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168節
“徐小郎君的情分我記在心間,今日漏夜來此,著實有些失禮了,這是我何家的傳家之寶,還請小郎君收下?!?/br> 隨后,何大夫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玉瓶,何大夫夫妻穿著樸素,可這玉瓶卻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可以想象其中之物的珍貴。 “這是……回春谷的還陽丹,一粒便可將瀕死之人救回來,續命七日,是我父傳給我的。 徐小郎君今日救我夫妻二人一命,已遠勝這還陽丹多矣,我這一生,除這醫術外,別無長物,只能以此報之?!?/br> 何生說的情真意切,可徐韶華卻只搖了搖頭: “何大夫,君子不奪人所愛,今日何大夫匆匆來此,想必此物是令尊留下的唯一遺物了吧?我如何能厚顏收下?” 何生聽了這話,一時激動的淚盈于睫,半晌他平靜下心,這才道: “我如今年事已高,我二人又無后代,此物留在我二人手中,這才是糟蹋了,小郎君莫要推辭,快快收下,難不成我二人性命還比不過一顆還陽丹嗎?” 徐韶華聞言,抿了抿唇,接過玉瓶,道了一句謝,何生只擺了擺手,從白日他便對這少年頗為欣賞,只不過他見知府大人對其那般重視,一時未敢多言什么。 可是,這一次,他救了他們老兩口的命! “那我便厚顏收下了?!?/br> 徐韶華隨后抬起頭,關懷道: “方才還未來得及問,今日只觀那明常之事,便知布局之人心思縝密,您二位是用什么法子騙過那人的眼睛?” 何生聽了這話,面上浮起一抹笑意,他不由扭頭看向何夫人: “那還要多虧了我這位夫人?!?/br> 方才一進門,雖然何夫人卸了斗篷,可是卻并未抬頭,徐韶華也并未有冒犯探究之舉,這會兒何夫人一抬頭,才讓人不由呼吸一滯。 何夫人雖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可卻保養的極好,尤其是那雙眼,極美。 形若皎月彎勾動人心魄,神如秋水盈盈清亮如許,讓人難以想象她年輕時該是何等風華絕代的美人。 徐韶華用了三秒,才從何夫人那雙眸子中移開了目光,而一旁的安望飛這會兒整個人都呆了,還是被徐韶華撞了一下,這才清醒過來: “咳,嬸子的眼睛真,真好看……” 可等說完,安望飛便不由自主的漲紅了臉,他這話實在有些唐突,可是對面卻是一位知天命的老人,讓安望飛一時又尷尬,又無措。 何夫人只是笑了笑,對于對她來說還是小娃娃的安望飛所言并未放在心上,她隨后看向徐韶華: “徐小郎君,我聽當家的說,你不過一個時辰便為一個被人誣陷,鐵證如山之人洗刷了冤屈,那你可知我如何騙過那想要我夫妻二人之命的人?” 何夫人抬起頭,落落大大的看著徐韶華,倒是與方才垂首沉悶的模樣大相徑庭,而徐韶華聽了何夫人的話,他抿了抿唇,將目光放在何夫人的手指上,眸子一顫: “是……傀儡戲?” 何夫人說著徐韶華的目光,看向自己那手指上的一圈圈紅痕,無奈一笑: “是我班門弄斧了,還以為是當家的夸大其詞,倒是沒想到小郎君心細如發。 不錯,我出身墨家,可卻自幼喜歡江湖賣藝的小把戲,沒想到……老了老了,倒是它救了我二人一命?!?/br> 何夫人這話一出,徐韶華和安望飛對視一眼,安望飛下意識道: “墨家?可是機關術始族的墨家?” 何夫人只是笑了笑,隨后道: “不過是江湖中人的玩笑之言罷了,這位小郎君怎么還真信了?不過,我雖不才,今日得徐小郎君的提醒,也在屋子做了些布置,希望那些人喜歡?!?/br> 何夫人說的風輕云淡,可是安望飛卻不由得覺得有些冷了,徐韶華聽到這里也是微微一笑: “那倒要多謝何夫人了,若是此次可以抓到幕后真兇,便該是我好好謝謝何夫人了?!?/br> “估計是抓不到了。徐小郎君有所不知,這次贈藥給我的,乃是江湖中近年興起的古月教,本以為他們贈我一顆百年人參是有意與我墨家交好,倒沒想到是盯上了我夫妻二人的性命?!?/br> 何夫人如是說著,語氣中卻帶上來一絲冷意,而一旁的何大夫這會兒才有這傻眼: “不是,夫人你怎么沒告訴我這事兒???” 何夫人橫了何大夫一眼: “我只是隨口拉了泰慈寺的大旗,誰知道你一個大夫竟然信這世間真有佛陀?!?/br> 何大夫:“……” “只怕,嬸子您也并非隨口而言吧?!?/br> 徐韶華將放溫的茶水抿了一口,這才道: “若是我沒猜錯,這局,只怕是近半月來便開始逐步布下了。嬸子可記得這半月里,有什么關于泰慈寺的事兒?” 何夫人沉默了一下,面色有些難看: “有。是一對來當家的這里看病的夫妻,他們久不得子,七日前說自己在泰慈寺求子成功,我這才……” 何夫人閉了閉眼,心里有些煩躁,半晌后這才睜開眼,看向徐韶華: “徐小郎君,你這半月可有說法?” “因為我?!?/br> 凌秋余一步一步的從外走了進來,他面色慘白,沖著徐韶華抱歉道笑了笑: “徐兄弟,今日你告訴何大夫的話,我也聽到了?!?/br> 徐韶華搖了搖頭,起身走過去: “無妨,凌兄還是先坐下吧?!?/br> 等凌秋余坐定后,何夫人這才好奇的看向凌秋余: “這位郎君,你是說,今日發生的種種,皆是因為你?那是為何?” “我不知?!?/br> 凌秋余垂下眸子,他看向徐韶華,低低道: “但是方才聽夫人所言,我有一計,可將幕后之人引出?!?/br> 徐韶華本是面色如常,可聽到這里,他眸子微微一動,但隨后立刻道: “凌兄,不可!” 凌秋余卻看著徐韶華,認真道: “徐兄弟,我這條命,是你的。無論是死是活?!?/br> …… 三日后,院試放榜。 震天的轟鳴聲在天空炸開,紅綢招展飄揚,今年便是他們泰安府的新秀才公上榜之日! 在眾人翹首以盼之下,四名兵將將臂膀上纏著紅飄帶,將本次院試排名張榜公布—— “本次院案首是:瑞陽縣的徐韶華!” “瑞陽縣?瑞陽縣都已經多久沒有出過案首了!” “這徐韶華,我記得!他是今年的府案首!” “短短數月,兩試案首!” 一時間,眾人一下子沸騰了,都在人群中尋找這位案首的身影,而次名那位名叫凌秋余的學子,卻已經無人記得。 “那徐秀才公怎么不見來???” “聽說徐秀才公生的也極好,也不知他這一次院試可有取用靈澤巾,正好我家小子剛出生……” “嘿,你還惦記起了小三元的秀才公的靈澤巾!那徐秀才公要是愿意拿出來,我愿意出價十兩!” “十兩?我出二十兩!” “這可是咱們泰安府開國以來的頭一位小三元的秀才公,我出百兩!” “……” 眾人嘰嘰喳喳,實在是這靈澤巾是件很有意義的物件,正在這時,有好事者將榜單悉以咨之的看了下去: “嘶,這一次瑞陽社學上榜的學子便足足有九名,不光案首在其中,其他學子的排名也都不低!” “我看看,這次排名最低的,是一個叫劉銘的學子,他都排在第七十七名了!” “瑞陽社學……這是要起來了!” 隨后,眾人又呼啦著去看本次院試中秀才公的答卷,這些答卷只公布一日,可卻足足有百名秀才公的作答,有些準備下屆院試的學子會提前來觀摩抄錄。 只不過,今日眾人看著看著,一時安靜了下來。 “嘶,這題目……若是我來考,怕是要成了頭一個過了正場還被打下來的考生吧?” “別說了,別說了,我算是知道這次的秀才公又多不易得了!” “題雖難,可不也有兩位秀才公答的極佳嗎?徐秀才公這作答無可指摘不說,看著讓人便覺得心里暖暖的,而這次名的凌秀才公便更為樸實了?!?/br> “不錯,這兩位秀才公的對答都各有千秋,快快快,騰個地兒,讓我先抄兩段!” …… 一眾學子帶著景仰之心,一字一句的抄錄著,雖然也有小聲討論著,可因為本次的題目,一個個倒是恨不得將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來。 與此同時,貢院之中的丁衡已經可以出來了,可是這會兒他還是有些緩不過來。 早在正場點了那名作答圓滑通達的考生為案首后,丁衡便知道自己這次怕是要壞菜了。 可等到覆試,那名哪哪兒都答到自己心上的學子,他又一次出來了,丁衡索性一條道走到黑。 然而,等所有排名定下之后,丁衡帶著期待之心,親手揭下了頭名的糊名。 徐!韶!華! 這三個大字映入眼簾的那一刻,丁衡整個人差點兒崩潰了,他做了這數日的心理斗爭,日日吃不下,睡不著,既怕又愧圣上,又怕大人怪罪,頂著重重壓力定下的院案首,就是那個連圣上都愿意為之徇私的少年! 丁衡這會兒坐在自己的房間里,眼中滿是迷茫,他所臆想的那些要為了人才和大人據理力爭的話,早就已經飄到了九霄云外。 可此刻,一種不切實際的感覺,又一次將他的神智托起,丁衡忍不住咬了咬牙: 非人哉! 這臭小子明明還是個半大少年,哪里需要他做事那么妥帖周詳了? 真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