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106節
徐易平當下也不逗徐韶華了,兄弟二人倒是吃了一頓和樂的午飯。 酉時至,安乘風便忍不住站起來朝著貢院的大門看去,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安乘風便看到了安望飛的身影。 “飛哥兒!” 安望飛有些驚訝,連忙走了上去: “爹,您怎么在這兒?” 上次縣試時,娘病了爹沒有陪考,是以安望飛還有些不大適應出門便看到他爹的一幕。 安乘風見狀,卻不由得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是華哥兒猜測的,我沒想到華哥兒說的極準,這一次我兒定可以取得驕績!” 安乘風說的篤定,可是安望飛卻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爹說的是,不過我還是有些拿不準,想要回去和華弟對一對?!?/br> 安乘風忙道: “好好好,那我們快些歸家吧?!?/br> 話雖如此,但是一路安乘風卻是一直說著一些歡喜到了極點的話,諸如今年就能來祠堂,他日安家的門楣也能高旁人三尺云云。 話都是好話,安望飛也能看出他爹是真的高興,可他心里卻一直惴惴難安。 今日的帖經雖然順利,可是明日的雜文中的律條他還是頗為緊張,隨著安乘風一句句高興的話,他不忍掃興,可心也不由得沉了下去。 若是他一朝失利,爹他豈不是白高興了? “爹,先別說了?!?/br> 安望飛沒忍住,如是說著,安乘風不由一怔,隨后吶吶道: “飛哥兒,你怎么了?” “爹,我有些累了?!?/br> 安望飛這話一出,安乘風下意識道: “可是華哥兒他……” “可我不是華弟?!?/br> 安望飛說完,閉了閉眼: “爹,要不您明天還是別來接我了吧?!?/br> 隨后,安望飛便疾步朝小院而去,安乘風愣愣的看著安望飛遠去的背影,張了張口,可最終卻不知該說什么。 夕陽西斜,安望飛的背影被拉得很長,卻無端透著一股孤寂之感。 安望飛抬腳的時候,便已經后悔了,可是他不知自己該如何回去,他也不知該如何面對爹。 他明明記得,易平哥來陪考華弟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安望飛咬著唇,悶頭走進了小院,而里面胡氏兄弟等人也早一刻提前交卷走了回來。 這會兒,徐韶華正和他們在院中小聚。 說是小聚也不盡然,其實也不過是對于今日題目的討論罷了,現在可不講究什么考試心態,今日考完明日放榜,可由不得你安靜在家坐著。 因為徐韶華記憶好,這會兒他將考卷默了出來,正好安望飛回來,徐韶華忙招呼他過去: “望飛兄,正好你剛下考,我剛把考卷默出來,你瞧瞧可有疏漏之處?” “華弟一向妥帖,自無疏漏之處?!?/br> 安望飛如是說著,但是腳還是不受控制的走了過去,等安望飛一一看過之后,他的情緒已經鎮定下來,甚至還指出其中一處: “華弟,此處我有些拿不準……” 徐韶華看了過去: “這里啊,此處單以一個“否”字啟題,確實一眼看不出其之出處,但看其尾句“而食,不可也”。 二者看似毫無關系,可若是知其大意,便可知其出自孟子,那句“否,士無事而食,不可也”?!?/br> 如今并無句讀之分,是以考生不光要通四書五經,更要心中有句讀,否則一句話理解錯了,便南轅北轍了。 安望飛聽了徐韶華這話,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我答對了!” 安望飛眉頭一緩,徐韶華笑瞇瞇道: “那便恭喜望飛兄了!望飛兄還是更適合這般笑著,好看?!?/br> 安望飛下意識的摸了摸臉: “再好看也好看不過華弟。不過華弟這話……莫不是我方才面色很難看?” 徐韶華點了點頭,煞有介事道: “那是相當難看,依我看,可止小兒夜啼了!” 安望飛不由失笑,斜了徐韶華一眼: “哪有華弟說的嚴重?” 徐韶華聞言只是笑了笑,一旁的胡文錦忍不住道: “徐同窗什么時候說過虛言了,方才安同窗你那表情可是快要吃人了! 方才見你應答,想必這次考的不差,怎么方才臉色那般難看?” 胡文錦關懷了一句,安望飛抿了抿唇,卻沒吱聲: “我,我沒事兒,只是有些餓了?!?/br> “餓了?徐同窗餓了都沒有你……” 胡文錦還要說什么,被胡文繡扯了扯衣角,隨后眾人立刻轉移了話題,開始討論起了考題。 而小院里其他幾位學子也在日暮下歸來,加入了討論的隊伍。 因為此前學識易學識的cao作,大大加深眾人對于經書的理解,這次帖經只靠經文,不考經義,一時讓劉銘等人狠狠松了一口氣。 他們的短板便是經義! 這一次,他們是幸運的。 但也因此,他們對于提出學識易學識法子的徐韶華分外感謝,這會兒已經與徐韶華約好了回到瑞陽縣后,要請徐韶華在珍食樓好好吃一頓了。 安望飛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出了神,等他回過神時,徐韶華那張笑臉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 “望飛兄,我們說會話?” 安望飛點了點頭,隨后看著熱鬧的人群: “去我房里吧?!?/br> 徐韶華含笑應下,還沒走遠,便聽到胡文錦憤憤的聲音: “我就知道,他在徐同窗心里最重!” 安望飛聞言,扯了扯嘴角,他此生唯一的幸運,便是遇到了華弟。 二人進了房門,徐韶華很是熟稔的倒了兩碗涼茶: “望飛兄今日……可是為叔父而憂?” 安望飛有些驚訝,但隨后又垂下眼,華弟素來聰慧,能猜到他與爹之間的事兒,并不難。 徐韶華將一杯茶推到安望飛的手邊,安望飛一飲而盡,卻不由得被苦的五官移位: “好,好苦!” 徐韶華見狀,卻沒有去拿溫水,只是靜靜的坐著,等安望飛自己緩過來后,這才輕輕道: “望飛兄,很苦嗎?” 安望飛重重的點了點頭,這會兒他的舌根還是苦澀無比的,徐韶華卻只是道: “苦就對了。這樣的涼茶浸泡了大半日,苦澀的茶味早就充斥了茶水,恰如望飛兄這些時日的焦慮,充斥了生活?!?/br> 安望飛不由一頓,他看著徐韶華,吶吶道: “華弟,我……” “望飛兄,常言道,事不及己不可言,但你我也曾共患難過,我便多言一句。 你取得驕績我為你高興,你縱有失手,我也會傾盡全力幫你,你實在不必如此?!?/br> 徐韶華頓了頓,繼續道: “一場考試的失利,不能決定一切,府試尚有三場,一場之得失,無法定義你的人生!” 徐韶華這話,如同當頭棒喝,安望飛想起自己這些時日為了那突如其來的律條,幾乎廢寢忘食,忽視了華弟家遇險,也忽視了大病初愈的娘親…… 短短兩個月,他便已經忽視了這么多,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這一路科舉下去,又會忽視多少。 徐韶華看著安望飛沉默不語的模樣,上前,將雙手放在安望飛的肩上: “望飛兄,你已經做的很好了?!?/br> 徐韶華這話一出,只覺得兩滴水狠狠的砸在地上,安望飛重重點頭: “華弟,你說的對!” 隨后,安望飛又是一陣沉默的哭泣,很快,他便覺得倦意涌上,在徐韶華勸慰下陷入夢鄉。 而等徐韶華出了安望飛的房門,便看到了等在門外的徐易平: “二弟,事辦妥了,你是不知道,叔父他老人家哭的稀里嘩啦的,嘖嘖,我都沒有見過咱爹那樣!” 徐韶華聞言挑了挑眉: “那成,我回去給爹說說,讓你也看看爹哭起來什么樣可好?” 徐易平:“……” 他爹會扒了他的皮的! 徐韶華笑了笑,隨后朝自己的院子走去,徐易平沒忍住又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