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241節
但景帝可惜的是,他手中無人,只能坐視晏南巡撫的位置上,一個接一個的輪換,可最終,都肥了右相和安王。 右相和安王越強大,景帝便越無法收攏皇權,此消彼長罷了。 不過,景帝勝過他們的一點是: 他更年輕。 一個小小的梁世則,讓素來只討論國家大事的朝會整整吵了一日,這才得以為梁向實爭取到一個自證的機會。 可等梁向實知道此事后,第一時間將廖光義和方知曲召集過來,商議此事。 “廖大人,方大人,此事我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你們如何看?” 廖光義通民政,也審過不少案子,這會兒聽了梁向實這話,沉思了一下,道: “為今之計,是需要知道大公子是否真的說了這些話,不過大公子雖然性子嬌了些,可也不是不知輕重之人?!?/br> 廖光義說的模棱兩可,梁向實看了一眼,只道: “若歸的性子我知道,怕就怕右相對其嚴刑加身,他那樣的年歲……” 梁向實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而方知曲這會兒抿了口茶水,淡淡道: “無論大公子說什么,當年之事,所有的人證物證都已經被處置干凈,大人又怕什么?” 方知曲做過不少這樣的事兒,他有自信自己處理的干干凈凈,況且,當年若不是江家發現了那件事,也不至于遭此滅頂之災。 可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慎重,這件事他有十分的自信。 梁向實對于方知曲的信任大過廖光義,這會兒方知曲這話一出,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有方大人這話,我就放心了。那江家也是,死了都不安生!這一次,待我歸京,定要將此事按死在他們頭上!” 第124章 二月初三, 梁向實這才自晏南省城回到京城,不過他回京后的第一件事,既不是面圣述職, 也不是去安王府打探消息, 而是直接去了刑部。 彼時,刑部尚書尚在忙于公務,梁向實直接登門而入, 卻沒成想, 那守門的侍衛竟仿佛沒看見他一樣, 直接默許了此事。 “楚尚書, 許久不見, 近來無恙否?” 楚修德聞言,愣了愣, 猛的抬起頭, 在一息之間帶上了笑臉: “梁巡撫何時歸京的,怎么也不派人來說說,否則,我定是要好生為梁巡撫你接風洗塵??!” 說著,楚修德便直接迎了上去, 梁向實聞言只是擺了擺手: “何必拘那些虛禮, 楚尚書,我這次回來, 可是頭一個來你這里的……” 隨后,梁向實托住楚修德的手, 笑瞇瞇道: “聽說嫂子好禮佛, 我特命人在京外的承安寺供奉了一座金身等人佛像,約重一石, 待其開光后,請回府里,必能護佑楚兄步步青云,順遂安樂?!?/br> 梁向實這話一出,楚修德的呼吸都不由得急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 “梁大人費心了,不過這侍奉佛祖只需心誠即好,過猶不及,過猶不及啊,哈哈!” 楚修德笑了兩聲,看了梁向實一眼,梁向實會意帶笑道: “楚兄此言差矣,有道是賢婦令夫貴,嫂子禮佛可是為楚兄積攢福報的大事,如何能不慎重?楚兄可不許與我推辭了??! 聽說楚兄家的大郎二郎都去歲就已經入仕,也是屢屢建功,真真是虎父無犬子,稱一句楚璧隋珍也不為過!” 楚修德聽了這話,面色微松,別看他現在只是一個正二品的刑部尚書,要仰右相鼻息過活,可他勝過右相的一點,便是: 他有兩個好兒子! 右相如今大權在握又如何? 也不過是乘著東風扶搖直上,可他一無子嗣,二無根基,待他死了,他那傻兒子不被人吃干啃凈才怪! 梁向實觀察著楚修德的面色,隨后這才露出一絲苦惱的神色: “倒是吾家那不孝子,才來京城便闖出了禍患,我這個當爹的不知當日情狀,不知楚兄可否明示?” 楚修德聞言,斟酌了一下,道: “梁大人吶,我便直說了,令郎當日確實曾經派人當街行兇,不過,右相的木衛統領,是抓了人后,這才讓我寫了文書?!?/br> 梁向實聞言,面色一沉,隨即拱手一禮: “多謝楚兄告知!不知我今日可否見一見我家大郎,他小小年紀,便在這獄中一月有余,我這心里實在放心不下??!” 梁向實說著,掩面而泣,楚修德猶豫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梁大人隨我來吧?!?/br> 梁世則此罪的關鍵,不在于他行兇未遂,而是在京畿重地殺人的大不敬之上。 不過,梁向實此番敢回京,便也能說明他的自信,是以楚修德愿意賣他這個好。 況且,梁向實乃是有備而來,楚修德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性子。 這會兒,二人一道來了刑部的大牢,大周大牢的布局都大差不差,二人自有些陡峭的臺階到了大牢,剛一進去,一股子霉味便撲鼻而來,梁向實忍不住用帕子掩住口鼻。 幸而這會兒還不是夏日,否則汗臭、腳臭加起來,尋常人怕是一進去就要跑了。 楚修德倒是面色如常,引著梁向實去了一間最里面的刑房,里面已有有數人,可梁向實一眼就看到里面那個躺在薄薄的稻草上,渾身發抖的身影,聲音微顫: “若歸……” 梁世則這些時日可以稱得上生不如死,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要殺一個普普通通的監生而已,怎么就落得如此田地。 進獄的這一個多月,梁世則無數次哭喊、求饒,可都無濟于事,這會兒聽到父親的聲音,他仿佛聽到了天籟: “爹?爹!” 梁世則立刻爬了起來,那沉重的木枷讓他幾乎直不起來腰,只能跪在地上,吃力的抬頭看著梁向實。 “爹,救我!救我??!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梁世則眼中的懼怕已經幾乎凝成實質,整個人抖若篩糠,嘴里不是求救,就是求饒。 梁向實平復了一下呼吸,他上前一步,只聽“啪”的一聲,梁世則再一抬頭,就是父親那冷漠至極的眼神: “清醒了嗎?” 他廢了那么大的心力,又是送金子,又是裝孫子,可不是為了看嫡子在旁人面前搖尾乞憐的! 他梁家的兒郎,就是死,也不應跪著死! 梁世則打出生都沒有被梁向實動過一根手指,這會兒一縷血絲從他嘴角溢出,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梁向實: “爹……” “別叫我爹!我沒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我梁家的臉都被你丟完了!老子千里迢迢回來,就為了江家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兒,你……” 梁向實這話還沒有說完,楚修德便眉頭一皺: “梁大人?!?/br> 楚修德是要賣梁向實一個好,可他也不能當著自己的面兒讓自己兒子翻供??! 梁世則也不由一怔,梁向實只是沖著楚修德歉意一笑: “瞧我,被氣糊涂了。這個年過的實在糟糕,我啊,早就想把這小子家法處置了,今個看著了實在沒有控制住,還請楚兄見諒?!?/br> 楚修德勉強的點了點頭,隨后梁向實這才偏頭瞪了梁世則一眼: “我已經讓二郎搬到前院讀書了,你好自為之吧?!?/br> 梁向實說完這話,便與楚修德離開了大牢,二人又是一番客氣,這才各自別過。 出了刑部大門,梁向實剛一上了馬車,里頭的管家便急急道: “大人,大公子如何了?” 梁向實靠坐在車壁上,閉了閉眼,沒有說話,半晌,他一拳狠狠砸在了車壁上,咬牙切齒道: “這個蠢貨,怕是被人算計了!” 外頭,車夫趕車越發小心,遠遠看著一顆石頭,也要小心避過,而馬車里頭的氣壓一直低的嚇人。 等到了梁家別院,梁向實一進門便讓人將剩下的侍衛招了過來,挨個問話后,整個人面沉如水: “你們是說,安王世子用了大力丸,若歸借了白氏兄弟二人度功,都沒有在射藝上贏了那個徐韶華?他是什么怪物不成?” “這,屬下瞧著,那徐韶華應是個不通武藝之人,那天統領的刀都要砍在他的脖子上了,要不是右相來得及時……” 一個負責盯梢的侍衛如是說著,梁向實聽了這話,更加確定此番梁世則被下大獄,乃是遭人算計! 隨后,梁向實揮退了侍衛,一旁的管家小心的奉上了解乏的熱帕子,梁向實抹了一把臉,這才嘆了一口氣: “此事,不怪若歸?!?/br> 管家有些詫異于梁向實的態度不同,隨后便聽梁向實道: “我聽楚修德那廝所言,抓捕若歸的乃是右相的木衛統領,且那抓捕文書都是由楚修德過后補辦的?!?/br> 管家沉吟一下,隨后瞪大了眼睛: “這是那右相早就打量著抓了大公子了!否則,否則大公子也不是不仔細之人,豈會那么輕易被右相撞見?” “還不止。你說,那徐韶華雖然曾得了點貢入監,可他一個泥腿子,如何能拿下三藝一試之首?劉摘星素來矯性,當初口口聲聲讓國子監名副其實,可結果呢?” 梁向實嗤笑一聲,眸色一片深沉: “只怕是右相盯上了我梁家,他在怕,怕我今年歸京,屆時……他位子不穩!” 隨后,梁向實直接向管家吩咐: “去,備禮,明日我去拜訪安王,后日大朝,若有安王相助,此番必定無憂!” “是!” 管家應了一聲,隨后又頓住步子,小聲道: “大人,那大公子他……” 管家心里還是記掛梁世則的,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甭管他在外如何,可在管家眼里,大公子還是個好孩子。 “他若是聰明,便該從容赴死,以彰我梁家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