁后的生比在娘家時風光多了,頭一年剛嫁進來,蔣夫人便隨她自己的心意過,當時大辦特辦,柳嫣將自己已經出嫁的手帕交請了個遍,尤其是跟她關系不好的兩個。又不喜歡她,又礙于刺史府的面子,捏著鼻子來湊這熱鬧,看討厭的人鮮花著錦、眾心捧月,別提多難受,柳嫣當時狠出了口氣。 好幾次是管家給辦的,中規中矩,同樣熱鬧,今年的生雖她早說不用忙,心里還是有期待的,一聽蔣夫人說不辦,就有點失望,從上院出來便悶悶的,春鳶勸她,“還從沒有過去莊子上過生呢,聽說馬上就秋收完了,正是熱鬧的時候,到時候想吃什么轉頭就有新鮮的,指不定別有一番趣味?!?/br> 芳道:“那有什么好玩的,哪有在家里自在,想請誰就請誰。前些時候杜家奶奶出月子,邀請咱們奶奶去,當時就推脫身子不好,說好了生請人家過來的,現在又不請了,不是自打嘴巴?”杜家奶奶就是跟柳嫣極不對付的那位手帕交,兩人從在閨中便互相攀比。 柳嫣仗著夫家的權勢,丈夫的獨寵獨占鰲頭,杜家那位奶奶連生三個兒子,原本勢弱,現在也可以跟柳嫣一爭高下了。原本家里多了個馮敏,對她的臉面就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如今生也不辦了,倒好像地位下降了似的,落在外人眼里,可不是要笑話嘛。 第16章 嫌我打攪你了? 柳嫣有點贊成芳的話,心里對婆婆不滿,悶著頭往前走。春鳶一看,奶奶又鉆了牛角尖,卻無可奈何。夫人已經發了話,不去也得去,回到東院便張羅收拾東西。蔡玠是知道家里打算的,過來看見幾個丫頭忙活,不置可否。 看樣子提前就知道,柳嫣便不滿,坐過去道:“大爺早就知道了?” 得到準確的答案之后,柳嫣沉默下來,這段時天氣好,她身子也還不錯,少有發病,人雖顯得病弱,精神頭充足,撐著小臉嘟嘴嘆氣,看著倒有些可憐。 “嘆什么氣?”蔡玠笑道。 柳嫣不想去莊子上過生,哪怕不辦呢,叫她待在家里也行啊,也就跟蔡玠說了,“本來約了幾個朋友一起去三倉山打醮,人家都管著家呢,好不容易為了我才勻出來一天功夫,現在說不去了,我又跑到莊子上,倒像耍人家玩兒似的?!?/br> 柳嫣平常是萬事不關心的,她只需要管著自己一方的小院,保養好自己的身子,刺史府的交際往來有蔣夫人在前面頂著,蔡玠也沒有任何外面的事情需要跟她商量,她自己也對那些不感興趣,第一次涉及到京城的情況,便跟她解釋了一番為什么不能辦的原因。 柳嫣一聽,倒來了點興致,“三皇子是咱們表兄,又做了太子,那咱們可以去京城了?” “說不準?!?/br> “別人家有這樣的好事,早就大擺宴席了,咱們不但不能張揚,還要躲著,這是什么道理?!本┏堑氖虑樘b遠了,皇后皇子也從來沒有見過,柳嫣想不到那么多,不過確定的是,在杜家奶奶面前這個臉是一定要丟了,下一次見到,還不知怎么損她呢,頗為煩惱。 蔡玠一看柳嫣的臉色,就知道她沒往深處琢磨,專注自己的事情去了。繼而便想起了另一人,馮敏聰慧,管中窺豹,一葉知秋,從她讀書練字的勁頭上就可以看得出來,相處這么久,沒有討過衣裳首飾,倒是筆墨要的勤快。 馮敏也聽說了大爺要帶著大奶奶去莊子上過生,就算下人們不說,芳一定會把這個消息炫耀般地講給她聽,還要強調,大爺只帶大奶奶去,閑雜人等,一概沒有份兒。不就是不帶她嘛?留她一個人在府里,還樂得清閑呢,馮敏雖也想出去玩,卻不會當著芳的面表現出來。 柳嫣要出門,她不用每天過來抄經了,高興還來不及。恭恭敬敬將人送出門,轉身回來,仿佛身上一座大山移開了似的,早上只需要去上院點個卯,一整天的時間就都是她的,讀會兒書練會兒字,中午踏踏實實睡一覺,被門外小丫頭們玩鬧的聲音吵醒,起床一看幾個人圍在一起踢毽子呢。 馮敏沒什么架子,丫頭們把她吵醒了也不怕,反而邀請她一起玩。馮敏在家跟小伙伴們也有諸多游戲,踢毽子是非常在行的,她有時候能踢上百個而保持毽子不落地,甚至能將毽子踢的比樹還高,再穩穩接住,剛巧丫頭們中也有幾個深藏不露的好手,棋逢對手,玩起來跟表演雜耍似的。 圍觀的一眾人等看得驚嘆連連,一顆心隨著毽子的高飛來往緊張放松,滿院子笑聲。蔡玠站在西院臺階上,看的差點呆住,一直安靜漂亮的小鵪鶉也有笑的那么陽光燦爛的時候,就看她纖腰勁瘦,長腿翻飛,什么刁鉆的角度都能將毽子給對手穩穩送回去,還跟自己一隊的人配合那么好。 眼看兩個人都靠界線過近,當機立斷退到后方去防守,對面將毽子往邊緣踢,她便一下近一下遠,吊著對面滿場跑。蔡玠的視線定定落在馮敏身上,靜靜看著,直到院子里有人發現他的存在,招呼開來。 等馮敏聽到動靜,一群人都做鳥獸散了,丫頭們也不敢跟她玩了,行個禮便匆匆跑了。馮敏將毽子交給春梅,有點詫異,“大爺怎么這個點過來了?” “嫌我打攪你了?”別以為他沒看見她癟嘴,膽子越發大了,還玩出一身的汗,鼻尖上小小的汗珠凝著,怎么看怎么可愛。他抬手便給她揩掉了,自己不覺得有什么不對,想做就做了,嚇馮敏一跳。 實在是他今天的態度,好的出奇,馮敏摸摸被羽毛撫過一般的鼻尖,小心道:“沒有啊,不過想著大爺送奶奶下鄉了,最近不會回來了?!?/br> “今天回來有事的,你快去洗漱換衣服,咱們出府去玩?!?/br> 一聽出府,馮敏還沒有完全平靜下來的心緒又起伏了,確認再三他沒有騙人,又有點擔心夫人那邊怎么交代。不過帶她出去玩,怎么就那么多顧慮,蔡玠又趁機上手捏了一把她軟彈的臉蛋,心上跟著軟下去一塊,“你怎么這么墨跡,再等一會兒,不用夫人說什么,外面都關門了?!?/br> 馮敏這才在春梅的幫忙下簡單用熱水擦了一下身子,也不用上妝,翠眉黑目,唇紅齒白,鮮嫩如朝陽陰影里一朵含露的山茶花。 車子出府一路朝著西市而去,這幾市集,又有廟會,塞外的異族百姓帶著各自的特產云集于此,庭州、西州兩地的商家不甘落后,將市集舉辦地如火如荼,茶館酒肆人滿為患,車水馬龍市井繁華。 云陽城少有這樣的熱鬧,又剛巧是太陽快要西下的午后,擠擠挨挨的攤販吆喝聲充盈著街市,各種香味混雜誘人。 馮敏許久沒看過這種熱鬧了,如魚入海,靈活地穿梭在人群中。眼看要脫離大隊伍自在去了,右手突然被人一把拉住,比她高的多的男人將她往身邊一帶,不滿道:“你跑什么?這么多人,擠到你怎么辦?” “不會的,我從小就在這一帶玩,熟得很?!彼难劬α亮恋?,從出來開始臉上的笑容就沒變過,對比之下,府里時還真是一只焉頭巴腦的鵪鶉,他就想將她的笑容多留一會兒,“我沒有怎么來過,你不該盡盡地主之誼,帶我逛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