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147節
但,徐易平知道自家二弟不是那樣人,這也就夠了。 而徐韶華聽了徐易平這話,他半靠著竹夫人,單手支頤,只笑了笑: “大哥且放心吧,我心里有數?!?/br> 徐易平聞言,只得輕嘆一聲,隨后卻不多言,他讀書無門,那便做好這些瑣事吧。 徐韶華歇了半個時辰,等最毒的日頭過去,車隊便開始行進起來。 這一次,徐韶華沒有出去騎馬,反而在馬車里休息,順便將教瑜大人之前留下的一些沒有做完的題目在腦中構思解答。 溫顯臣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教瑜,可是對于自己的學生卻可以稱得上一句掏心掏肺。 可是,在社學的時間終究是有數的,是以他只得將自己能想到的考點都記錄成冊希望學生們多學一些,也就多一份成為秀才的機會。 因為之前的默契,此番學子們都會在徐韶華閑下來的時候過來詢問徐韶華破題的思路,以及自己的不明之處,這一路眾人的氣氛倒是和樂融融。 如今眼看著已經快要抵達府城,眾人這才稍稍松懈下來,不過也是因為他們太累了。 到底都是些文弱書生,能堅持這么久舟車勞頓,并且日日費心鉆研題目,他們也已經精疲力竭,是以都與徐韶華說好今日進城前且歇上一日休整。 安望飛這兩日馬車坐的整個人腰都要斷了,這會兒正趁著馬車前行,齜牙咧嘴的揉著腰,突然聽到自己的車壁被敲響了: “望飛兄,可要去跑馬試試?” 安望飛頓時眼睛一亮,直接挑了車簾,看著外頭騎著馬的徐韶華急急道: “當真?我還以為華弟騰不出空呢!” “之前與望飛兄說好的事兒,豈能說話不算數?望飛兄且先下來吧?!?/br> 安望飛立刻應了一聲,隨后便跳下馬車,徐韶華沖著安望飛伸出一只手: “望飛兄,來!” 安望飛毫不猶豫的伸出手,徐韶華用了一個巧勁兒,安望飛便坐在了徐韶華的身后。 二人雖然只差了一歲,但徐韶華此前一直沒有吃飽過,這半年過去,徐韶華好容易已經與安望飛的眉毛一般高了,但讓安望飛坐在前面還是有些擋視線。 但這還是安望飛頭一次騎馬,這會兒怎么新鮮都不夠,哪怕驕陽似火,可安望飛卻似怎么都不怕熱一般,東看西看的。 “望飛兄,坐好了!” 既是要帶望飛兄踏馬疾行,那便要好好體會一下速度帶來的刺激,而隨著兩人的身影遠去,劉銘不由感嘆: “安同窗與徐同窗,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啊。最起碼,在這節骨眼上,我是不敢這么瘋一回?!?/br> “可是,徐同窗雖然比你我年少,他做事卻從未出過一次岔子,若是徐同窗愿意帶我一程,我也愿意的?!?/br> 學子們的幾句低語,徐韶華一概不知,這會兒安望飛緊緊抓著徐韶華的衣擺,卻坐的筆直筆直,感受著狂風拂面的滋味,呲著大牙傻樂: “痛快!痛快!今日方知太白筆下的踏沓如流星是何滋味!” 徐韶華微微一笑,感受著手中韁繩粗糲的感覺,他亦揚聲道: “望飛兄,還要試試更快的嗎?” “來!” 安望飛正是痛快的時候,下一刻,只覺得□□的駿馬如同一支離弦的箭一般飛射而去! 小道之上,一時塵土四起,而就在二人一騎飛馳而過之時,路邊的灌木叢動了動,卻很快便陷入了平靜。 片刻后,徐韶華忽而撥轉馬頭退了回來,他撥開灌木叢,果然看到里面正躺著一個雙眉緊蹙,嘴唇發白的青年。 “我就說我沒有看錯,方才這灌木動了一下來著?!?/br> 安望飛栓好了馬,走過來聽到徐韶華這話,不由道: “嘖,華弟這一手,讓我方只背碑覆局原來并不只是一句虛言。方才我與華弟同騎而過,我是一點兒異樣都沒有察覺到?!?/br> “我剛只是隱約覺得有些異動,不過真正吸引我的,還是此物?!?/br> 徐韶華指了指那青年手腕上的銀鐲子,大周的孩童若是幼年體弱,便會在腕上帶一只平安鐲,而方才便是那平安鐲的銀光吸引了徐韶華。 “好了,望飛兄,不說了,馬上有水,先給其喂一些吧,這么熱的天,他許是中暑了?!?/br> 安望飛應了一聲,等他過來的時候,便看到徐韶華直接將那青年抱了起來,送到一旁的大樹下,隨后便開始給那青年寬衣解帶起來。 “華弟,這,這于禮不合??!” 雖然現在他們處于荒郊野外,可是這么扒人家衣服也不太好吧? 徐韶華抬眼看去,看到安望飛呆愣的模樣,不由皺了皺眉: “我這是在救他,這里距離府城還有一段路,馬車過來更需要時間,現在還不知他中暑多久,只能勉強一試了?!?/br> 隨后,徐韶華讓安望飛給那青年喂了水,而徐韶華則是將一旁大樹的樹葉捋了幾片,隨手一翻變成了一把扇子,這才坐在一旁給那青年扇著風。 而安望飛這會兒小心翼翼的將水給青年喂了進去,他雖然昏迷著,可卻有吞咽意識,安望飛頓時松了一口氣。 “華弟,他應當也是此次前來院試的學子?!?/br> 徐韶華點了點頭,他方才扒青年衣服的時候,便看到了他懷里的浮票: “也不知他為何一人趕路?!?/br> 安望飛坐在徐韶華身邊,看了一眼青年,這才小聲道: “華弟,只怕此人是被同窗坑害了?!?/br> 徐韶華聽到這里,眉梢抖了抖,他本以為大哥此前所言只是個例,沒想到這事兒竟然連望飛兄都有所耳聞嗎? “之前教瑜大人說了院試重要,所以我讓我爹打聽了一下,只咱們瑞陽縣近年便有數名學子被人算計而導致院試失利。 也是如今有了社學,咱們這些同窗又是日日朝夕相處的,所以還能信任,可是此前的學子……” 安望飛話沒有說完,而徐韶華看了一眼青年的面容,淡淡道: “難怪覺得他眼生,想來是上一屆府試的學子了?!?/br> 府試乃是一年一次,而院試卻是三年兩次,而在社學之前,尋常學子只能憑借感覺結伴同行。 徐韶華和安望飛正說著話,便連那青年手指動了動,隨后幽幽醒轉,可隨后他立刻在自己胸口前摸索起來: “我的浮票!” 青年面色一白,整個人差點兒又暈了過去,正在這時,一道清潤的聲音自旁邊傳來,如清泉流淌,讓人不由向往: “這位仁兄,你的浮票在這里。方才見你似是中了暑氣,暈倒在地,不得已解了你的衣襟為你散熱?!?/br> 青年聞言,這才愣愣的尋聲看去,隨后他便不由心道一句——好一個翩翩少年,如玉公子! 但見少年一身青楸花羅直裰,內著玉白軟綢內衫,端的是清風朗月,如玉如霜的絕世風姿。 “多,多謝恩公?!?/br> 青年緩緩從地上坐了起來,他仍覺得昏昏沉沉的,可是卻連忙將自己的浮票揣在懷里,這才整理起了衣服。 等整理妥當,青年這才站起身,沖著徐韶華深深一禮: “在下凌秋余,字白藏。謝恩公救命之恩,敢問恩公高姓大名,他日恩公若有差遣,白藏誓死以報?!?/br> “不必如此,我只是恰好看到,順手為之罷了,凌兄不必方才心上。 我名徐韶華,這是我的同窗安望飛,我們為趕考院試而來,是以此番相遇,也是我等的緣分?!?/br> “你,你便是徐韶華?!” 而這時,一旁的安望飛打量著凌秋余,隨后驚呼出聲: “凌秋余!你是凌秋余!華弟,這是上一屆的府案首!不過,你不是覃陽縣人嗎?這邊乃是我瑞陽的方向……” 凌秋余聽了這話,不由面色一變,他抿了抿唇,唇色越發蒼白: “我,我也不知道……我本是與同窗一同而行,卻不想等我醒來時,同窗和車夫都消失不見,而那匹馬卻似發了狂使得在路上亂竄,天剛亮的時候,它撞死在一棵樹上,我,我被甩了出來?!?/br> 凌秋余一面回憶,一面揉了揉額角,他的手背上有一片嚴重的擦傷,不知院試前會不會好起來。 “我走了一路,也沒有看到界碑,好容易等看到了大路,卻不想體力不支,竟,竟暈倒在路邊,還中了暑氣?!?/br> 凌秋余說完,面色已經蒼白如紙,安望飛并未多言,只是看向徐韶華,而徐韶華聽了凌秋余這話,只皺了皺眉: “也就是說,凌兄這是被同窗拋下了?” 凌秋余一臉茫然: “我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馬車一路疾馳,我不敢跳車,幸好那馬自己一頭碰死,馬車也足夠堅固,否則……” 凌秋余想想便覺得后怕不已,他一臉慶幸的說著: “幸而遇到了徐兄弟和安兄弟,不然我怕真要暴尸荒野了?!?/br> “罷了,先不說這些了。這里距離府城不遠,凌兄若是愿意,可以乘我們的馬車先到府城?!?/br> 凌秋余聞言,他不由得紅了紅耳根: “我,我身上的財物皆消失不見,我如何能白乘兩位兄弟的馬車?我,我給二位寫個欠條如何?” “你只給華弟寫就夠了,也是華弟眼力好,這才看到了你,我就是個打下手的!” “望飛兄?!?/br> 徐韶華不贊同的看了安望飛一眼,安望飛笑嘻嘻道: “哎呀,華弟你二人同為府案首,雖不是一屆,可是方才你發現了凌兄也是事實,這是你們的緣分,我就不摻合了!” 安望飛如是說著,一旁的凌秋余也明白了自己方才因誰而得救,這會兒看著徐韶華的眼中滿是感激。 不多時,徐易平駕著馬車率先趕了過來,等看到二弟坐在一旁的樹下等著的時候,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二弟,你跑那么快作甚?真是一點兒也不讓人放心!” 徐易平見二人都好好的,這才看向一旁的凌秋余: “這是……” “路上撿的上一屆的府案首?!?/br> 徐韶華這話一出,徐易平都懵了,撿的府案首? 凌秋余這會兒也連忙上來見禮,他見徐易平更為年長,忙拱手一禮: “見過徐兄,在下凌秋余,方才不小心中了暑氣,幸得兩位兄弟施以援手?!?/br> 隨后,在等后頭的馬車追上來的間隙,徐易平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立刻看上徐韶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