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炬之年/地久天長 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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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是商量,也是試探。 “不存在?”譚韻泠猛地推開他,謝陸言身子一歪,一手撐在床沿上。 “什么叫我當她不存在?” 謝陸言默了默,開口道:“您別再去打擾她就行了?!?/br> 譚韻泠終于明白了,說來說去她這寶貝兒子還是向著外人!她閉著眼冷笑,淚痕滿面,“你一定要為了個野丫頭這么傷mama的心嗎?!?/br> 謝陸言疲憊扯了扯領子,他嘶啞著喊了聲媽,眼睛也紅了。 “我活著好累,真的好累,有時候都快喘不上氣了,您就給我留點空間吧,行嗎?!?/br> 譚韻泠不可置信地睜開眼,顫抖地看著他,“你覺得mama是在逼你,是嗎,你覺得我是在逼你嗎!” 謝陸言沉默,他低著頭,狼狽的發絲垂落,看起來疲憊又無力,哪還有在外那般盛氣凌人。 他哼哼地笑,余光探到相框一角,別有深意地勾了勾唇,“mama,我們都互相體諒體諒對方,不好嗎?!?/br> 那相框被他輕巧抽了出來,玩味端詳幾眼,譚韻泠瞬間撲過去搶奪,但還沒來得及碰到就被他隨手向后一扔,像扔垃圾一樣摔在了地上。 他指尖劃過衣擺,隨意一撣便站了起來,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轉身一腳踩在他爸的遺照上,咔嚓一聲玻璃粉碎。 “謝陸言!”譚韻泠氣的渾身發抖。 他充耳不聞地朝前走,走到門口時停下,一手扶著門框,回過頭來,看著他媽笑,“mama,您也不想我當著您面把我爸的墳刨了吧。別再逼我了,成嗎,咱們都容對方留點念想,真要把我逼急了,我保證給您一點骨灰都不剩?!?/br> - 應寧這幾天都沒怎么和謝陸言聯系,倒不是因為害怕他媽,而是正好趕上下周考試,最近幾天下了班她就留在辦公室復習,趕最后一班地鐵回家。 不過她每天都給奶奶打電話,問阿言有沒有按時過來吃藥。 倒是還算聽話。應寧算算日子,確實該到給他復查的時候了。 這天下班回來很晚了,下了地鐵十點多,走到小區門口,應寧意外看到一個熟人。 “陳浩?你怎么在這?”她記得陳浩和他不住在一個小區的。 陳浩是特地過來找她的,已經等了很久了。 有些話,不方便在醫院說,平時又見不到她,所以只能守在她家小區門口。 應寧走近,聞到他身上散發的酒氣,感到很意外,“你喝酒了?” 再看陳浩,領子褶皺,眼神也迷離,印象里他向來斯文有禮,不像是會喝醉酒的人。 陳浩打了個酒嗝,朝她笑了兩下,明顯在說醉話,“我、我沒喝醉,我很清醒……” 應寧不明白他在說什么,她看了看表,這會兒地鐵已經停了,她說我給你打個車吧,你趕緊回家休息。 “我不走!”陳浩突然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滿眼通紅,似有埋怨,“為什么你最近總躲著我……” 應寧嚇了一跳,想往回抽手卻怎么也抽不出,她不知道陳浩怎么了,至于躲著他,根本就是他的多想,無緣無故她躲著他干什么?何況她最近確實很忙,沒有多余的時間用來社交。 “陳浩你先放開我?!?/br> 陳浩越抓越緊,語氣也愈發激動,“難道醫院里那些傳言都是真的?你真的像她們說的那樣……” “不不!”他不相信,“你不是,你不會是那種女人,你告訴你不是你不是!” 應寧一下子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么。確實最近有些有關她的閑言碎語,說她榜上了富二代什么的,進醫院工作也是走的關系。 有人親眼看到她從不同顏色的跑車上下來,還有那個前不久剛出院的孟少爺,兩個人在病房里也是不清不楚的,就有傳言說那位住院都是為了泡她。 不過流言始終是流言,這種事你壓根沒必要解釋,越解釋越黑,越解釋反而熱度越大,你置之不理,這種無聊的八卦很久就過去了。何況應寧始終相信白的終究不是黑的,她人品怎么樣,日久自會見人心。 只是沒想到陳浩竟然當真了。 不過,他有什么立場質問她呢,應寧好像明白了他的心思。 手腕被攥紅了,好半天才掙脫開。應寧立刻攔了輛出租,看在同事同學一場的份上,她倒也沒和他計較,“你快回去吧,再晚就不好打車了?!?/br> 這會兒陳浩好像也清醒點了,他看了眼應寧通紅的手腕,臉色露出一絲愧色,剛才他實在太沖動了。 “對對不起,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睉獙幮α讼?,“你也是關心我,不過你誤會了,我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關系,病人是我朋友,就這樣,你早點回去休息吧?!?/br> “師傅,麻煩您了?!睉獙幹鲃雍退麚]手,還貼心為他提前預付了車費。 陳浩走了以后,應寧嘶了一聲,感到手腕一陣酸痛,正好門口有家藥店,她進去買了貼膏藥。 應寧沒把這個當回事兒,甚至一進家門就將其拋到了腦后,可也就是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這件事就到了謝陸言的耳朵里。 謝陸言正在集團頂樓的辦公室里看文件,剛開完會,他大伯要弄一個新項目,兩撥股東產生了分歧,結果鬧的不歡而散。 這幾個反對他的老家伙曾經都是老爺子的人,原本就是中立派,以前大事小事根本不敢吭聲,現在估摸著覺得有人撐腰了,這才敢站出來。 謝國忠雖然從董事長的位置退了下來,但畢竟執掌集團多年,依舊握有實權,一般來說他的話沒人敢反對,盡管現在是謝陸言當家,但他一個剛上任的毛頭小子,能有什么威信?謝國忠壓根沒把他放在眼里。 會上謝陸言默默聽著,也不發表意見,誰也沒偏幫。 項目就這么擱置了,但是他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在和他大伯做對。 …… “謝總和幾個部下約著去會所了?!泵貢o謝陸言匯報,“隨后李家的車子也到了?!?/br> 謝陸言摘了眼鏡背對著秘書,面對落地窗閉目養神,他沒說話,這時手機響了。 “言哥?!贝罅︻D了下,不知道言哥那邊是否方便,所以在等他指示。 謝陸言揮了下手,讓秘書出去,隨后對手機開口,“說吧?!?/br> “應寧小姐受傷了?!?/br> 謝陸言皺了下眉,大力很快把整件事情說了一下,“您說不到萬一不叫我們露面,我看應寧小姐不是特別嚴重,所以……” 倒不是謝陸言故意派人監視她,實在是他不放心他那個媽,最近一段時間他總是心里不踏實,所以才派人在暗中保護她。但他知道應寧應該不愿意自己被監視,而且他也不想被應寧發現自己派了人跟蹤她,所以就囑咐他的手下不到萬一不要暴露行蹤。 大力機靈,來的路上就已經把陳浩的資料收集齊了,他撿重點匯報。 “嗬,天才外科醫生?!敝x陸言冷笑扯過手頭一份文件,隨意翻了兩頁,“我媽那邊怎么樣?!?/br> “沒什么動靜,最近經常去雍和宮上香?!?/br> “哪只手碰的?” “???”言哥這話題轉的太快,大力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回憶著,不確定道,“大概是……左手?” 謝陸言沒什么語氣地哼了一聲,“給我剁了?!?/br> 第22章 - 陳浩手受傷的事情鬧的挺大的,很快就在私下紛紛傳了起來。畢竟是外科大拿金主任的關門弟子,據說還是百年一遇的好苗子,平時又勤奮又刻苦,醫院也挺重視他的,甚至還曾被選派到哈佛醫學院進行交換生深造,本來大有可為,結果……大家都說他年紀輕輕可惜了。 應寧知道后很震驚,得知他住在本院,立刻從網上下單了一束鮮花去看了看他。 陳浩剛做完手術,整個人很低落,醫院照顧他,給他安排了一個單間。應寧是上班時間抽空出來看他的,不能久留,陪他坐了一小會兒就匆匆趕回了科里。 只不過一整天心情都很低落。 下了班,謝陸言開車過來接她去吃飯。 好幾天沒見了,一上車,謝陸言就忍不住湊上前捧起她臉頰親了兩口。 每次下班應寧身上都帶著一股子淡淡的消毒水味兒,他也不嫌棄。 謝陸言握著她的小手問,“怎么愁眉苦臉的?考試沒過?” 應寧嘆了氣口。 “我有個同事,上班路上遇到了搶劫,和劫匪撕扯的時候把手傷了,本來下個月他就能上手術臺,現在……”說起這個,應寧真的很傷心。 謝陸言哦了聲,低頭給她系好安全帶,“那是挺慘……今天想吃什么?” “看你吧,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睉獙帉嵲跊]心情。 謝陸言開車帶他來了一家提前定好位置的中餐廳。 喝了一段時間的中藥,謝陸言胃口當真好了點,人也長了點rou,雖然營養液還是照樣打,但總不至于每天看見什么都吃不下。 不過也說不好,謝陸言低頭翻著菜單,心情不錯地瞥了對面的應寧一眼,心想他最近的好食欲也不一定都是中藥的功勞。 今天好不容易有點胃口,謝陸言想讓應寧夸一夸他,就特地多吃了一點。 沒想到應寧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看都沒怎么看他,反而總是時不時地偷瞄眼手機。 臨下班時,她給美國的幾個研究生同學發送了信息,詳細描述了陳浩手部的狀況。其實她內心深處還是期望陳浩的手能夠完全康復的,但直到現在,她還沒收到同學們的任何回復。 估計有時差,還沒看見吧。 謝陸言見她一晚上都沒怎么動筷子,臉色稍霽,是有點不太高興的樣子了。 “還想著你那個同學?” 應寧誠實地點了點頭,干脆放下筷子。 “你不知道,陳浩真的很刻苦,他家里條件不好,好不容易才供他讀完博士,本來有大好前途,結果……哎,而且我其實也不全是因為這個?!?/br> 應寧眼眶紅了,忍著沒讓自己哭出來。 她繼續說道:“而且你知道外科醫生的手有多重要嗎?那雙手,不僅關乎他個人的職業生涯,更是承載了無數病人的希望和期待。我難過,不僅僅是為陳浩感到難過,更是為那些可能因此失去希望的病人感到惋惜?!?/br> 她說不下去了,心情喪喪的,發生這種事是全體醫護人員的悲哀。 何況劫匪到現在都在逍遙法外,真是氣死了! 應寧握著拳頭:“我詛咒那個劫匪活不過今晚!” 謝陸言聽了,內心毫無波動,反而若無其事地笑了下,語氣涼涼的,“不是沒壞嗎?!?/br> “???” 應寧不了解內情,那天去看陳浩也是匆匆打了一照,可謝陸言知道。 后來大力都跟他坦白了,派去的那個打手壓根沒對陳浩下狠手,打他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陳浩身上的證件,那小子對醫生有濾鏡,壯著膽子放了他一馬。 倆人拉扯的時候把手給撅折了,就陳浩那弱不禁風的書生樣兒,骨頭脆的要命,碰一下就折了,不過也就是個骨折,又不是好不了,好了還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