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盡天明/墜落擒網 第84節
“干嘛,你還想找備胎???” “我沒……” “我可和你說,你頂多分給老古板幾天,別的男人別想?!?/br> 第52章 52. 晚上十二點,海港旁的小道寂靜無人。 早春夜里下起綿綿細雨,瀝青路面漸漸被雨水浸透,水滴在香樟樹葉上聚集墜落…… 原本明亮的路燈,因為下雨變得陳舊渾濁,像是老人垂死的眼。 一只貍花貓,奮力從二樓窗戶縫隙擠出去。它踩著鐵皮棚頂走到盡頭,“喵喵喵”叫喚著。 屋內的小男孩很快發現小貓逃跑,他趴在窗口朝它輕喚:“咪咪回來,咪咪,咪咪……” 小貓根本不理。 男孩怕小貓從鐵皮棚上掉下去,只好爬上書桌,掀開窗戶,弓背鉆進雨幕。 這里一直是他的秘密基地,即使下雨,他走在上面也依舊駕輕就熟。 男孩走到鐵皮棚盡頭,突然聽到小巷里開進來一輛面包車。 大燈刺眼,雨水被光照得如絲似線。 車門打開,走下來兩個體型壯碩的男人,他們沒打傘,合力抬下來一個麻袋,麻袋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扭動…… 男孩好奇,抱著小貓翻到鐵皮板另一側。 兩個男人說了幾句話,將麻袋扛進前面的塔樓。 男孩看見車里沒人,才抱著小貓急匆匆跑回家。 心臟撲通撲通直跳,他合上房間窗戶,快速跑去南側陽臺,那里視線相對開闊。 幾分鐘后,他看到有個人從那塔樓上墜落下來,似乎是個女孩,她的黑色裙子在空中打開,像是一只巨大蝙蝠。 男孩捂著嘴,驚恐至極,他跑進母親房間大喊:“mama,mama,有人從塔樓上掉下去了?!?/br> 母親一頓訓斥:“大晚上不睡覺,一直在這胡說八道?!?/br> 男孩據理力爭道:“不是,我沒胡說,剛剛真的有人從那邊掉下去了?!?/br> 女人鉆進被子打起哈欠:“昨天晚上,你還說奧特曼來了,要帶我去看奧特曼?!?/br> 爸爸說:“我看得帶他去看看腦子?!?/br> 男孩無奈,只得再次回到陽臺,雨水在玻璃窗上滾落,視線模模糊糊。 他確定自己沒有胡說八道,真有人從塔樓上掉下去了。 不對,那個人不是掉下去的,而是被人扔下去的。 他看到那兩個男人從塔樓下來,他們之前抬著的麻袋空了。 第二天早晨,吵人的警報聲在樓下響起。 警車、救護車全來了…… 母親說:“有人跳樓了?!?/br> 男孩嘆氣道:“昨晚,我已經知道她死了?!?/br> * 凌霜回到警局,立刻在戶籍系統里搜尋陳旭。 資料顯示,陳旭1991年4月出生,2015年3月20日死亡,死亡時24周歲。 他們手里那份尸檢報告時間是2015年3月21日,也就是說,當時南城警方在女孩死后不久便已經到達現場。 系統可以查詢到陳旭生前的住址:海岸花園1棟2單元101室。 凌霜立刻和徐司前趕去那套公寓,兩人在門口敲了半天,無人應答。 樓上鄰居說,101室早就不住人了。仔細打聽過才知道,101室戶主從2015年夏天后就沒再看到,可能是搬家了。 “看上去不太像?!毙焖厩笆植逶诳诖?,語氣淡淡。 “怎么看出來的?”凌霜問。 “門上的對聯還是好幾年的圖案?!苯衲晔驱埬?,門上的圖案卻是羊,而且顏色陳舊。 中國人過年,即便空著沒人住的房子,也會來貼春聯。 101室,幾年都沒人貼過春聯。 鐵皮房門年久失修,一推就開。 屋內充斥著nongnong霉味,門窗緊閉,氣味潮濕難聞,看樣子很久沒有通過風。 101的家具陳設都在,沙發上放著衣服,陽臺上晾曬著鞋子,灰塵讓一切看上去陳舊、斑駁。 凌霜皺眉道:“這家人像是突然由于某種原因不能再回家?!?/br> “難道都死了?那這不就是鬼屋?”徐司前說。 凌霜不寒而栗,她的猜測和徐司前幾乎一模一樣。是有多恐怖才會滅門? 凌霜走進臥室,看見木床上鋪著被褥,被套破破爛爛,房間玻璃破了個大洞,院內瘋長的野草探進窗戶,飄窗上長著一層綠霉,地上散落著一團團棉絮,肅殺、破敗、蕭條。 大門被風吹過,“砰”地一聲合上,凌霜下意識摸向腰間警棍。 突然,被窩里滾下來兩只圓滾滾的老鼠,它們穿腳而過,嘰嘰喳喳往外跑。 徐司前下意識將凌霜護進懷里。 事出突然,凌霜被他面朝下死死摁在胸口。他衣領沒扣好,凌霜嘴唇貼在他裸露的皮膚上,鼻尖則懟上他的鎖骨。 艾草混合薄荷的味道驟然侵襲進鼻腔,她猛地怔在原地。好奇怪,那種類似于周潯安的感覺又來了。 明明不是一個人,他們身上為什么總有相似味道。 她連忙推了他一下,說:“喂,只是老鼠?!?/br> “哦?!毙焖厩八砷_她。 “你剛剛害怕啦?”凌霜墊著腳打趣起他,并借此來緩解自己心慌。 徐司前撇嘴道:“我怎么可能會怕老鼠?” 凌霜撞過他的肩膀,語氣輕松道:“怕又沒事啦,反正我可以保護你,徐、小、狗?!?/br>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兩人四目相對,他眼中溫柔流淌。 “凌霜,你再說一遍剛剛的話?!?/br> “我可以保護你?!绷杷χ鴱褪?。 “不對,不是這句?!彼m正。 “哪句???”凌霜愣了一下,試探道,“徐小狗?” 徐司前聽到這句,表情有些不自然,接著又有點高興。 凌霜笑到岔氣:“原來,你喜歡我叫你徐小狗???” “嗯?!彼麤]看她,有點不好意思。 “為什么???”凌霜問。 “不為什么?!彼@樣喊他,就好像和那個人做出明顯區分,每個人都有名字,徐司前不是他的名字。 凌霜喊他小狗時,有種甜絲絲的親昵感,他很喜歡。 因為那是獨一無二的。意味著,我是你獨一無二的小狗。 從101出去,外面忽然下起大雨,兩人站在門廊下躲雨。 凌霜神情凝重,時間久遠,這案子恐怕沒那么容易調查。 消失的陳家人到底在哪里?為什么這么久,也沒人報過失蹤,陳家總該有點朋友吧,好奇怪…… 如果陳家人被人殺害,尸體又會藏在哪里呢? 凌霜專心想問題。 徐司前則一直在偷偷看她—— 陰天光線不亮,女孩臉頰呈現一種柔軟晶瑩的白色,瞳仁水波粼粼。 他不太會用比喻,只覺得心里很愉悅,好像記憶深處,他也和她這樣等過雨停,背景好像是某個學校。再細想,腦袋開始發痛。 凌霜看過時間,忽然抬頭說:“不在這里等了,走吧?!?/br> “喂!”徐司前脫掉外套,快步跟上去,掀開衣服替她遮擋暴雨,“你干嘛這么急?” 凌霜嚴肅道:“因為他們每次都比我快?!泵看我幌?,那些人就能察覺,這些年她一直在找證據的路上,接著又看那些線索一條條崩裂。一雙隱形的大手cao控著這一切…… “誰比你快?”徐司前問。 “兇手,”凌霜語氣急切道,“徐司前,到底是誰把你變成現在這樣的?” “不知道,我不記得了?!彼H换卮?。 “你仔細想想呢?”凌霜溫和引導,她覺得,那很可能就是有用的線索。 徐司前努力回憶,腦子又開始犯疼,他捂住一只眼睛,任由臉頰和頭發被雨水打濕。 “小警察,我頭好痛……”他在崩潰邊緣撕扯,他能想到的只有血和黑暗,連個具體的地址都沒有。 他從混亂中來,也將隱匿于黑暗。 凌霜忽然有點心疼,她嘆氣,伸手覆蓋住他潮濕的手背,輕聲哄:“算了,別想了,我們慢慢查?!?/br> “對不起,我好想幫你,但是我不記得,要不你換老古板出來吧?!彼涯X袋架在她肩膀上,像只困頓的巨獸。 “怎么換?”目前,她只知道打雷時另一個徐司前會變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