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盡天明/墜落擒網 第97節
“是啊,這家公司就是我們大學畢業后共同創業打拼出來的,就像愛的結晶?!贬悤哉f著,眼中漾起溫柔。 “你和你先生有孩子嗎?”徐司前突然問。 岑麗曉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淡笑道:“我和我先生都是丁克,一直沒有要孩子,還想再過幾年二人世界?!?/br> “據說好多丁克,到了一定年齡會都后悔,雙方矛盾也會接踵而來……”徐司前這句話滿含暗示有戛然而止。 “是嗎?可能吧,”女人微笑起來,像是并不在意,“不過我和我先生目前還沒到那個年齡,如果真那樣,我們打算到五十歲再去領養一個孩子?!?/br> 女人每一個問題都回答得讓人挑不出錯。 離開設計公司,凌霜問徐司前:“你覺得她說的都是實話?” 徐司前笑:“去驗證一下就知道?!?/br> “怎么驗證?”凌霜問。 “最了解她的自然是枕邊人?!贬悤耘戮煲娝煞?,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兩人在車里待了一會兒,岑麗曉領著兩個人從樓里出來,上了一輛黑色商務車。 岑麗曉走后,凌霜和徐司前再次返回大樓。 田瑞龍見他們倆去而復返,正要給妻子打電話被凌霜攔下:“我們是來找你的?!?/br> “找我?”田瑞龍目光晦澀,略顯緊張,“警官,我可沒有犯法吧?!?/br> 凌霜說:“只是聊聊,你不用太過緊張?!?/br> 田瑞龍領著他們去了自己辦公室。 “聽你口音不像是南城人?!绷杷蛩阆却蜷_話匣子。 “你竟然能聽出來?”田瑞龍笑,“我是北方人?!?/br> “老家在哪里?”凌霜問。 “云港市?!碧锶瘕埓?。 云港? 男人和死者龐珊是老鄉,凌霜心想,這或許就是關鍵突破口。 田瑞龍很健談,提到家鄉又補充一句:“云港是個小地方,連機場都沒有,但是很漂亮,空氣也清新?!?/br> “你和你太太是怎么認識的?”徐司前問。 田瑞龍說:“大學同學?!?/br> “你們感情很好?!?/br> 田瑞龍嘆了一口氣道:“感情好是好,只是我太太不能生育,我們婚后一直丁克到現在,沒有孩子總歸還是冷清……” “孩子也不一定非得跟自己老婆生……”徐司前轉動手里的錄音筆,眼里滿是戲謔,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某種篤定,“以你現在的社會地位,要找人生孩子應該不難吧?” 田瑞龍愣了一下,義正辭嚴道:“警察同志,這種事可不能開玩笑,我對我太太絕無二心?!?/br> “是嗎?”徐司前站起來,伸手在田瑞龍肩膀上拍過一記,“問你最后一個問題,你和你太太結婚前,知道她不能生育嗎?” 田瑞龍嘴唇顫了顫,徐司前已經有了答案。 “你們來這里到底要查什么?”田瑞龍問。 “你認識一個叫龐珊的女人嗎?”徐司前從口袋里摸煙盒,敲出一根,低頭塞進嘴里,邪氣抬了抬眼皮道,“她死了,一尸兩命,原本還有兩周,她的孩子就要生產了,是個男孩?!?/br> 田瑞龍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凌霜見狀,說:“你認識她?!?/br> 田瑞龍意識到不對勁,結結巴巴說:“不……不認識,我只是覺得你們說得有些可憐?!?/br> 徐司前冷嗤一聲沒有說話。 再次出門,凌霜說:“這個田瑞龍有問題,他明顯認識龐珊,而且他和龐珊還是同鄉?!?/br> 徐司前慢悠悠道:“不稀奇,男人有錢就變壞?!?/br> 凌霜說:“這和有錢沒錢有什么關系?” “男人最了解男人,南城寸土寸金,他一個窮小子,從云港那種地方來南城創業,恐怕最開始連啟動資金都沒有,八成是個鳳凰男,估計是有錢之后既要又要,把老婆惹生氣了?!?/br> 凌霜拔掉他嘴里的煙摁滅了:“你好像個狗血編劇?!?/br> 徐司前眉梢直挑:“寶寶,我這是在給你分析案子,你還笑話我,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凌霜笑:“分析案子得有證據,你這是倫理劇” “你再笑,我親你了?!?/br> “你怎么天天親?” “當然啊,親后天的、大后天的、大大后天的?!?/br> 凌霜嘆氣,“不過我覺得你那倫理劇有點道理,上哪去找證據?” “這還不簡單,做下他和死嬰的dna對比?!?/br> “得有證據懷疑他涉案才能做dna對比,不然就是侵犯隱私?!绷杷獓@氣。 “真費勁?!毙焖厩捌沧?。 “要不,我們現在去云港走訪龐珊和田瑞龍的人際關系?”凌霜提議。 “現在?開車過去都半夜了?!?/br> 凌霜看了下高鐵票,隨即拉上徐司前:“坐火車過去,云港今晚下雪,你不是想看雪嗎?正好帶你去?!?/br> 徐司前一聽說要看雪,立刻雙手同意。 車票定得晚,沒有座位。 徐司前一點都不覺得時間難熬,他第一次有這種新奇體驗。 他們在餐車吃了一頓超難吃的晚飯,并肩靠在一起放空,像是一對最普通的情侶。 車窗外面黑洞洞,只在經過城市和站臺時看到一些亮光。 在那疾馳的列車里,凌霜想到一些舊事。 凌霰考上大學后,全家人送他來南城讀書,當時他們到南城沒有高鐵,只有z字開頭的火車,一家人圍著桌子打牌。 爸爸開玩笑說:“等凌霜考去南城,我們就舉家搬遷去南城?!?/br> mama懟他:“南城房價七八萬一平方,你去南城買廁所嗎?廁所還是那種只有一個蹲坑的?!?/br> “誰說只能一個蹲坑,起碼也得四個蹲坑,你一個,我一個,凌霰一個,meimei一個?!?/br> 凌霜和凌霰笑得人仰馬翻。 現在……他們都不在了,她想著想著鼻頭泛酸。 “怎么了?”徐司前親了親她的額頭問。 “想家?!绷杷f。 家在他腦海里是個十分模糊的概念,他和父母沒什么感情,和meimei更是一般。 “想家是什么感覺?”他好奇地問。 “就是很想很想見家人,想和他們說話,想和他們一起生活?!?/br> “哦,就像我每次想見你一樣嗎?”他笑了笑說,“凌霜,你是我的家人嗎?” 凌霜被他無厘頭的一句話逗笑了。 “現在還不是?!彼f。 “哦,得嫁給我才算,對嗎?” “嗯?!?/br> “怎么辦?好想今晚就娶你?!彼吭谒绨蛏纤Y?。 凌霜搓他耳朵:“你好幼稚,結婚之前要考察很久的?!?/br> “哦,是嗎?”可惜他可能等不到了。 從火車站出去,外面正好在下雪。 空氣清冽,地上漸漸鋪攢出一層銀白,橘色的路燈映照上去,意外有種暖融融的靜謐感。 這里戶外比南城冷,徐司前穿著大衣,沒戴圍巾,耳朵被風吹得通紅。 他伸手去接空氣里飄落的六瓣雪花,再看著它在手心慢慢融化,像個好奇的小朋友。 他一直仰著臉,雪花在他睫毛上堆積,讓他看上去像圣誕老人的梅花鹿。 凌霜主動來牽他:“走啦,先找地方住,凍死了,明天早上的雪才厚呢?!?/br> 出門沒帶傘,走到酒店門口,兩人頭發、肩膀都白了。 北方的雪粒干燥蓬松,一拍就掉,不像南城的雪,濕噠噠、軟綿綿。 兩人站在酒店外面撣雪,徐司前笑著問:“小霜同學,你知道我們現在叫什么嗎?” “叫什么?” “白頭偕老,”他望著他,慢悠悠背了句古詩,“‘我寄白雪三千片,君報紅豆應以雙?!?/br> 他看向他的眼睛映著光,很溫柔。 凌霜笑:“看樣子,你還讀過不少書?!?/br> “是他讀過不少書,我可不喜歡讀書?!彼傅氖橇硪粋€徐司前。 “那現在是你說出來的?!?/br> 徐司前走近,點了點她的鼻尖道:“凌霜,你這樣我會舍不得走的?!?/br> “反正夏天來了,你還會回來?!?/br> 他將她扯進懷里抱?。骸翱墒?,夏天還要好久?!倍蚁奶靵砹?,他也可能回不來。 電梯同行上樓的,還有一對母女,女孩脆生生地說:“mama,我給你出一道腦筋急轉彎?!?/br> 女人說:“你說說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