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盡天明/墜落擒網 第37節
“他后來又來找過我?!碧侦o似是陷入痛苦的回憶里,許久才說,“他上我家堵我,強行和我發生關系,還給我弟弟發色|情短信,說了很多羞辱我的話,說我在床上……” 凌霜不忍再聽,她伸手輕輕拍了拍陶靜的手背:“不用再說。抱歉,害你回憶起這些?!?/br> “沒事,”陶靜抹掉眼淚,抬頭說,“黃小弛死了,凌警官,你知道嗎?我知道這個消息真的很開心,他終于死了。他死了,我才敢坐在這里和你談這些。不然我總覺得自己被一雙眼睛死死盯著……” “你有殺他嗎?”凌霜問。 “沒有,”陶靜情緒激動,手都在發抖,“但我想過要殺他,做夢都想把他大卸八塊,剁成rou泥……” “他之前有沒有談過女朋友?”凌霜又問。 女孩搖頭說:“他從不和我說這些?!?/br> 凌霜忽然想起徐司前說的那句話,黃小弛這人是罪有應得。 凌霜從咖啡館出來,心里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久久不能平靜。 黃小弛這樣的人應該先交給法律審判,應該牢底坐穿,而不是搭上另一個人的魚死網破…… 趙小光看她不開心,小聲詢問:“老大,怎么了?” 凌霜緩緩吐了口氣:“走吧,去趟黃小弛家?!?/br> 晚上八點,凌霜和趙小光到達黃小弛父母那里。 簡單詢問過后,他們說黃小弛在四年前還談過一個女朋友,具體名字不知道。 黃小弛21歲,4年前就是17歲。 “他念的普高還是職校?”凌霜問。 黃小弛母親說:“南城汽修學院?!?/br> 凌霜和拉著趙小光趕到那所汽修學校,中專里任教的老師流動性很大,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黃小弛當年的班主任。 但是他也不知道黃小弛的女朋友是誰,只知道是外校生。 線索到這里忽然斷了…… * 凌霜回隊里交設備,遠遠碰上徐司前—— 初秋晚風微冷,吹著頭頂的香樟葉沙沙作響。 他立在樹下,寬版黑色羊皮夾克搭配黑色褲子,肩寬腿長,線條冷硬,一雙眼睛深邃無波。他的眼睛不像潭,而像海,無光的海。 英俊是英俊,只是過于冷酷,不好接近。 凌霜看看手表,快十二點了,這人居然還在隊里沒走。 “還在忙?”凌霜禮貌打招呼,語氣并不親熱。 “忙完了?!彼f,“凌隊,能蹭一下你的車嗎?我的車還沒修好,這會兒車難打?!?/br> 凌霜想,這人真會蹬鼻子上臉,他和她有那么熟嗎? “或者借輛警車?”徐司前說。 凌霜摁開車門,說:“還是我送你?!本嚱o他開,肯定沒好事,誰知道他要鉆什么空子。 “要不我做司機?”徐司前提議。 凌霜把鑰匙丟給他,坐進副駕駛。 兩人一路無話,夜色很暗,車里開著燈,車窗玻璃成了反光鏡。 凌霜又聞到似有若無的苦艾氣息,她倚進座椅,偷偷在玻璃中打量他。她為什么覺得他這樣熟悉? “凌隊,要看我就光明正大看,偷偷看做什么?”徐司前輕嗤一聲。 凌霜炸毛坐直了,嚷:“誰說我在看你了?你有什么證據?” 徐司前摁滅車頂燈,低笑。 時間太晚,凌霜晃晃悠悠睡著了。 徐司前把車開到她家樓下。 凌霜被他喊醒,剛要下車,發現不對勁。這是她家樓下,他把車開到這里再怎么走? 徐司前率先開口:“車我開走,明早,我來接你?!?/br> 凌霜氣不打一處來:“誰說明天我要借車給你了?” “免費的司機也不要?” “不要!”凌霜拒絕。 “原來你這么關心我,想親自送我回家?!?/br> “算了算了,車你開走?!?/br> 這時候,徐司前敏銳地發現她家樓道里有道黑影一閃而過。 他在凌霜下車前,一下扯住她的胳膊說:“不回去也行,良辰美景,一起去看會兒星星?!?/br> 說完,徐司前一腳油門把車開走了。 “喂!徐司前,你有病吧?” “嗯,是有病?!?/br> 第27章 27. 今晚天氣不好,云層綿密厚重,天幕漆黑,什么也看不見。 凌霜把車窗降下來,胳膊肘支在窗沿上,語氣不佳道:“徐司前,你最好真有地方看星星,不然你等著被我揍?!?/br> 徐司前單手掌著方向盤,神情放松,語氣愉悅:“星星不一定都在天上,別的地方也有?!?/br> 凌霜猛地怔住。 她沒有轉頭,望著后視鏡里流淌的車流發呆,周潯安也說過類似的話—— 那天下雨,她從舞蹈教室出來,半月不見的周潯安忽然來接她,還給她送來一袋水蜜桃。 凌霜小聲嗔怪:“好久沒看見你,電話也打不通,還以為你不見了?!?/br> “哪能不見,這是不回來了?”他從袋子取出一個蜜桃和一根塑料吸管遞給她,“據說可以吸果汁,你試試?” 桃汁甜蜜,可她并沒被那個桃子哄好。后來,凌霜想,周潯安消失的半個月一定是在查凌霰案。他不告訴她,是怕她擔心。 周潯安見送蜜桃不行,又想方設法哄她:“請你去看星星,賠禮道歉行不行?” “下雨天才不可能有星星?!彼龤夤墓暮V定道。 “那可不一定!”他笑著將她的花傘折疊進書包,撐開一把透明傘,罩過她頭頂。 兩人并肩步入雨幕,夜很靜,水聲在腳底呢喃。 走出去沒多遠,周潯安忽然說話:“臥看星河歸閣晚,月斜疏影轉梧桐。抬頭看星星了,小霜同學?!?/br> 凌霜抬頭—— 夏天雨水很密,滑過寬大的梧桐葉,“啪嗒——啪嗒”滴落在傘面上,迸濺出的細小雨點,被白色路燈照得晶瑩斑駁。 凌霜伸手摸了摸冰涼的傘面,微笑道:“確實很像星星?!?/br> 那一刻,他停下腳步,神情專注地望向她的眼睛。 除卻風聲、雨聲,凌霜還聽到自己清晰的心跳聲。一切都好像發生在昨天。 凌霜收回思緒,很輕地吞了吞嗓子,紅燈時,徐司前連接車載藍牙播放了首老歌。 聽不懂的粵語,女高音百轉柔腸。 徐司前將車子停進小巷,開門下車:“走吧,帶你看星星去?!?/br> 凌霜好奇跟上。 他腿長,街燈斜拽出的影子像兩根長長的電線桿。 他領著她走進一家酒吧。 進門前,他將夾克脫下,隨意扯開領口幾粒紐扣,露出脖頸和鎖骨。 忽明忽暗的燈光落在他皮膚上,讓他看上去有幾分邪氣。 邪但是性感,他的喉結可以用漂亮形容,凌霜想。她別開視線,抱臂說:“星星呢?” “別急?!毙焖厩霸诎膳_前的高腳凳上坐下,指節輕扣兩下,對里面的調酒師說,“三倍小費,我自己調一杯?!?/br> 有錢不賺是傻子,調酒師自動讓出位置。 徐司前到里面稍作準備。 凌霜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只見他往玻璃杯中放入一塊冰立方,接著在容器中倒入不同比例的液體和碎冰。 隔著一張窄桌,她看他炫技似的搖晃手里的金屬容器。 一分鐘后,他打開容器,往玻璃杯中倒入藍色液體。 他食指和中指夾住透明杯柄,往前一推,杯底貼著木桌摩擦細微聲響,徐徐送至她面前。 藍色酒液里在透明玻璃杯中搖曳震蕩,酒里不知加里什么,并不透明,白色、紫色,像是發光的流沙。 他遞來一根玻璃吸管,在杯中輕輕攪動…… 她在杯中看到了星空。 “你怎么會這個?”凌霜問。 “調酒嗎?”他站在對面點了支煙,聲音低沉好聽,夾著絲笑意,“以前學的?!?/br> 攪動停止,星星也不再轉動。 徐司前說:“睡前喝點酒,有益睡眠,酒精含量很低?!?/br> 凌霜也好奇這酒到底是什么味,她端起杯子,嘗過一小口,瞳仁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