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133節
許青云本就不悅,當下直接發號施令,可卻不想,那幕笠挑開后,露出一張青嫩卻眉眼如畫的少年容顏,下一刻,便聽那少年聲音清脆如玉道: “許大人何必著急?或許,此物貴府之中應有識得之人?!?/br> 徐韶華說著,指尖撥弄了一下劍穗,而那劍柄之上,一個小篆刻制的陳字,也終于落入眾人眼中。 別的不說,當初陳舍禮給他那些護衛配備的劍都是好劍,當日徐韶華一招自那護衛手中繳了械后,便留在了自己手中。 后經向于沉報備后,此劍便順理成章的成為徐韶華的了。 可這會兒,一旁坐在旁聽席位的陳舍禮冷不丁看到劍柄上熟悉的陳字后,直接拍案而起: “你是何人?此物為何在你手中?!” 徐韶華抬眼看去,心中微動,只怕這便是馬大人口中的陳舍禮了。 “干卿何事?難不成,此物是閣下之物?那我倒想知道,我奉命出公差之際,為何會有人持此物襲擊于我?” 徐韶華這話一出,陳舍禮眉頭緊鎖,他不認為自己的手下會蠢的去對一個不認識的人下手。 可是,這少年手中的劍又不似作偽…… “后生,許是此物被本官手下之人偶然遺失,又被不法之人用來行惡,這才造成誤會。 這樣,你將此物留下,本官會給你補償,你若是能將那不法之人的面貌告知本官,本官另有重賞!” 陳舍禮緩緩坐下,露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他自認為自己算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會兒一臉期待的看著徐韶華,而徐韶華卻輕輕一笑,少年正值青春年華,又有絕色風姿,他展眉一笑的模樣讓陳舍禮都不由得愣了愣,可下一刻少年的話便如同利劍刺進了他的心臟: “哪里需要那般麻煩?瑞陽大牢中可有不少。數日前,可是又多了八位呢?!?/br> 徐韶華笑吟吟的說著,陳舍禮聽到這里,用力攥緊了椅臂,他當初派出去的護衛,正是八人! 許青云一看陳舍禮面色不好,心里也是一個咯噔,連忙一拍驚堂木道: “堂下何人?所為何事?!” 可許青云這驚堂木拍了個寂寞,堂下之人無一人跪下,徐韶華更是饒有興致的看著許青云那憔悴青黑的面色。 這幾日,他想必過的很煎熬。 “爾等敢對本官不敬!” 許青云當即怒斥一聲,隨后徐韶華卻抬起頭,緩緩道: “哦?許大人是做了什么讓人尊敬之事嗎?聽聞許大人出身瑞陽,可如今瑞陽百姓無人不知許大人為了族中子弟的青云路,不惜讓瑞陽學子的血rou為其鋪路,此舉狠辣歹毒,如何配得上敬之一字?!” 許青云聽了這話,勃然變色: “放肆!莫要以為仗著年少,本官便會輕縱了你!” 而此時,方才聽到鼓聲的府城百姓卻已經陸陸續續的圍了過來,他們聽了徐韶華這番話后,有人低低道: “嘶,這娃兒這話我倒是也聽過些……” “嗐,聽說瑞陽縣里說書先生說了不少這事兒,前兩日才傳遍整個泰安府,我還是昨個去我姨姥姥家時聽了一段,說的那個慘呦!” “那這事兒不會是真的吧?” “真不真的,人家娃兒能在公堂上說出來,難道能沒有證據嗎?況且,咱們這位知府大人,來了小一年了,不說修橋鋪路了,連去歲冬日北街凍死人都沒管……” 百姓們議論紛紛,許青云頓時便想要讓衙役去將人驅離,可定睛一看,卻發現門口的衙役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氣的當場發怒道: “愚夫蠢婦!本官乃一府知府,何人敢質疑本官,上前來說!” 百姓們雖然齊齊住了口,可卻看著許青云的眼神都變得多了幾分嫌惡。 “知府?知府大人好大的官威!” 馬清終于掀開了幕笠,一旁的陳舍禮立刻站了起來,但隨后他又猛的坐了下去: “原來是馬大人,你我同為欽差,你若來此,何須藏頭露面,做鼠輩之舉?” 陳舍禮對于馬清的恨意最大,若不是當日朝上馬清橫插一杠子,自己怎么會被右相大人派出來攪進這灘渾水里? 是以,這一路馬清所遭遇的種種截殺,多是陳舍禮私下派人去做的,此事陳力也已盡數交代。 馬清這會兒只是一笑,他踱步至陳舍禮的面前,淡淡道: “本官奉皇命微服來此,詳查許知府殘害瑞陽學子之時,自不敢如陳大人這般坦然與嫌犯沆瀣一氣!” “你!許大人是不是嫌犯還未可知!” “若不是右相求情,今日來的便不是你我,而是壓解嫌犯許青云回京了!” 馬清寸步不讓,片刻之間,二人之間已是劍拔弩張,許青云并不知京中事兒,這會兒聽到兩人的話,一時心驚膽顫起來。 難道,難道當初朝堂之上圣上竟然差點兒直接定下了他的罪嗎? 這便是地方官最不便之處了,脫離了權利中心,如若沒有人撈,或者沒有大的功績,遲早會被圣上忘記,屆時便是被人揉圓搓扁之日! 陳舍禮雖是坐著,可即便他保持著抬頭的姿勢,卻仍與馬清分庭抗禮,而他落在身旁的手則悄悄沖許青云做手勢。 許青云立刻會意,一邊看向守在門口的管家,一邊笑呵呵道: “馬大人吶,您與陳大人也是同朝為官的,何必因為許某鬧這么僵?既是圣上有命,您若有指點,只管上門便是,如今鬧到公堂之上,對大家都不好不是?” 馬清冷著臉看向許青云,如果說當日陳力所言陳舍禮種種罪孽讓他恨不得喝其血,啖其rou,那么許青云亦然! 瑞陽,那是他崇敬半輩子的昔日先主故地??! 明明張瑞口中有那么多驚才絕艷的學子,可是他們都因為此人一己之私,導致瑞陽這些年不進反退! 他們不該如此! 瑞陽更不該如此! 而這一切,許青云便是禍首! “不好?本官看好的很!好讓你治下之民,看看你這高坐上首的父母官,官袍之下究竟藏著怎樣的蛇蝎心腸!” 馬清直接指著許青云的鼻子痛罵一通,而許青云這些日子雖然對陳舍禮伏低做小,可也只是想用陳舍禮手里的勢力替自己鋪路,這會兒他只鎮定道: “馬大人,口說無憑,您可有證據?” “證人張瑞之供詞與其供出與你勾結書信便是鐵證!” 許青云聽到這里,面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哦?敢問張瑞何在?” 陳大人可是得了手下傳信,那大牢早就被燒的一塌糊涂了,張瑞,呵,一個死人能做什么? “馬大人吶,刑訊逼供可不算數的,您可敢讓張瑞上堂作證?” 許青云這會兒自覺自己已經徹底擺脫了張瑞,面上頓時便露出了幾分挑釁,只不過被他壓了下去。 現在一切尚未塵埃落定,他不能急。 “張瑞供詞之上有其親自按下的手印,做不得假!” 馬清冷冷的說著,可許青云卻只是笑了笑: “供詞可以作假,那么,讓一個人毫無還手之力,按下手印也是可以的吧?馬大人,若是您有本事,便讓張瑞上堂說話,否則……許某可不認的?!?/br> “好,那便如你所愿?!?/br> 馬清聞言,也不再拖延,而是看向人群: “張瑞,還不過來?!” 話音落下,面色蒼白的張瑞被一名侍衛壓著走了進來,只不過,張瑞看向許青云時,倒是面色如常,唯獨看向徐韶華,那叫一個抖若篩糠。 許青云都不由一臉狐疑的看向徐韶華,這少年方才便敢說那些不敬之言,如今竟能讓張瑞這般,他到底有何特殊之處?! 徐韶華見狀,只是冷冷的看了張瑞一下,張瑞被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直接竹筒倒豆子似的將自己當初在瑞陽縣公堂之上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許青云不由色變,他看著張瑞: “不!不!不!他不是張瑞!瑞陽縣大牢起了火,他如何能活下來!定然是你等為了污蔑我,用些腌臜手段!” 隨后,許青云立刻看向陳舍禮,陳舍禮也道: “馬大人,我本來要下令瑞陽縣令提審張瑞,卻不想聽到其大牢著火之事,您貿然帶個假張瑞來此,莫不是在與我們玩笑?” 馬清聞言,只捋了捋胡子,笑容中帶了一抹譏諷: “著火?誰說著火的是大牢?那是于縣令向青蘭村百姓撥了安民銀后,百姓們自發送了一簍山上才挖出來的紅薯。 于縣令不愿獨自領受,讓諸衙役一道在縣衙之中烤紅薯吃,倒是不知陳大人從何處得知是大牢著火了?” “胡說,我分明,我分明……” “分明派人去瑞陽大牢放了火?” 馬清反問一句,陳舍禮下意識的看向許青云身后的少年,若是他不曾記錯,他少年說過,不久前縣衙大牢多了八個他的人! 他沒有騙自己?! 陳舍禮不由得攥了攥掌心,一時汗如雨下,在心里默念告訴自己,自己的護衛對自己忠心耿耿,哪怕死都不會背叛自己,他這才放松下來。 “即便如此,也應先查明此人身份才對?!?/br> 隨后,陳舍禮看向自己身后的護衛首領: “你去,看看他可有冒充跡象?” 但隨后,陳舍禮的眼睛飛快的眨了眨,護衛首領點了點頭,幾步走了上去,他直接伸手要抬起張瑞的臉,只是那一瞬,一抹微不可查銀光飛速閃過! 徐韶華見狀,猛的拔劍斜刺而出,只聽一陣鏗鏘之聲,那護衛首領手中銀針直接彈射至一旁的柱子之上,入木三分! 馬清見狀,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陳大人這是何意?” 張瑞更是被嚇得肝膽俱裂,直接膝行過去,死死抱住徐韶華的腿: “徐同窗救我!他們要殺我!他們要殺我?。?!” 許青云聽到這里,也不由一頓,他看向徐韶華: “你姓徐,你是徐韶華?” 徐韶華沒有理會他,而是緩緩將劍收回劍鞘,隨后直接提著張瑞的衣領,給了張瑞一巴掌: “冷靜了?” 張瑞安靜如雞,徐韶華直接扭著張瑞的臉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