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古林，陳夕新置辦兩套光鮮亮麗的行頭，此刻卻像是被剝光了衣服，巨大的羞愧感幾乎讓他窒息。

    為什么不聽勸非要來古林，為什么忘記隱藏微信朋友圈，為什么林奕然犯的錯要我來承受……

    因為徐東旭被林奕然騙過，對瀾海產生先入為主的認知，否定瀾海的所有人，即便陳夕講的再好，也沒有合作的可能。就像那碗他吃到蟲子的麻辣燙，日后再也不會去吃。

    “你的數據分析、廣告創意投放策略都策略不錯，我好久沒見過像你這樣有才華的乙方了?！毙鞏|旭說，“但是你的談話邏輯、談判方式、下意識的動作與我10年前接觸過的一位銷售很像，與你談話總是會讓我想起些不愉快的事，做銷售之前要先把人做好?！?/br>
    “我想你應該知道古林與瀾海的過往，也知道我說的人是誰，否則就不會蓄意隱瞞身份，接近我和王哥了?！?/br>
    陳夕說：“我沒想蓄意隱藏?！?/br>
    我本想等古林認可我的廣告創意，開始談投放細則時，再表明身份，沒想到掉馬措手不及。

    徐東旭神色淡淡，一副完全不想與陳夕多聊的樣子，王耀華正在收茶具。

    “我如果開篇就說是瀾海的，你們都不會給我說話的機會。我真的沒想隱藏身份，也沒想欺騙二位?！标愊φf，“來的時候我就想好了，無論合作與否，我做的數據和廣告策略都可以無償供古林使用，這也是為了彌補瀾海犯的錯，希望……”

    “希望你們不要再記恨那個銷售了?！标愊φf完向二人微微鞠躬，隨后拉開座椅，走了。

    夜里陳夕滿腦子的徐東旭，越想越氣，腦袋里仨小人又開始打架——

    理智2號：都怪我著急，那時只想加好友攀關系，忘記屏蔽朋友圈了。

    孬種3號：那現在怎么辦啊，嗚嗚嗚，簽不了古林這月拿不到回款，下月的灶王城跟我無緣了，一下損失倆關鍵客戶，嗚嗚嗚。

    暴躁1號：哭哭哭，就tm會哭，古林還沒說“不簽約”呢，完蛋玩意兒就在這打退堂鼓！

    2號：對，我也覺著可以再爭取一下。

    3號：怎么爭取，徐東旭上次都把我攆走了，我還舔著臉去??？

    1號：對啊，林狗不是說過“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就是見面”么，現在這情況頂多算是剛進火葬場，不去才是真的死透了！大不了去尬聊，纏他、磨他唄，銷售能簽單要什么臉皮啊。

    2號：是，現在就得死馬當活馬醫，沉默成本太高，現在放棄之前所有的付出都都白費了。

    1號極度憤怒：要不是林狗，古林差不多都要簽了，這狗幣可給我害慘了。

    3號杞人憂天：哎，現在說這話有什么用，八月都耗費在古林上了，一單沒簽呢，激勵拿不到，還容易被考核了……

    1號：你是豬啊，這不是還有時間么，讓小芳幫忙盯徐東旭，平時我再去找找別的客戶。姓徐的去古林我就過去，他不來我去個der啊。

    2號：呃，搞面子工程唄？

    1號：廢話，我tm為了古林買書買衣服，在各大媒介搜集裝修行業數據，費了多少心血做古林策劃案，結果那sb讓我難堪。他怎么對我，我怎么對他唄。

    陳夕近期經常采納1號意見，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暴躁，打開微信剛想給小芳發信息，一條好友添加申請閃出來，陳夕認得這頭像，是小芳表哥。

    白天沒通過還能說自己在忙工作，晚上不通過就不太好，畢竟人家是品勝太子爺。

    陳夕刪了最近兩條朋友圈，將隱私設置為“朋友圈三天可見”，通過“?！焙糜焉暾?。

    「晨曦：你好，我是陳夕，白天沒看手機，不好意思?！?/br>
    等了會兒不見對方回復，陳夕撥通從小芳那要來的電話。

    “您好，請問是沈老師嗎？”銷售很注重對甲方的稱呼，搞工程的叫“xx總”，做醫療的叫“xx主任”，做教育的叫“xx老師”。

    “是我?！睂γ媛曇袈犐先ズ苣贻p。

    “哦哦，沈老師現在方便說話嘛？”

    “說?！睂γ鎺缀鯖]有背景音，陳夕猜他應該是在家。

    “我是為教育行業做招生宣傳的，想問下沈老師近期有沒有招生計劃？”大多教育機構都會有招生計劃，陳夕選了個對方不宜拒絕的開場白。

    “是投放廣告，還是有合作院校？”

    “我們是廣告公司，公司成立20年，服務上萬家客戶，近年來針對教育行業成立獨立事業部，制定專屬營銷方案?！标愊ο乱庾R背爛熟于心的瀾海介紹。

    “廣告按客資還是曝光付費？”

    “都可以，線上線下所有媒介我們公司都有合作商。跑表單、電話、咨詢或者做車體、站牌、電梯廣告覆蓋都能實現?！毙》颊f他表哥不正經上班，這問的也太專業了，怎么跟招生主管似的？我也不知道職業教育數據，隨口編一個再編廢了。

    陳夕不得不岔開話題，開始舔甲方：“我在各大平臺都刷到過品勝的廣告，論影響力咱們在華北區絕對是第一……”

    “所以就以相親的名義來釣我？”對面聲音還是輕輕的，聽不出情緒。

    陳夕：……

    “呵?！睂γ孑p笑聲，緩緩道，“還以為沒回你微信著急了，沒想到是來找我聊合作的?！?/br>
    原來小芳不僅把他手機號告訴我，也把我的手機號告訴他了。他該不會也像徐東旭似的，認為我“蓄意接近、刻意隱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