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炬之年/地久天長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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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坤陪著他喝了幾杯,這天倆人都有點喝多了,聞小樓摟著他的肩膀,脖子通紅,閉著眼笑,“坤兒,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想去求他嗎?!?/br> “因為妞妞啊?!?/br> “妞妞無依無靠,在他謝家受盡冷眼,到頭來還要被趕走,她一個人,無父無母,爺爺也沒了,家也沒了,她能去哪兒?你說她能去哪兒?” 孟子坤沒把應寧回來的事告訴他,這是他心里憋著的一個壞,他安慰道:“你不是知道嗎?妞妞去國外上大學了啊,謝阿姨幫忙,人家也算仁至義盡了,再說是妞妞自己要走的,她是去追求造詣,妞妞走了,阿言心里也不好受?!?/br> “你信嗎!妞妞明明是被他媽逼走的,他沒能力保護她,竟然還恨她,他憑什么恨妞妞?你告訴我,他憑什么恨?” - 后半夜才把這位爺送走,孟子坤困意全無,摟著網紅去路邊燒烤攤吃了碗煮云吞,美女吃的開心死了,覺得這才是有錢人的生活。孟子坤點了根煙笑而不語,吃飽后就回了東單的華爾道夫,他在那邊有個長期包廂。 喝了酒開不了車,便把車鑰匙扔給了美女。去酒店的路上,孟子坤收到了kiki的微信,kiki是他常去的一養生會所的小姑娘,勉強算是前前前p友吧,睡過兩回不太得勁兒就算了,不過這小姑娘人挺逗的,經常給他發些有的沒的,哪個奇葩客人又怎么怎么著了,孟子坤在圈內姑娘里的風評出奇的好,多半歸功于床品,他不是那種提褲子不認人的主兒,經常一桌上坐的不是前任就是前前任,反正大家都挺歡樂。 kiki那個會所挺高端的,只對會員開放,去的都不是一般人。孟子坤百無聊,劃開小姑娘微信,本來以為又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八卦,比如哪個當紅女星為了哄金主兒高興在肚臍眼周圍入了一圈珠子,摸起來嘩啦啦地響,他對這些沒興趣,前幾年在香港都玩遍了,也就小姑娘覺得新鮮,當一樂兒,結果定睛一看,臥槽還真是顆重磅炸彈呢。 謝陸言今晚在那。 “來不孟少?謝少今晚都不走?!敝昂托」媚锬钸哆^,如今見那位一面是真不容易,本是隨口一提,沒想到小姑娘是顆七巧玲瓏心,這是幫他留意著呢。 孟子坤樂了,當即讓美女停車,一個電話給謝陸言按了過去。 電話響了三四聲,人還真接了。 孟子坤摸了根煙,美女立刻湊過去搖開打火機,“謝總今兒怎么有空接我電話了,還以為您不認我這兄弟了呢?!?/br> “說事兒?!敝x陸言嗓音低沉,帶著點沙啞,他今晚是來國貿談事的,半夜散會,身心俱疲,下樓時路過mosong,想起有日子沒來了,這才進來歇了會兒。 說起來這會所謝陸言來的最早,幾年前他就是這里???,一般他來這里也不干別的,就是休息,他有自己的房間,一整面都是落地窗,視野極好,對面就是大褲衩,全北京繁華的夜景俯瞰腳下,屋里全是愛馬仕私人訂制,一百多萬的沙發,六十多萬的地毯,二十幾萬的茶幾,門一關,熏香點上一整夜,任何人都不許進去打擾。 什么服務都不必提供,一整夜天價熏香散下去六位數,mosong 的老板說過,最喜歡接待謝這樣的客人。 不過他常用的那款熏香也挺怪的,市面上根本沒見過,孟子坤有次好奇也讓人點過一次,沒聞兩下就趕緊讓人給掐了,怎么說呢,倒是不難聞,就是一股子清苦中藥味。 有點像一個人。 像是不小心撞破一個秘密,孟子坤心照不宣他來過。老板曾經打趣,謝少爺肯定是謹記家訓,憶苦思甜才過來,但到底是憶苦思甜,還是聞香思人,誰知道呢? 孟子坤把手伸到車窗外撣煙灰,瞇眼瞧著天際那一抹魚肚白,北京冬天的早晨總是醒得特別快,街邊商販陸續拉起了卷簾門,環衛工已經開始清掃馬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人起早貪黑求溫飽,有人從出生開始不費吹灰之力便坐擁一切。 他伸手摸了摸美女光溜溜的大腿,“你真打算把小樓弄進去???那好歹是咱兄弟??!” “他背著我和謝崢合作,把我當兄弟了嗎?!敝x陸言閉著眼,躺在沙發上揉眉心,他昨晚應付幾個大灣區來的老油條,心力交瘁,其實來這兒也并未休息好,許是煙抽多了,外加感冒,隔幾分鐘就要咳,胸悶憋氣,襯衫紐扣都被他拽開三顆。 其實謝陸言的皮膚才是真的白,打小就被人當作女孩子的那種,玉一樣清透無暇的白,他的個子是所有人里最高的,高中就有一米八了,那時候學校流行選校草,他的支持者就占了全校女生的三分之二。謝陸言的臉是真沒一點毛病,五官精致鼻梁高挺,睫毛長嘴唇軟,那時候女生圈子里流行日本的撕漫男,有人見面喊他謝少,有人就喊言君,或者小陸sama~喊什么的都有,那時候他的性子還不是那么冷,在班里人緣特好,跟誰都能打成一片,女生怎么開玩笑他都不惱。 唯一一點就是瘦,但卻瘦的性感。不過他瘦是有原因的,謝陸言從小患有進食障礙,也就是人們口中的“厭食癥”,不過他這病和那種減肥鬧的還不一樣,他就是單純惡心吃東西,最嚴重的時候一天基本上也就能喝下一碗清粥,大部分時間都是用進口營養液吊著。 后來應寧搬來以后,天天熬藥給他喝,病情還真好轉了幾年,骨rou勻稱了不少,這幾年眼看又不行了,瘦削的鎖骨搭配如今那張薄情寡義的臉,倒是有種禁欲的味道。 謝陸言懶得多說,“還有事嗎?”他很煩,準備掛電話。 “沒事我就不能——”這邊話還沒說完呢,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在美女的尖聲里,一輛失控的保時捷照著孟子坤的車屁股就懟了過來。 第3章 孟子坤的法拉利f8在東二環出了車禍,好在人沒大事,就是左小腿輕微骨折,在協和折騰了大半個月。 撞他的保時捷也是個二代,脾氣特爆,跟聞小樓認識,但認識也沒用,人死不認錯,關鍵是,網紅停車那位置就不對,交警誰也不敢惹,聞小樓左右調停半天,最終托人帶了話:“雙方互相道個歉,醫藥費免了,都是兄弟?!?/br> 要是早兩年,孟子坤車禍這事兒準得在圈子里炸開鍋,誰他媽吃了熊心豹子膽好跟他較勁兒?好在這兩年他低調不少,歲數大了人也有點頹,另一方面也是不想把事兒鬧大讓他爸媽知道,再勾起把他送出國的念頭,想想就同意了。 沒想到對方又起了幺蛾子:“口頭道歉不行,得親自登門當面說!” 孟子坤當場就爆了句粗口,他平白無故被人懟了下,本來就他媽一冤大頭,到頭來還要給人道歉?他跟聞小樓通電話,左腿吊著石膏,右手掐著根煙,玩狠似地說:“瞧他那cao行,不他媽也沒撞殘廢嗎?給老子等著?!?/br> 當晚就叫人摸黑進醫院把丫腿給打折了。 醫院行兇,都是監控,想跑也跑不了,對方家長一怒之下把他告上了法庭。 兩人就這么結下了梁子。 聞小樓這邊為了他的事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孟子坤反倒一點不愁,“多大點事兒,進去就進去,正好陪你,到時候咱哥倆作伴?!?/br> “滾犢子?!甭勑菕炝穗娫?。 說孟子坤心態好,一點不是吹的,這會兒人還惦記著駕駛座上那美女呢!人家可比他嚴重,據說剛從韓國填回來的硅膠都給撞歪了,孟子坤過意不去,給人姑娘提了輛奔馳,權當給人壓驚。 要不說他風評好呢,您且看吧,那外科八樓的骨科病房,一水兒的網紅模特絡繹不絕,住院這小一周,喂水果的擦肩的逗樂的,美女們十八班武藝輪番上陣,各個堪比護工,病房里歡聲笑語沒斷過,就這沒心沒肺的德行,來調解的警察同志都沒轍沒轍的。 - 應寧半個月前正式辦理了入職,科室在協和老樓,因為她是在國外拿的醫學碩士,是否需要參加住培醫院目前沒有定論,這期間就先在科室實習,把國內醫師資格證和執業證書考了,相比專碩她沒有導師,所以會更辛苦。 不過同事們人都還不錯,帶她的主任也好,大家都挺照顧她的。有人開玩笑說她是從哈醫地獄模式里磨練出來的,所以再辛苦她也覺得能承受。 陳浩對她也挺關心,雖然不在一個科室但在同一棟樓里,有時候碰到還會一起喝杯咖啡,中午吃飯遇到也會一起拼個桌。 總之回國后的工作生活都在慢慢適應。 這天中午剛吃了飯,應寧便來到協和最有名的西花園里散步,這園子可有年頭了,據傳是當年清朝豫親王府的私家園林,不僅風景好,又有歷史厚韻,尤其三四月份,低頭可聞玉蘭花香,抬頭便見百年琉璃屋檐,絲毫不輸桃花源。 中午天氣正好,應寧走到西花園旁的甬道散步,幾個穿著病號服的老大爺聚在一起曬太陽下象棋,應寧看了一會兒就聽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倆美人兒正搶著給咱孟公子推輪椅呢。 應寧有點意外,走過去和他打了個招呼,一邊打量他裹著石膏的小腿,“怎么幾天不見換造型了?” 孟子坤是前兩天才打聽到應寧在協和上班的,所以一直賴著不出院,正想著怎么偶遇呢沒想到今兒就遇上了,他一拍大腿,特豪放地說:“準備換個賽博義肢呢!您給瞧瞧?” 應寧穿著干凈的白大褂,扎著低低的馬尾,胸前口袋上別著支圓珠筆,她聽后把衣擺往上撩了一下,真就蹲下給他看了看。 “不行啊,裝假肢前得先截肢,最起碼得砍下這么一大塊?!睉獙幧斐鍪謥碓谒笸壬咸撎摰乇葎澚艘幌?,孟子坤吞了吞口水,倆美女躲后面偷笑。 “行了?!彼酒饋?,也不跟他開玩笑了,她伸手撣了撣衣角,“怎么弄的???” “崴了一腳?!?/br> “這么大人了還崴腳?” “這么大人就不能崴腳了?崴腳還分年齡?”孟子坤又想起什么,“那什么,你們科室還有病房么?” 應寧搖頭,“緊張?!辈恢顾齻兛剖?,整個協和的病房都緊張。 她又問:“骨折住中醫科?” 孟子坤吊兒郎地當昂了一聲,“我特么腎不好,調理調理不行么?” 應寧掃了眼他身后的二位姑娘,忍笑點點頭,“嗯,你是得調理調理,行吧我回頭幫你問問?!?/br> 臨走時孟子坤找她要電話,應寧說沒換,國內還是那個。 人走了以后,美女酸酸地問:“孟少,那也是您小情人兒???” 孟子坤望著應寧遠走的方向,不覺拿手機點了點倆人,“你當人家跟咱一檔次的,人是穿白大褂的,我配么?” - 當晚孟子坤就找人打了個電話,轉天一早就被安排進了中西醫綜合病房,還是個包間。 應寧:“你可真是——” “閑的”兩字到她嘴邊又咽了下去,反正這群公子哥什么德行她也不是不知道,打小就那樣也沒指望長大能從良。 只是一想到醫療資源就是被這種人浪費的,有點痛心疾首罷了。 打孟少爺一住進來就開始嚷嚷,“找最漂亮的女大夫和護士meimei給我看病??!” “行了,您快別貧了,再貧腎更虛?!睉獙幍谋本┰捴两褚彩且稽c沒落。 孟子坤樂樂不說話,主動把袖子擼起來,乖乖讓應寧給他量血壓。 “妞妞,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么?” 應寧低頭弄著袖帶,盯著血壓計上的數字,淡淡嗯了聲。 孟子坤靠在著床頭回憶道:“那年好像是你第一次來園子,十幾歲來著?” “十四?!睉獙幱浀煤芮宄?,“那也是我第一次來北京,爺爺在樓上給謝爺爺看病,我坐在樓下等?!?/br> “對對對,那時候我們聽說謝爺爺從鄉下請來一老郎中,覺得特新鮮,都跑來謝家看熱鬧?!?/br> 孟子坤笑著盯著應寧那張秀氣的小臉,這么多年好像還是一個樣兒,回憶不知不覺涌現腦?!?/br> 那天應寧正坐在客廳等得昏昏欲睡,門廳突然傳來一陣響動,不多會兒幾個年齡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瞬間涌到她跟前。 應寧一個機靈挺直了身板。那天的陽光特別明媚,透過她身側明亮的落地窗戶懸浮在客廳的空氣中,照射在她臉上,她緊張地看著眼前的幾個少年,卻不曾想到他們會如同那時那束沉浮在空氣里光束一般從此照射進她之后的命運。 為首的乃是大園子里赫赫有名的孟小爺孟子坤,他居高臨下地指了指應寧說:“聽說你爺爺是老神醫,那你就是小神醫了唄?正好小爺我身體不舒服,你過來給我瞧瞧?!?/br> 應寧聽出這話里是有幾分揶揄在里面的。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們,瞧著她這個鄉下來的小郎中新鮮,當個逗趣兒的玩意罷了,哪是真的有病呢?應寧沒說話,也沒拒絕。 孟小爺不依不饒,“怎么著???小爺請不動你唄!” 后面有個長相斯文的勸他消停點,“行了,你有什么毛病非要人姑娘給你看?也不嫌害臊?!?/br> “真有不行??!小爺心口疼!到底給不給看???” 眼瞧著眼前這位誓不罷休架勢,應寧沒辦法了。主要還是想著爺爺的話,臨出發前爺爺曾經對她千叮萬囑,到了那大園子里一定要規矩,雖然爺爺沒再多說,但從一路戒備森嚴的崗哨她也多少能猜到這大園子住的都是些什么人物,她是最聽爺爺話的,不想給爺爺惹麻煩,所以找了張最近的椅子坐下,真的給他號了脈。 其實那天怎么號的她都已經不太記得了,只是印象里第一次真正見識首都人民那張貧氣的嘴。 應寧問他哪兒難受? “心口” “怎么個難受法?” “跳的快” “具體一點?!?/br> 孟子坤就壞笑,“不知道啊,就打剛一見你心跳就開始加速,跟那小鹿兒似的,你倒是說說,這是為什么?” 惹得周圍人哈哈大笑,應寧面不改色,要來了紙筆,寫下了藥方。 這事兒擺明是孟小少調戲她呢!怎么還當真寫上方子了?大家都一臉好奇,扒頭往里瞅。 “這什么???”應寧寫好了方子遞給孟子坤,孟子坤捏著那張破紙皺眉念了出來,“桑葉、百合、桑葚、天冬、決明子、番瀉葉……” 應寧放下筆站起來,對他微微一笑,特有小醫師風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