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古街石板路上,行人如織,熙熙攘攘。 容絨自茶樓而出,目光流轉間,捕捉到那一抹說書人的背影,辨認無誤后,她輕提裙擺,快步跟上,生怕那人消失在這繁華街景之中。 “大哥你等一下!” 原主過于瘦弱,身體素質太差,還未走兩步,容絨這小身板便氣喘吁吁,體力透支。 少女芙蓉般的面容浮出淡淡紅暈,唇紅齒白,眼似秋水。這樣毫無預兆的竄出來擋住書衡的去路。 若不是她穿著寒酸,如此秀麗脫俗的面貌,書衡定會以為是哪家府邸精養的千金小姐。 書衡指了指自己,言:“方才是你在叫我?” 容絨禮貌性的揚起笑臉,點頭:“是我,這位……氣度不凡英俊瀟灑的說書公子,我有事要與你商議?!?/br> 書衡今年二十八歲,未曾娶妻生子,鮮少與女子相處過,身旁皆是狐朋狗友,自然也就從未聽有女子這樣贊揚他的相貌。 他對自己的模樣還是十分清楚的。 愣了片刻,哈哈大笑起來。 “小丫頭,你莫不是眼瞎,我這等模樣也配稱得上英俊瀟灑氣度不凡八字?” 聞言,容絨面容略顯僵硬的笑了笑:“人的審美各有差距,比如我……我就是覺得你長的牛?!?/br> 這人容貌中等,談不上多么俊美與丑陋。 怎么說呢,五官沒什么大問題,就是臉長了點,像鞋拔子。 容絨見過嫌自己丑的,沒見過嫌自己帥的,還是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人,長了見識。 搞的她將滿腹的馬屁之言,硬生生咽了下去,又被無語到,又有點想笑。 她這人笑點低。 書衡上下打量容絨一番,看她個子不高,兩顆紫葡萄似的大眼睛,水靈靈的一眨又一眨,像王二狗養的那只小兔子,瞧著可愛。 他開口道:“你這小姑娘講話倒是有趣,你說吧,何事要與我商議?” 容絨在他周圍轉來轉去,左看右看都未看到那賣花之人,便問:“那賣畫的人呢?” 書衡擺擺手,雙眸忽而一亮,開口道:“你說王二狗,他回家去了,你找他有事?你可是看上他了?他娘子可是魚掌柜家的胖丫,兇的要命,你嫁過去只得做個小妾……” 這人愈說愈起勁,想法都要拐到橋頭去了,怪不得出來說書呢,原來這么能說。 容絨連忙搖手制止:“哎哎哎打住打住,你想多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隨口一問?!?/br> 書衡:“那你是哪個意思?” “就是隨口一問啊,我想跟你說,你是不是缺錢?” 容絨觀察的仔細,這說書之人雖一身白衣風度翩翩,但腳底踩得靴子,可是破了一層皮,若非缺錢,怎會與那王二狗合伙,一個說書,一個賣畫。 “缺,但沒你缺,怎么,你追上來難道是想施舍我?” 容絨蹙著眉解釋:“不是不是,我是南香街尾木雕鋪老板的女兒,我想與你做一筆生意?!?/br> “你能與我做什么生意?去去去,小丫頭片子?!?/br> 書衡懶的再里容絨,只當她是來哄人的,他從未聽過聞南香街還有什么木雕鋪子,想必是一些不起眼快要倒閉的商鋪。 他身上可沒那么多錢財救急扶傷。 他也窮的叮當響呢。 容絨跟上書衡的步伐:“大哥你先別走啊,你聽我說呀?!?/br> “不聽?!?/br> “先聽了再考慮嘛?!?/br> “不聽?!?/br> 這人還真是油鹽不進。 容絨不想就這么放棄,追著書衡吧啦吧啦:“我是做木雕的,我做的木雕世上獨一無二好看,我方才在茶館瞧你與那賣畫的人合伙,一副畫能那二十兩銀子?!?/br> 書衡腳步一頓,瞥了眼容絨,繼續往前走:“那又如何?!?/br> “你怎么還不明白,我要找你合作啊,你把最受眾的故事人物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雕刻出來以后,咱兩一起去推銷售賣,豈不是能賺個盆滿缽滿?” 話落,書衡停下步子,轉過身:“好主意!” 容絨笑了:“那可不,考慮考慮?” 旋即書衡臉恢復不感興趣的神色:“不考慮,你看著不過及笄之年,我怎么信你能雕刻出極好的作品來?!?/br> 顯然是一副看孩童的表情,已頗有不耐煩。 容絨雙手一拍:“那還不簡單,你就說明天在哪吧,待我雕刻出一個你今日口中的洛淋神女拿給你看,你若是覺得行,那咱就合推木雕周邊怎么樣?” 書衡半信半疑,沉吟這倒是個賺錢的好法子,不過…… “周邊為何物?” 容絨撓了撓腦袋,怎么跟古人解釋呢。 “就是……以書中故事情節以及人物為主體,衍生出來的東西,就是我用木頭雕刻出洛淋神女的模樣,還可以雕刻她用過的扇子,她的鞋子,然后做成吊墜啥的供書迷們購買……懂了嗎?” 書衡聽之來了興趣:“懂了!三日后午時,我在此地等你?!?/br> “好!” 待書衡走遠,容絨才將注意力放到周圍。 眨眼間,天色竟已暗沉。 月掛高空,街兩旁燈火闌珊,紅燈籠映亮石徑。耳畔的驚嘆聲此起彼伏,遠處的雜技師翻騰跳躍。 轉身欲往家的方向走去,忽然想起來被她丟在茶樓里的霍訣。 不知他還在不在那兒,容絨摸了摸餓扁了的肚子。 她這會兒想回茶樓吃飯是真的,覺得有愧于他也是真的。 人家好心帶她來這種高檔茶樓用膳,她不僅丟下人家跑了,連理由都沒有。 他一定會生氣的吧。 容絨嘆了口,垂眸默默地往家走去。 路過波光粼粼的湖面,人來人往,不少錢駐足岸邊觀賞湖中的小舟輕搖,河燈點點,如星光落入凡間,與水中倒影交織。 看著極美,容絨曾經也渴望像古人一樣,生活在這樣的井市當中,可當她真的來到這個世界,才發覺這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不過是向往這樣的生活,若讓她真真切切來體驗,她體驗不來的。 真的是……遭老罪了。 往前走了幾步,原本打算停下來看看湖邊夜景,驀然看到酷似霍訣的背影。 瞧著像,走了近才發現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