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257節
衛知徵直接坐直了身子,瞳孔震驚: “我爹連這事兒都要問華弟?” 徐韶華抽了抽嘴角: “沒有,猜的?!?/br> 衛知徵一臉不信,徐韶華只得嘆了一口氣: “經驗之談?!?/br> 衛知徵疑惑,徐韶華指了指桌上還沒來得及收起的兩杯殘茶: “明樂兄之前,胡同窗已經來了一次了。嗯,與明樂兄相同的原因?!?/br> 衛知徵頓時升起了想要和胡文錦抱頭痛哭的欲望,他如今逍遙半生,好端端他才不想找個媳婦來管束自己呢! “既然華弟已經帶了兩個,那也不差我這一個,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去給華弟……嗯,陪考!” 衛知徵說完,直接撒丫子跑了,徐韶華一時無言。 這都什么事兒?! 翌日,徐韶華收拾好東西,一一向先生們辭行,等回了宅子,屁股還沒有坐熱,景帝便派人送來了盤纏和行囊。 值得一提的是,里面還有一個半臂長的帆船,寓意一帆風順,里面有兩人舷窗對坐,那言談歡笑的模樣活靈活現,就連頭發絲的紋路也清晰可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艘帆船照舊沒有宮廷印記,顯然是讓徐韶華將其融了、當了做路費都使得。 不過,觀其工藝,絕非一朝一夕便能制作而成,顯然徐韶華返回原籍科考之事景帝在更早的時候,便已經替徐韶華惦記上了。 晏南事畢后,徐韶華與景帝再無多余的聯系,但景帝送來的東西卻從未斷過。 顯然,哪怕徐韶華如今還未入仕,景帝便已經提前養起了自己的臣子。 與此同時,右相自然也得知了此事,木驥匯報完徐韶華要回鄉科考之事后,便站在一旁等著右相的示下。 右相如今威壓更盛從前,隨著景帝娶妻,偶爾在朝中發表一些見地,也有了數位老臣附和支持,雖然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也讓右相心煩不已。 等到今日聽了徐韶華之事,右相沒有第一時間表態,而是沉默片刻,道: “他既要自立門戶,本相倒要看他一人能走多遠!讓木烈遠遠跟著他就是了,此事相府只做不知,待他日金鑾殿上點狀元,他才值得本相提拔?!?/br> 晏南之事,是右相自掌權以來最憋屈的一段時間,偏過后他欲讓那徐韶華重新進言,反而被其扎了心。 氣的右相到現在也不曾在讓人請徐韶華一見,不過,不可否認的是,無論是常家事,還是晏南事,都可以看出少年是個胸中有溝壑之人。 右相心里眼饞,卻也不愿手下之人太過傲氣,故而這才有這兩載冷遇。 木驥只點了點頭,沒有多言,不過他尋思那徐學子如今瞧著本就什么也不缺,大人一直讓木烈跟著,分明是惦記著,卻不趁早下手,也不怕又失手嗎? 但,大人應該有自己的考量……吧? 這一次,十里長亭外,徐韶華不是送別的人,而是離別之人。 徐韶華走的時候,除了胡氏兄弟和衛知徵外,并未知會任何人,是以此刻那馬車之上,只有少年一人,正就著晨光,翻看著藏書閣的古籍。 這古籍乃是手抄本,是看守人守閣多年,勤勤懇懇抄錄下來的,有些古籍實在脆弱,需要好生呵護,為了修復無誤,故而看守人會提前抄錄一份。 這一次,看守人聽說徐韶華要回鄉科舉,知道他有數月不能來藏書閣,隨即便將他的一部分私藏交給了徐韶華,借他一閱。 徐韶華自然歡喜,然后便將一包林平茶做了回禮,看守人好茶,聞著味兒都歡喜不已,二人倒是難得高興道別。 “吁——” 外面傳來一陣勒馬聲,徐韶華挑簾看去,便見衛知徵一臉幽怨的站在外頭,嘟嘟囔囔: “華弟,你這走的也太早了!我爹本來還說要請你過去一趟,要給你一些東西,結果你倒是跑的快?!?/br> 若不是那大用來侯府知會了一聲,他怕是要被華弟丟在了京城! “相送終須別,倒不如不道別,以待來日?!?/br> 衛知徵搖了搖頭,自如鉆進了徐韶華的馬車里,含含糊糊道: “嘖,我爹的東西,華弟你拒絕不了,不行了太困了,讓我先瞇一會兒,醒來,醒來給……” 衛知徵話沒有說完,整個人便直接睡了過去,徐韶華好笑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過了一刻,胡氏兄弟也趕了過來,馬車轆轆前行,回鄉之路終于啟程。 衛知徵是在馬車行了一個時辰后被熱醒的,五月的天,正午最是炎熱,馬車一停,衛知徵便撅著屁股回了自己的馬車將一個厚重的大箱子抱到了徐韶華的馬車上: “華弟,看,這是我爹讓人搜羅來的我大周各省歷年的鄉試題目,長路漫漫,華弟可以慢慢鉆研?!?/br> 第133章 衛知徵說的輕松, 可隨后胡文繡湊過來一看,卻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嘶,這也太過全面了, 便是晏南的科舉紀要也斷沒有這般全面的?!?/br> “那是, 我爹搜羅了快兩年呢!” 衛知徵這會兒得意的尾巴都快要翹起來了,隨后解釋道: “當年晏南之事發生后,我爹便派人去晏南將最新的科舉紀要買了下來, 過后又找人去其他省搜羅了一番, 今年年初這才整理出來, 又用了些時日校對……” 衛知徵絮絮叨叨的說著, 胡文錦見狀都忍不住道: “樂陽侯真是費心了?!?/br> 親爹也就這樣了吧? 胡文錦忍不住想起自己親爹, 好端端的鄉試前,竟然想著給自己定親, 也不知怎么想的! “待回京后, 我定要好好感謝侯爺才是?!?/br> 徐韶華打開箱子,里面那一沓沓的白紙黑字,凝聚著樂陽侯的滿腔心意,他不由得輕輕一嘆。 樂陽侯與徐韶華的初見并不愉快,可誰也沒有想到最后樂陽侯竟會有這般細膩的心思。 衛知徵懶懶的點了點頭, 炙熱的陽光讓他幾乎沒有說話的力氣, 隨即便轉移了話題: “我算是知道為何劉監正讓華弟你這個時候走了,現在還不曾入伏晌午便這樣炎熱, 若是再等一兩月走,這一路怕是能把人曬成人干兒了!” 衛知徵打小過的便是東有炭火, 夏有寒冰的日子, 這會兒即是侍從的扇子搖個不停,他仍舊蔫兒噠噠的, 像是一棵快被曬枯的禾苗。 徐韶華抬眼看了一眼,笑了笑,去馬車里取出了一個大葫蘆,給幾人分倒了一碗,那酸甜的香氣一下子撲鼻而來,衛知徵頓時支楞起來了。 “明樂兄,你們快喝吧,這酸梅湯昨夜在井里吊了一夜,走時大用特意用棉被裹著,這會兒還涼著呢?!?/br> 徐韶華話音落下,三人便齊齊咽了一口唾沫,隨后紛紛大口大口的灌了起來。 這世間最美妙的事兒,莫過于盛夏天的一碗沁涼酸梅湯了! 四人說說笑笑,又翻了幾頁樂陽侯搜羅來的考題,轉眼最熱的一個時辰過去后,他們也要啟程了。 “如今我們才走到京郊,距離下一個驛站尚有三十里的路程,故而我們不懈怠的話,應當可以及時趕到?!?/br> “三十里,也不近了,走吧走吧,不然晚上風餐露宿的,怕是要喂蚊子了!” 衛知徵連忙往自己的馬車上爬去,但隨后便抱著兩個竹夫人吭哧吭哧上了徐韶華的馬車。 方才衛知徵可瞧過了,華弟馬車上除了書和小幾外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徐韶華是沒有想到衛知徵這準備倒是齊全,這會兒斜斜倚著竹夫人,隨著轎簾掀動,倒是真有絲絲涼意透了出來。 不過,衛知徵說怕熱那是真怕熱,哪怕靠著竹夫人,這會兒他的汗水也已經浸濕了鬢角,可偏偏就算這樣,他也沒有離開徐韶華的馬車。 徐韶華見他辛苦,暗示了兩句,但衛知徵還是賴著不走,徐韶華也由他去了。 之后的一段時日,一個單手支頤打其盹來,一個則埋頭苦讀,倒也和諧。 隨著馬車忽而一頓,徐韶華這才意識到,到驛站了。 原本,徐韶華在馬車上不會一直看書,畢竟對目力有損,可是那箱歷年考題中,有幾道題目讓徐韶華覺得很是有趣,這便直接解了起來。 卻沒想到,這時間竟過的如此之快。 四個少年跳下馬車,暫且在驛站中歇息了一日,翌日一早,徐韶華剛一起身,衛知徵便摸到他的屋子,獻寶似的遞給他一個木匣。 那木匣二尺見方,是紅檀木所制,上面雕刻著精致繁復的花紋,徐韶華見狀一時猶豫: “明樂兄,這不會又是侯爺準備的東西吧?” “哪兒啊,你既喚我一聲兄長,有什么好的我能不惦記著你嗎?打開瞧瞧!” 衛知徵笑吟吟的說著,徐韶華抬手打開了木匣,微微一愣: “這是……竹衣?” 徐韶華輕輕一嗅,一股竹子的清香撲鼻而來,那是一件青色的上衣,唯有迎著光的時候,泛著微光,衛知徵聞言,旋即拍手道: “對嘍!此物確實是竹子所制,但是我這件與尋常富貴人家所用可不同,這里頭乃是最上等的繡娘用巧技用竹絲與天蠶絲紡成線,織成布,只一匹便須一年。 如此制出來的衣裳,貼身穿著之時,沁涼如風,坐臥如常,最重要的是,只要穿著這件竹絲寶衣,尋常利刃也破不開?!?/br> 衛知徵如數家珍的說著,徐韶華聽了衛知徵這話,眉心一蹙: “如此寶物,明樂兄自用即是,我大抵是用不到的?!?/br> “華弟放心吧,我能委屈了自己?我也有一件,不過,這妙法唯有我娘陪房中的繡娘習得,如今她驟然病故,只怕這世間再無第三件了?!?/br> 衛知徵難得嘆了一口氣,徐韶華也不由微微一怔,沒想到衛知徵連樂陽侯都沒有留。 “這東西我本來還打量著過些時日再用,沒想到這兩日已經熱的人有些受不了了,我連夜就讓人翻了出來,華弟也不防試試?!?/br> 徐韶華聞言,抿了抿唇,低聲道謝,卻被衛知徵直接堵住,推到了屏風后更衣。 這竹絲寶衣薄如蟬翼,穿著和沒穿差不多,再將其他衣服穿上,只莫名有種溫涼感遍布了肌膚。 那種涼意并不激烈,只是慢吞吞的將肌膚的燥意緩緩吞噬,即便是在盛暑之時,站在太陽下,也仍覺得涼颼颼的。 “這竹絲寶衣果然玄妙!” 徐韶華也不由得感嘆古代文明的神奇,二人說著話,胡文繡也讓人送來了一件竹衣馬甲,不過不似衛知徵的竹絲寶衣柔韌無比,沁涼入微,但徐韶華還是好生收著。 京中時,日日在屋中讀書,倒是沒想到這趕路時的燥熱,不過今日穿著這避暑衣后,眾人難得精神起來。 晌午之時,胡文錦和胡文繡本想要與徐韶華一道說說考題之時,不過徐韶華準備的這輛馬車有些小了,衛知徵連忙將三人邀請到自己的馬車上。 侯府規制的馬車,行走在路上便如同一座小房子一般,一進去,正中便立了一個屏風,屏風前是待客之處,屏風后是一張固定在車廂里的軟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