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盡天明/墜落擒網 第26節
徐司前加快腳步,試圖擺脫對方。 男人個子高,步子又大,凌霜追得挺費勁。 七轉八轉,到了一處僻靜的拐角。 人忽然不見了。 凌霜正欲找,肩膀突然被人死死扣住,用力壓往地面—— 非常迫人的力道,她幾乎站不起來。 凌霜自然不是吃素的,她快速用手肘反擊男人胳膊內側,再借用矮個子優勢,鉆到另一側,反身卸掉他另一支胳膊。 徐司前發現是她,表情隨即放松下來,他舉起雙臂,任由她鎖住他的喉嚨,把他摁到墻上去。 徐司前身高近一米九,凌霜差不多到他心口位置,這會兒抵著他,從遠處看,更像是投懷送抱。 “凌隊身手真不錯?!彼麘蛑o地笑著,根本不像夸獎,倒像調侃。 “你又襲警!”凌霜語氣不善。 “抱歉,剛剛是下意識反應?!?/br> 凌霜冷哼一聲,松開他。 徐司前整理好衣袖,眉梢一挑說:“走吧,你請我吃午飯?還救命之恩?!?/br> 凌霜聽完,眉頭直蹙。 “舍不得?”他定定看著她,“我請你也一樣?!?/br> “不用,還是我請你吧?!绷杷f。 反正結果一樣。 半個小時后,兩人隔著一張桌子吃午飯。 凌霜斷斷續續咳嗽,吃的很少。 “上次的感冒還沒好?”徐司前問。 “好了?!本褪切】人圆粩?。 徐司前給她倒了杯水,黑眸沉沉地望著她,問:“凌警官,你該不會是害怕吃藥,一直拖到現在吧?” 凌霜猛地怔住。 回憶開閘,洶涌而來—— 她和周潯安剛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有過一回類似的感冒。 她害怕吃藥,硬扛,被周潯安發現后,一頓嘲笑:“凌小霜,多大人了,怎么和幼兒園小朋友一樣,害怕吃藥,要我喂?” 再回神,對面的位置忽然空了。 凌霜看向窗外,見徐司前去了對面藥店。 幾分鐘后,他提著兩盒止咳藥放到桌上。 凌霜有點無語,這人怎么就揪著這個事不放呢?她吃不吃藥,感冒好沒好,關他什么事? 徐司前指尖在紙盒上輕點兩下,抱著胳膊,好整以暇道:“現在吃,證明一下你不怕吃藥?!?/br> “我當然不怕吃藥……”她說完,在他注視下,剝出兩粒藥,塞進嘴里,硬著頭皮一口水灌下去。 徐司前捉過她的手腕,把剩下的藥放到她手心,淡淡道:“行,記得一日三次?!?/br> 手腕上的觸碰很快撤離,男人提筷繼續吃飯。 凌霜則望著手里的藥發愣。 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完全不同的語氣,她居然覺得有幾分古怪的相似。 她甚至……觀察起他的飲食習慣。 徐司前動筷最多的,是那道辣子雞,他還吃了尖椒炒蛋,旁邊的糖醋魚一塊沒動。 周潯安是南方人,飲食偏甜,從不吃辣。 不像!完全不像。 她對比完,又覺得自己無厘頭,干嘛要做這種沒有意義的比較? “凌警官,你還要看我多久?”徐司前忽然??昕催^來。 凌霜立刻低頭扒飯,試圖借此緩解尷尬。 “還是說,凌警官你忽然后悔了,不想和我做普通朋友,想做我女朋……” “你放屁!”凌霜立刻反駁。 徐司前笑了聲繼續吃飯。 第20章 20. 剛從三伏里退出來,南城迎來一場久違的雨水與降溫。 室內水汽大,書房玻璃窗上暈起一層白色水霧。 吳先鋒看完明天庭審的案件,踱步直窗前觀雨,順便將窗戶掀開一道縫透氣。 這種天氣,夜晚總是比往日黑些,也更安靜。風很大,沿窗種植的翠竹,搖晃枝丫。 他一個人住在這山里,已經有九年了。 九年前,他在南城大學執教。有個叫凌霰的男生,和女兒吳勝男走得很近。 吳先鋒只見過凌霰一回,便對他青眼有加。 當時朋友說有個要緊案子要私下查。他想也沒想,找上了凌霰。 凌霰看過案子,說一周就能抓到兇手??墒?,他在接到案子第六天在家中慘遭殺害。 凌霰死后,警方摸排查找,迅速鎖定了嫌疑人,但那人卻在警方找上門前自殺了。 凌霰是被人買兇殺害的,幕后黑手一直沒有找到。 不多久,讓他幫忙查案的朋友也突然離奇死亡。 吳先鋒頓感蹊蹺,他辭掉原本在南城大學的工作,改行做起律師。 警察也曾來詢問過他,他怕遭兇手報復,一直推說自己不知情。他承認他貪生怕死,但這世上誰不怕死,他還有女兒要照顧。 吳勝男因為這件事和他吵架,負氣離家。 前兩天,他在法院和她碰面,本想和她好好聊聊,她卻說:“爸爸,殺害凌霰的兇手沒找到,我暫時不想回家面對您?!?/br> 吳先鋒在書房里踱步良久,彎腰在底層書柜里找到了那份資料。 他猶豫再三,給女兒撥去電話:“勝男,我這里有一份關于凌霰的資料?!?/br> 電話那頭安靜良久,說:“今天忙,晚一點過來吧?!?/br> 半個小時后,門鈴在樓下響起。 他快步下樓,掀開大門剎那間,他似受到劇烈驚嚇,瞳孔劇烈震顫,身體往后連退數步:“怎么……怎么是你……” 對方不說話,從口袋中掏出一把刀,猛地刺入他腹部。 疼痛湮沒神經,血液不斷往外涌。 那人在他倒地后,脫掉鞋子,跨過吳先鋒的尸體,徑自步入屋內。 他目標明確,直奔書房。 桌案上的資料被收走,黑色手套摸過桌沿,“咔噠”一聲拔掉桌底的竊聽器。 那人黑衣黑帽,看不清具體容貌,也不辨男女。待看到桌上的手機和便簽紙,ta輕蔑一笑后,用吳先鋒手機給那串號碼發去信息:“凌霰的資料已找到,速來?!?/br> 消息發送結束,ta刪除聊天記錄,離開現場。 * 徐司前收到信息后,即刻驅車出門。 小雨未停,他下車連傘都懶得打,一路急步至吳家別墅。 雨夜天黑,半開放式園圃里黑燈瞎火。水浸透褲腳,他步至亮處,猛然察覺到不對勁—— 腳下有血…… 血水從臺階上面漫下來,一直淌到門口。而他已經踩著那血水走過很長一段路…… 溯源而去,他看到吳先鋒栽倒在臺階上,立即上前查看—— 吳先鋒已經沒有了呼吸。 徐司前翻看了他的眼睛,角膜呈斑狀渾濁,死亡在一小時左右。 他收到消息到這里,用時不到半個小時。也就是說,在那時候,吳先鋒已經死了。 所以,剛剛那條信息不可能是吳先鋒發給他的,而是兇手…… 那人似乎很了解他,篤定他收到消息會過來,赤|裸裸的挑釁—— ta在借此告訴他,凌霰案永遠不可能有結果。徐司前憤怒握緊拳頭,額角青筋凸起。 他轉身出去,路上空蕩蕩,沒有人也沒有車,只有冰冷的雨滴不斷在臉上沖刷。 遠處隱隱亮起一道閃電,雷聲接踵而至,他不再做多余停留,跳上車,匆匆離開現場。 回家后,頭開始劇烈疼痛。 今天又有雷暴,他吃了四粒藥,跌進沙發里睡覺。 * 二十分鐘后,吳勝男到達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