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286節
一來,傲舜大軍雖然有利器傍身,可到底身處兩國相夾之地,此為地利半失。 二來,懷義小國屢次反復無常,此兩國間只怕也并不親近,此乃人心不合。 如此一來,哪怕是名將商善只怕也舉棋不定,而今又受重創,想來短時間內不會興起戰事?!?/br> 平南侯基于軍報做了推測,可他哪里知道,人家商善不愿意打仗自家大軍也要撲上去將其撕的粉碎。 這會兒,景帝只是含笑聽著,隨后也點點頭: “愛卿所言甚是?!?/br> 一旁的安王也不甘示弱道: “圣上,除此以外,這軍報之中的軍師不知是何許人也,能以巧計為我大周固守邊疆,臣以為應當重賞之!” 安王擲地有聲的說著,一雙眸子里卻暗藏算計,他雖掌管戶部,可對于文臣來說,沒有武將的支撐,那腰桿子到底不硬。 倘若他現在背靠武家軍,試問右相又會如何待他? 而這位被武將軍屢屢推崇的軍師,讓安王看到了切入的機會,這次這位軍師的功勞他替他爭定了! 景帝這會兒心中很是難言,安王這話雖然沒有明說,可不就是打量著和自己搶人唄? 不過,不好意思,他提前下手了! “王叔所言言之有理,待此事畢,朕便下旨請軍師上京受賞?!?/br> 景帝難得這么干脆的同意安王的提議,不過安王想著今日乃是大喜之日,圣上如此也是情有可原,故而并未多想,旋即便沾沾自喜的站回原位,卻沒有注意到身后的樂陽侯那一言難盡的表情。 而一旁的吏部尚書也在這時開口道: “啟奏圣上,臣聽聞這兩日右相大人著人在京中廣開粥鋪,變賣家資供京中上下千余名流民果腹,頗受贊譽。 如今武將軍既然吉人自有天相,朝中之事也需要右相大人cao心,不知可否請右相大人還朝?” 吏部尚書這話一出,朝中一片寂靜。 第157章 景帝面上的笑意收斂, 并未開口,這話雖是口口聲聲秉明圣上,可真正要請示的卻是在場的平南侯與安王。 安王此番算計了右相, 平南侯又被右相此前壓著雷睿明領功之事, 如今才短短數日,他們豈能罷休? 平南侯聞言,只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吏部尚書, 吏部尚書一時心驚, 不由得后退一步。 “倘若此番無武將軍等人戍守邊疆, 你可知清北全省百姓便要淪為流民? 而右相口口聲聲認為那些將士白占了國庫軍費, 一旦此令落成, 造成的后果莫說此番他施粥三日,便是三輩子也還不清!” 安王這會兒也捋了捋袖子, 不緊不慢的補了一刀: “清北是我大周北方之屏障, 若失清北之地,只怕京中也難有寧日啊?!?/br> 安王并未義正言辭的指責什么,可此言一出,在場諸人無一不想到若是清北失守,山陽地緩, 屆時若傲舜大軍欲揮師南下, 只怕也再無阻礙,一時面色蒼白起來。 以至于原本想要站出來的臣子, 默默的收回了腳,徒留吏部尚書一人站在殿中, 冷汗淋淋。 景帝這時也開口道: “汝為一部尚書, 不思百姓之憂,邊疆之危, 罔顧為人之本,為官之責,讒言媚上,矯作妄言,來人,賜廷仗十,停職一月,靜思己過?!?/br> 景帝這話一出,金鑾殿中安靜的呼吸可聞,左相與平南侯率先拱手: “圣上圣明?!?/br> 安王這才斂了衣襟,躬身行禮: “圣上,圣明?!?/br> 下一刻,兩名力士執杖而來,吏部尚書面色一變,急急道: “圣上,臣一心為國,不曾敢有半點兒私心??!” “哦?本王倒是聽聞三月前,京兆尹曾上報過貴府郎君逼殺一對姐妹的案子,也不知此事可是一場誤會?” “這,這……” 景帝聞言,冕毓下的眉不著痕跡的皺了皺,此案發生在三月前,可偏偏他這個天子卻猶如耳聾目瞑一般。 “行刑?!?/br> 景帝平靜下來,語氣泛著涼意。 下一刻,吏部尚書直接被扒下了官袍,當著眾多官員的面狠狠杖責,一時右相一黨的官員心中戚戚,待十杖畢,吏部尚書已是鮮血淋漓,整個人完全站不起來了。 隨后,德安做了個手勢,這才有兩個內侍上前來將其拖了出去。 這是景帝登基多年內,第一次讓金鑾殿見血,眾人看著即使刑凳被移開后,那金磚之上依然存在著的血跡,紛紛沉默了下來。 右相的重返朝堂之心愿,再度落空。 不過,此時的右相卻并未有旁人所想象的那般驚慌,這會兒他正身著素衣,在相府之中的湖心亭下棋。 相府的湖與尋常人家的湖截然不同,其春夏秋日引山泉之水而注,清澈清新,待到冬日則以溫泉之水緩緩灌溉,溫暖如春,故水藻豐美,湖邊鮮花如云,香氣宜人。 今年天冷的早,這溫泉水便早早引入,這會兒右相只穿著輕薄的單衣,坐在湖中亭中,卻依舊面色紅潤。 “他敗了?” 木驥開口應下,右相只平淡的看了一眼棋盤,繼續道: “看來這次不愿本相歸朝的人不少?!?/br> “聽說先是平南侯和安王爺發難,安王爺更是提及杜家公子那件事,杜大人實在無力相抗,圣上這才借此聲勢,賜了廷仗?!?/br> 木驥這話一出,右相捏著一顆棋子在指尖遲遲未落,半晌這才搖了搖頭: “告訴杜鵬舉,讓他安心在家養傷便是,其他事自有本相周全?!?/br> 隨后,右相將手中的棋子丟下去,棋子跳了跳,終于平靜,卻見黑棋勢連天,一子落下乾坤定。 翌日,原本由戶部調出的糧草剛一送進國庫,此行經手官員便被吏部查實,刑部尚書帶兵直接抓了起來。 “楚尚書,敢問我等何罪之有?!” “先帝在時,曾有令在先,凡調動軍馬糧草者,非有督軍大印之首肯,當以通敵論!敢問此番調動糧草之時,爾等可曾請過?” 督軍大印曾在左相與右相手中更替,彼時先帝病逝前半載,左相抱病,不得起身,此印落入右相手中,如今已有十數載。 這會兒,刑部尚書驚堂木一拍,戶部眾人頓時面色微變,圣上登基至今,從未起過戰事,這樣的隱令誰還記得? “好像,真有這事兒?!?/br> “先帝時期,調動糧草頻繁,先帝又在戰場上,抽不開身,這才皇權特許,留下這督軍大印?!?/br> “可是,此事是圣上首肯,圣上他……” 楚修德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眾人,圣上說話算不算數,在場諸人不該心里早就有數嗎? “可,當時事態緊急,右相又閉門思過,我等自然應當緊著邊關之事!” “對,此事乃是安王爺親自下令!” 楚修德聞言,只慢悠悠道: “容本官提醒一下諸位,右相大人只是閉門思過,而非停職不用,若是諸位有心明法,右相大人素來是寬空大量之人,豈會在這等小事上刁難諸位? 至于安王爺的命令,敢問諸位,安王爺可任戶部尚書之職?爾等以公徇私,該是罪加一等才是!行了,該說的話,本官都說了,來人帶下去嚴加看管!” 楚修德說完,便起身離去,若無人來撈,這批官員這輩子也出不了天牢。 而這些,可都是安王一手栽培起的心腹。 隨著邊關的捷報傳回,京中漸漸平靜下來,可卻無人知曉那暗中已經翻涌而起的滾滾波濤。 三日后,徐韶華等人已經抵達了省城,這一次徐韶華的離開便如同他去時那樣,不興波瀾。 而此時,衛知徵身上已經裹上了一層厚厚的裘衣,羨慕的看了一眼不怕冷的徐韶華和早就習慣的安望飛。 “可算是回來了,幸好華弟走的早,不然我怕是真要裹著被子出門了?!?/br> 衛知徵本也是個傲氣的,可奈何這嚴寒天氣它會教會每個人服軟,徐韶華聞言,勾了勾唇: “讓我想想,當初是誰說就算是凍成冰雕也不會叫我小看了去來著?” 衛知徵一時面紅耳赤,也不知是凍的還是惱的,這會兒他忍不住將手伸出車窗,順手摘了片路邊落了霜的月桂樹葉: “吶,華弟,這葉子離冰雕也就差一步了,要不你且當冰雕瞧瞧?” 徐韶華一時無語,衛知徵強自辯解道: “我可以叫衛明樂,這片葉子也可以叫嘛!此衛明樂凍成冰雕,華弟盡管小瞧它吧!” 安望飛聽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衛知徵也巴巴看著徐韶華,徐韶華見狀,當真從衛知徵的手中接過了那片葉子,煞有介事道: “也是,衛明樂啊衛明樂,你說說,你這還未曾立冬,你便已經白霜掛身,搭頭縮身,假以時日若真滴水成冰,也不知那冰衣可有你的身硬?唔,或許還是嘴更硬……” 徐韶華話還沒說完,衛知徵便撲過去從他手里拿過那片桂樹葉: “好了好了,華弟你還是笑話我吧!” 他主要是不想他日回京后,華弟沒事兒拿出這片破葉子笑話,人家開口一問,得,這葉子和他衛世子同名同姓。 那就貽笑大方了! 安望飛見狀,忍不住道: “明樂兄這話真是冤煞華弟了,華弟這次走的急,一方面是我們要去順路接胡同窗他們,另一方面,也是軍中相送的規制實在太過繁瑣,若是正正經經走下來,只怕需要十日光陰。 到那時,寒塞只怕早就落了雪,那可就不是明樂兄你這般裹件衣裳就能過活的?!?/br> 衛知徵這會兒哪里還敢有不信的想法,他看著徐韶華的眼神,就差感動的熱淚盈眶了。 徐韶華無奈的看了一眼安望飛,旋即道: “清北冬日之雪不可小視,恐有封山可能,我們須得盡早趕路?!?/br> 明樂兄明明畏寒無比,不也在知道自己欲往邊關時毅然相隨嗎?那時候,他尚不知前路如何,而今自己不過投桃報李罷了。 “華弟的苦心我都知道!” 徐韶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