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219節
與他們同行,既是幸運,也是不幸。 這會兒,謝含章負手而立,仰頭看著那紅紙上的排名,片刻后,這才發出一聲輕嘆。 那含冰帶雪的眼眸中,一抹黯然閃過。 徐韶華只看了成績后,便兀自離開,衛知徵雖然失了樂藝之首的排名,可昨日他便進行了御藝補考,縱使身上還有傷痛,可也完美的替代了安王世子曾經的排名,成為如今的御藝之首。 只不過,這一場月試后,國子監的六大勢力缺了一個角不說,更是因為徐韶華的橫空出世,原本格局被徹底打亂。 來來去去,唯有三股京城勢力依舊傲立。 國子監中尚有暗潮涌動,可今日徐韶華下課后,朝寢舍走的路上,還是不免看到了一些新面孔。 “這是……其他地方的優貢生來了?” 徐韶華想到這里,步子一頓,但隨后他便不收控制的大步流星起來。 徐韶華離開泰安府已經有近兩個月了,雖然這兩個月不長不短,可徐韶華今日看到這些優貢生時,還是意識到……自己有些思鄉了。 都說睹物思人,可如今的他,倒是想要睹人思鄉了。 也不知這次泰安府選擇的優貢生會是何人? 徐韶華腦中閃過幾個名字,可隨后還是將之按下,他則大步朝癸院的寢舍而去。 方才他看榜的時候,偶然發現癸院的學子已經所剩無幾,原來是要“上新”了。 徐韶華著一身碧藍色的院服在寢舍群中疾走,衣袍翻卷,可是腳步輕快。 忽而,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第113章 而這熟悉的面孔, 卻不止一張! “胡同窗,文繡同窗,你們, 你們竟然都來了!” 徐韶華有些驚喜, 二人亦是驚訝的轉過身來,已是深秋,可胡文繡卻已經穿上了冬衣, 還披了一件厚重的織錦緞紅梅傲雪的斗篷, 這會兒轉過身來, 片片梅瓣在下擺展開, 可卻因少年身姿清瘦, 顯得人不勝衣起來: “徐同窗!你來的好快!我們正說要去尋你呢!” 胡文繡說的急,不由得咳嗽兩聲, 徐韶華忍不住擔心道: “文繡同窗這是怎么了?可是一路趕路累著了?要不要先尋監醫瞧一瞧?” 國子監中也有監醫, 有官身,有品級,只比太醫差一等罷了。 胡文繡抬手掩住唇,輕輕搖了搖頭: “我無事,休息兩日便好了?!?/br> 一旁的胡文錦這會兒也不由打趣道: “徐同窗這是滿眼都是文繡, 連旁人都不能入眼了呢?!?/br> 徐韶華聞言, 笑了笑: “聽胡同窗這么說,我倒是能放心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我們去屋里坐坐吧?” 胡氏兄弟點了點頭,胡文錦一邊走一邊笑道: “兩月不見, 徐同窗風采更盛, 想必這國子監中的生活一定不錯!” 徐韶華聽了胡文錦這話,彎了彎眸子, 難得生了壞心,只笑吟吟道: “國子監的日子卻是不錯,膳堂的吃食滋味也不錯,胡同窗來日可以好好感受感受?!?/br> 至于課程嘛,那就得胡同窗親自體會了。 胡文繡看到這一幕,便知道是徐同窗要與兄長玩鬧了,只無奈一笑,卻沒有點破。 不過,這國子監的課程,只怕是另有章程。 徐韶華還是頭一次來到癸院的寢舍,這寢舍的大小與徐韶華未曾更換的乙院寢舍相比,只占了四分之一,乃是四人共用一個院子。 不過,胡文錦和胡文繡一看便是兄弟,且胡文繡身體不好,是以他二人正在一院。 “就先不帶徐同窗去我的屋子了,文繡的屋子倒還收拾過,我的就不能看了?!?/br> 二人今日才來,胡文繡體弱,自然是要先緊著他的屋子收拾好,讓他可以隨時休息了。 癸院的寢舍很小,除了床鋪之外,里面僅有一張小書桌,還是胡文錦去借了兩把凳子過來,三個少年這才終于得以坐在桌前共敘友情。 徐韶華叫來侍從,讓其上了茶水,點心,估摸著這會兒正值飯點,大家都還沒有用飯,隨后又讓其取了些飯食回來。 “嚯,這國子監的寢舍比咱們的學子舍倒是準備的周全,這些侍從連這些雜事都做了,倒是能省下來時間做學問了?!?/br> 徐韶華勾了勾唇,可不是要省下多多的時間,只那六藝便需要花費無數心血,何況是最重要的科舉呢? “胡同窗說的不錯,日后這課業繁重,國子監能考慮到這一點已是極好的?!?/br> 徐韶華說著,笑了笑: “方才見到你二人我才是真的驚著了,倒沒想到此次我泰安府竟然出了兩位優貢生!” 胡文錦聞言,笑了兩聲: “文繡是真才實學,我嘛,不過僥幸罷了?!?/br> 胡文繡亦是笑吟吟的拆臺: “什么僥幸?這次月試可是效仿院試,數藝為重,兄長素來于數藝一道頗有天分,我在其他題目上拼命追趕,這才打了一個平手?!?/br> 沒有徐韶華這個全才的壓制后,胡文繡的文試,胡文錦的數藝這才大放光彩,以至于最后打平之時,方教授只得將二人名字都報上去,請韋巡撫裁決。 “巡撫大人見我二人乃同胞兄弟,故讓我二人一同上京,請監正大人取舍?!?/br> 胡文繡如是說著,隨后看了徐韶華一眼,這才低低道: “不過,今日我們來報名時,監正大人直接將我二人收入監中,也不知……徐同窗可知何故?” 其實,韋巡撫這就是有點兒玩賴了,這兩個學子都是頭名,還直接將人送上京,兩人更是同胞兄弟,若是舍一取一,只怕會讓二人都對國子監懷有芥蒂。 除此之外,韋巡撫未嘗不是在賭……賭他泰安點貢生可以優秀到讓監正再為他破例? “哼!韋肅之那老兒,這是打量著我舍不得讓徐學子傷心,還特意提前給我送封信,說什么這兩人與徐學子乃是至交好友!” 劉監正這會兒有些吹胡子瞪眼,而何先生就坐在他的對面,風輕云淡的吹了吹茶碗里的浮沫: “你又不是頭一次為徐學子破例,韋肅之那家伙生得一張炭黑冰塊臉,可那心眼比你我加起來都多。 況且,他這樣做也未必沒有幾分道理。最起碼,徐學子來了沒多久,國子監中一大毒瘤便沒了。 嘖,或許,這徐學子命里帶運,旺國子監呢?說不得,以后有他在,什么六大勢力也都要不復存在了?!?/br> 六藝之首,才名滿天下,這是那些人自己分配下來的名額,可若是有人將他們一個個從高位上踹下來呢? 國子監的學子到底也是各地拔尖之人,豈是碌碌無為之輩便能壓在他們頭上的? 劉監正默了默,他一人勢單,雖拼了這條命將京中子弟入讀國子監的名額砍了的只剩一根獨苗苗,可終究要給其一絲緩和之地。 但隨著先帝故去,圣上式微,一些不安定的因素越發難以壓制。 劉監正嘆了一口氣,看向何先生: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何先生吊兒郎當道: “我一個坐冷板凳的,又能知道什么?” 左不過,就是他頭一次領受皇命,費心置辦的行頭竟然出現在自己賞識的少年身上罷了。 雖然只是一塊小小的白玉牌,可只那白玉,圣上便要的是舉世無雙,白璧無瑕的極品白玉。 上月他罷課的原因之一,也正是為了那塊玉牌。 劉監正忍不住點了點何先生: “你就瞞著我吧!” 何先生只是揚了揚眉: “我瞞你什么了?況且,你不是也挺樂意那徐學子能有自己的人手,在國子監里也能方便一些?” 何先生笑了笑,將茶水一飲而盡,都是老狐貍,誰不知道誰? 劉監正繃著臉,何先生故意逗他: “你這屢次為徐學子破例,也不怕那些家伙鬧起來?” “鬧?” 劉監正面色冷淡,語氣漠然道: “有本事他們也能出一個徐學子,屆時莫說一個優貢生的名額,天下英才皆入國子監,我高興還來不及!” 何先生聽了這話,露出了一個牙疼的表情: “別提了,這徐學子比之當年的江三郎,可謂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啊?!?/br> 那可是五藝一試之首的少年郎,若是他還活著,國子監中,也不會這么混亂。 況且,江家當年之事,是否也有國子監中那些勢力的影子? 劉監正呼吸一滯,隨后喃喃道: “這一次,我絕不會允許有人再傷害我的學生!” …… 徐韶華聽了胡文繡的問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監正大人所思,我不敢揣測,不過這國子監中,遠比府學要復雜的多,兩位同窗還是要小心為上?!?/br> 徐韶華這話一出,胡文繡試探詢問道: “聽徐同窗這意思,莫不是曾有對徐同窗不利之人?” 徐韶華點了點頭,將常齊昀的手段簡單說了一下,胡文錦和胡文繡紛紛皺眉: “天下竟有這等厚顏無恥之人?!他現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