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里我看上了她
專屬公關推開鎏金雕花的黃銅門扉,將肖慈領進澳門永榮酒店翡翠廳。 水晶吊燈將金色光斑切割成菱形碎片,散射在深褐色天花板,又將暖黃色光暈鋪滿墨綠色地毯??諝庵衅≈┣雅c香檳的氣味,十二張賭臺如同暗夜里的孤島,被深棕色鱷魚皮座椅簇擁著。 他終于敲定了那份決定人生走向的合同. 成就感如醇酒般在他胸中緩緩發酵,帶來一絲微醺的愉悅。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燙金籌碼邊緣,耳邊是紙牌劃過絨布的沙沙聲,這是百家樂賭臺特有的韻律. 荷官戴著白手套的雙手正在分割命運——兩張牌給莊,兩張給閑. 薄薄的塑料卡片有時甚至只要幾分鐘就能讓千萬資產易主。 他對賭博本身并無太多興趣,勝負和輸贏對他而言不過是概率的游戲。 反倒是賭場里的眾生相,總能讓他沉迷其中 ——這里是人性欲望的熔爐,得失悲喜的劇場,命運無常的縮影。 他將這種抽離自身的觀察視為一種修業,一種洞悉人性幽微、參透世態炎涼的修行。 那些隱藏在面具下的真實,那些被欲望撩撥出的赤裸靈魂,都是學習cao控人性的絕好教材。 他偏愛站在二樓雕花欄桿后俯瞰。黑曜石地面上倒映著賭徒們扭曲的影子。 穿銀灰色馬甲的荷官們如同提線木偶,將鍍金籌碼推來推去。 動作精確得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目光掠過一張張賭臺。 中臺穿阿瑪尼西裝的男人正用領帶角擦拭鏡片,汗漬在毛呢面料上洇開深色痕跡; 上著濃妝的太太把鴿子蛋鉆戒轉來轉去,每當戒圈在她指節勒出紅痕,面前的籌碼就會少了一層; 阿拉伯商人將整迭籌碼拍在賭臺上時,脖頸青筋暴起如藤蔓,嘴上喊著“歐布魯!歐布魯!”; 正西南方賭臺的年輕人西裝皺皺巴巴,已經癱坐在座椅上,像被抽去脊椎的軟體動物。 這里是人性和欲望的修羅場,連空氣都浸潤著金錢的糜香。 直到西邊立柱后的陰影里,一抹黑紫色衣角牽住了他的視線。 那個位置背靠側墻,隱于柱后,避開了刺眼燈光與嘈雜人聲,清凈而不顯眼,仿佛一隅靜謐的避風港。 如果沒有刻意留意,暗夜薔薇般的剪影隱于眾人,毫不顯眼。 可注意到她后,肖慈就如同發現了濁世中的一泓幽泉,出塵脫俗、沁人心脾。 女士斜倚在高背椅上。 烏發松松挽成墮馬髻,露出的斜插發簪像一截青竹枝,素雅簡約。 鴉青鬢角垂落珍珠耳墜,那?,摴馇『猛T谟麎嬑磯嫷幕《?。 修身長裙裹著月牙泉般的身段,珍珠盤扣鎖住起伏的曲線。 裙擺下白皙的腳踝上系著一條銀鏈,隨輕晃的細高跟發出清冷的弧光。 廳內賭徒們在輸贏間沉浮。 有的紅眼緊攥籌碼,貪婪扭曲了面孔; 有的籌碼堆積如山,眼中仍欲壑難填; 有的輸得癱坐,低聲咒罵,失魂落魄。 嘈雜聲中夾雜著雪茄辛辣與酒氣浮躁,空氣濃得化不開。 而她卻淡然自若,纖手輕推籌碼,動作優雅如行云流水。 贏了眼神依然沉靜如潭,唇角微揚,似笑非笑。 輸了更是與己無關,偶爾微微搖頭,珍珠耳墜晃碎了燈光,竟帶有幾分禪意。 那份超脫在她周身縈繞,無論身邊如何狂熱喧囂,她仿佛充耳不聞,始終與周圍的癲狂形成鮮明反差。 像一幅靜默的畫,孤立于喧鬧的博弈場。 神秘優雅的氣質讓肖慈的注意力再也離不開那角落。 再望向她時,她正用尾指將鬢邊碎發攏向耳后。 這個尋常動作由她做來,竟似從古卷走出的仕女。 她今天的運氣似乎不太好,不多一會兒,面前的籌碼又少了三枚。 但是下注的節奏卻始終從容清冷。 淡藍纏枝紋袖口露出半截和田籽玉般瑩潤的小臂, 細長的中指和食指輕捻籌碼,不緊不慢地推入綠色的天鵝絨賭池。 仿佛再多的金錢也不過是指尖的流沙, 肖慈再難保持專注,接連輸了好幾局后,索性起身,徑直走向了那張讓他魂不守舍的賭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