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太上皇手一伸,做了個請字,也挑眉回應:看吧!隨便看。 咱倆誰跟誰呀!明明就想看的樣子。 崔閭瞇眼笑了一聲,當他面展開了信件。 皇帝給自己的師傅,兼舅爺爺寫信,就沒那么多顧忌和矜持了,開頭里就透著小兒情。 師傅幾時歸?兒想見您。 兒近日長了許多白頭發,都是叫那些裹腳布大臣氣的,天天跟朝上跟兒玩之乎者也,啥惠民屁事不肯干,德政不推,吏治不整,呵呵,兒想殺了他們。 兒前些日子剛從江州拉了一批金銀回來,沒想那邊居然還有錢,兒現在懂了師傅當年要圈著那地兒,不叫人碰的原因了,這么個聚寶盆,真叫那些人得了去,兒這皇帝就沒得干了。 那批銀子,兒準備一部分用來給和州引渠,畢衡那老貨天天上表來哭窮,和州那地兒確實也苦了些,兒準備撥四百萬兩,從云川支流挖一條水渠過去,若余銀充足,還可以帶惠南合周邊的梯田區,荊南卻是無銀可驅了,因為剩下的六百萬兩,其中三百萬兩,我撥去了軍里,另三百萬兩,除了工部需要研究經費,還有一些寒門學子需要接濟,分一分,好像就沒了。 兒好窮??! 兒好想跟師傅一樣,帶兵去抄了那些大臣的家底,哼,他們背著我在府里喝參湯,吃鹿rou,喝一碗倒一碗,吃一頭鹿只吃腹嫩rou的事,我都知道。 兒的刀在爭鳴! 崔閭默默的放下了信,默默的給自己斟了一盞茶,默默的喝了后,才抬眼沖著太上皇豎了個手指,“真不愧是您親自教的?!?/br> 這哭窮的模樣,這動不動就磨刀霍霍之舉,真得了眼前人的真傳。 太上皇噴笑,爾后又悵然嘆息,“太受拘束了,明明也是個喜歡縱馬沖鋒的少年人,沒料這皇城里面一呆,就呆到了華發早生的年紀,唉!終是我累了他?!?/br> 崔閭搖頭,將信折好遞還給他,“不是你這樣想的,那個位置……” 他說著猛然頓了一下,突然驚覺自己最近與此人相處,可能太放松了,竟然一時忘了上下尊卑,以及有些話題是不能碰的。 凌湙抬眼疑惑的望了他一眼,然后便了然的笑了笑,擺手道,“無防,你我之間無需如此階級分明,崔閭,我既愿如此與你結交,便沒有可能因為一句話,或一件事,而跟你翻臉算總賬的情況發生,那不止下作,且也玷污了我們之間的交情,我自信看人還是準的,既與你不羈身份小節的成了朋友,那在我心里,你就不可能因為言語或行止,而叫我對你再擺君君臣臣那一套,沒必要,除非……” 他說著頓了一下,笑的狡黠,“除非你欺男霸女,招兵買馬割裂我大寧疆土,否則,你在我這里,擁有無限豁免權?!?/br> 欺行霸市,朕都陪你干了,我倆現在就是狼狽為jian,如此再講君臣之道,也太虛偽了。 真誠點,大家都真誠點。 崔閭叫鄰座之人說的直翻白眼,噎的一時接不上話,感動是感動的,但更多的像是上了賊船之感,且還是只能上,不能下的那種。 嗯,算了,也只能陪著他一條道走到黑了。 就像被他坑上皇位的那個武家小子,字里行間透著被綁架在皇宮里的樣子,連皇后的信里也一樣,對著那些覬覦她丈夫的貴女,扎小人。 都一脈相承的,受此人性格引導。 兩人此時已經回到了江州衙署,同在辦公廳里籌劃著,接下來的古玩字畫市場,以及那一箱子挑出來的各色珠子,玉石珠翠首飾。 崔閭深諳大宅婦人間的暗中較量,臨回江州時,喚了長媳吳氏,帶人下地庫挑了些能挑動婦人心弦的珠翠,準備以此為矛點,先吸納一波后宅風向。 果然,給皇后送東西,是最能引動上層貴婦們的攀比之風的。 她們手里的私房錢,對于普通百姓來說,亦是一筆可觀數字,且最重要的是,能做一府主母,主持中饋的婦人,與其丈夫的小金庫也有溝通之處,這一波的主打方向,就是誓要掏的他們連一個銅板都不要留。 二人就先期擺出什么,作為第一場拍賣會的賣點,來回商量了好久,東西實在太多了,幾乎件件珍品,有許多孤本古藉,看的連崔閭都不舍得拿出來,但是,想要吸人眼球,就得搞些稀世的東西,否則釣不來大魚。 把鮫珠放出去的目地也是如此,否則就崔閭的心思,是想收起來置換自己,原府宅底下的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的。 太上皇都說了,他可以隨意處置那些珠子,里面當然也包括鮫珠,但最后,他還是搬了一箱子出來,作為吸引貴婦們眼球的爆點,準備陸續投進拍賣場。 拍賣場這種攏財模式,早兩朝就有了,物以稀為貴,一樣東西被炒上了天價,要的人多了,難免就有人另想奇招,于是,聚福樓這種地方相應而生。 商賈的奇思妙想,都用在了經商一途上,從投花選花魁,一枝金花百兩起步,用的也是競爭機制,是以,兩人對于運用拍賣競價之舉,俱無異議。 現在要煩的,是地點設在哪里。 本來在江州乃應有之義,畢竟東西全是江州的,利用此一波人氣,給江州吸引些商業投資,帶攜府內百姓就業問題,是最好的選擇和安排。 可壞就壞在,現在江州各處地底都在發掘地墓,全州府百姓,現在有基本一半人,都受雇于衙署,做著清理地下墓城的工作,以及剛剛從地底搬上地面的遺族子們,兩萬多人的安置工作,也是將整個衙署吏員忙的團團轉,夏信然他們自覺身份不合適,遞了請辭表,都叫崔閭給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