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家
靜謐的夜,少女以刀刻木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時而聽見她嬌聲輕嘆,還有那聽不清在說什么的喃喃自語。 房屋里的容絨盤腿坐在地上,地面零零散散的擺放著她的雕刻工具,周圍全是木屑。 她大致雕出了洛淋神女的雛形,本想今晚熬個夜雕完它,又怕自己再度猝死而忻忻放下手中雕具。 重活一次,她惜命的很。 方才雕的認真,似乎聽見屋外有人談話的聲音,這會停下來細細再聽,那聲音已消失,她想應當是聽錯了,于是便起身來到床榻前,脫了衣裳,臥床歇息。 晨曦初露,薄霧彌漫。 空氣清涼如水,房檐被微明的曙光照出栩栩輪廓,遠處的景象朦朦朧朧,猶如畫匠筆下的山河水墨畫一般。 一大早容絨如康就帶著斧頭上山去砍木,容絨今日也起了個早的,畢竟家中還有客人,怎能起遲。 她洗漱一番后,來到廚房前敲了敲門。 “霍七,你醒了嗎?” 等了片刻,見無人回應,容絨便又喚了一聲。 可這次廚房里頭仍舊毫無動力,她蹙了蹙眉,輕輕將門推開縫隙,順著門縫看去,床板上竟空空如也。 霍七不見了。 昨日容百民蒸了一鍋饅頭,容絨坐在門前的石階上,一邊吃一邊看著昨夜雕到一半的木雕。 在想,霍七怎么不告而別。 臨近傍晚,容絨完成了洛淋神女的雕刻,看天色尚早,她便拿著木雕人偶去了茶樓。 說好三日之后在街上與那說書人碰面,但她已經等不及了,非得讓他早早地見識到她的雕工,就想現在去茶樓碰碰運氣,看看說書人在不在。 “爹,我出去一趟?!?/br> 容百民在整理今日砍來的木頭,抬頭叮囑:“早些回來?!?/br> “知道啦?!?/br> 話落,容絨已沒了身影。 容絨前腳走開沒一會兒,霍訣便從外回來,手中拎著十來斤新鮮羊rou。 容百民見到后,放下手中木頭,笑道:“公子來了,我還當你走了呢?!?/br> 霍訣上前:“絨去哪了?” “多謝公子了,絨離開不久,作甚去了也沒說,我這就去喊她回來?!?/br> “不用了,我在家等她就行?!?/br> 與此同時, 茶樓里容絨一眼鎖定書衡的身影,快步走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嚇我一跳,你怎么來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衣,破有幾分書生模樣。 容絨嘿嘿一笑,神秘兮兮的勾了勾手指:“你隨我出來,給你看樣大寶貝?!?/br> “什么大寶貝非得出去看?就在這吧?!?/br> 書衡眼睛微瞇,嘴上說著不,腿卻隨容絨走了出來。 剛出茶樓,容絨便拿出木偶擺在書衡眼前,揮了揮:“當當當!怎么樣,我這個洛淋神女是不是好看的要命?!?/br> 書衡接過木偶,細細端詳,只見那木偶栩栩如生,眉眼間流露出一股靈動之氣,他口中洛淋神女居然真被這小丫頭雕了出來,恍若間,他仿有種道不出來的奇妙親情,似感激有似激動。 不禁贊嘆:“果真是巧奪天工,你果然沒騙我?!?/br> 容絨小手一叉腰,得意的嗯哼道:“花了我不少心思呢?!毖壑虚W爍著自豪的光芒,“你可喜歡?” 書衡點頭稱贊:“確實精妙絕倫,不過……”他頓了頓,語氣略顯憂慮,“這真是你自個雕刻的?” 容絨瞬間急眼:“嚯,你不信我,你這人怎么能這個樣子。 旋即,她豎起手指:“我敢對天發誓,這人偶就是我容絨雕的,千真萬確,如有虛言,這輩子都掙不到半分錢,這下你信了吧?” 書衡凝視她片刻,突然笑起來,伸手輕拍容絨的腦袋:“我信我信?!?/br> 說著便要木偶往袖筒里塞,卻被容絨一把抓?。骸案陕??拿出來?!?/br> 書衡不舍的將木偶還給她:“你這丫頭,你將它送給我,我就答應與你合伙?!?/br> 容絨聽之瞪大杏眸,老jian巨猾,欺負她并非古代人是吧? “你昨日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說只要我雕的好便與我合作,怎么今日變卦了?” 道完,她兩手環抱,別過頭鼓著小臉,又悄咪咪打量書衡的神情,嘟囔著說:“這全鱗州城說書人多了去了,可像我這樣雕工一流的工匠可不好找哦?!?/br> 書衡擰巴著臉,猶豫半晌:“得了得了,我承認你技藝高超,這樣,你開個價將木偶買給我,我們再談合伙之事?!?/br> “給你個友情價,四十?!?/br> “四十文錢?” “呸,四十兩銀子?!?/br> 書衡驚道:“四十?你這丫頭年紀輕輕,心眼怎如此黑?!?/br> 容絨仰頭哼聲,他朋友的丑畫都能賣二十兩銀子,而她這么精美的木雕,少說也得百兩,四十兩都算是良心價,便宜他嘍。 “愛要不要,我這就茶樓里,賣給別人?!?/br> 書衡趕忙拉住容絨:“要要要?!?/br> 而后,翻遍衣裳,才扣扣搜搜的掏出銀兩,依依不舍地遞給容絨。 拿到錢的容絨這下笑容堪比花兒,迅速收進荷包,生怕書衡反悔。 容絨:“日后呢……” 正要說正事,茶樓小二從內走出,擋在書衡面前:“這位客官,您還沒給飯錢呢?!?/br> 書衡拿緊木偶,看了眼容絨:“我數三二一……” 容絨不解:“啥?” ”跑! 書衡大喊一聲,拉著容絨的袖口飛奔。 二人如風一般穿梭在人群中,后方小二緊追不舍。 容絨跑的命都要沒了:“合計著你是去吃霸王餐了?” 書衡看了眼身后,加快速度:“錢不都給你了啊,我沒錢了!” 容絨愁的啊,眼看快經過家門前,她反手抓住書衡的后衣領,推他入鋪,而后關上門。 “你怎么亂進……” “這是我家!” 二人剛松一口氣,轉身八目相對—— 鋪子里,霍訣面無表情的看著容絨,眼角余光在書衡臉上一掃而過,嗓音輕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