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72節
“知道是知道,只不過,那銀票的存入地乃是晏南懷安府,此去調查只怕要費一番波折?!?/br> 這話一出,徐韶華和安望飛的目光短暫的接觸了一下,隨后這才分開。 這懷安府,正是許青云之妻的母族! 胡文繡本半靠著魏子峰,聽到這里也坐直了身子,語氣中難得透出幾分鋒芒: “不過,那師爺之子好端端的要當街行兇,我猜測定是有我胡氏一族的仇敵意圖暗中阻撓我與兄長科舉。 他要斗,便大大方方來,可其卻行這等陰司手段,那就莫怪遭此反噬了!此事,我胡氏一族絕不會輕縱!” 胡文錦雖然被縣試壓下了傲氣,可事關自己性命,這會兒面前也浮起一抹冷色: “也難為那人能在十年前便埋下這條線了!” 徐韶華和安望飛并未開口,縱使許青云此次是沖著徐韶華來的,可是胡家可不管他是沖著誰。 他差一點兒傷了胡氏兄弟,這是事實! 隨后,六人又就昨日馬車之事的枝葉末節末節重新復盤了一下,這才各自散去。 胡文錦回來后,胡文繡便扶上了他的手臂,這會兒倒不似方才鋒芒畢露,而是笑吟吟道: “什么?這一次兄長竟是次名?那我可要好好給父親去信夸一夸兄長了?!?/br> “昨日兄長真是嚇煞我也,要是兄長一會兒好好喝藥,我便不告訴父親那驚險的場面如何?” “……” 兄弟二人的聲音消失在樓梯口,安望飛這才看向徐韶華: “華弟,你說他們能查到許青云的身上嗎?” “那是胡家要考慮的事。不過,許青云若是知道有人查他的妻族,表情一定很有趣?!?/br>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許青云倒是和張瑞同樣的喜歡借刀殺人,不沾血腥。 可,這也讓他們同樣猶如驚弓之鳥,稍稍風吹草動,便會讓他們驚慌失措。 便如同那日的張瑞,他出身長松村,若是不露怯,也可周旋一二,可在別人身后藏久了,突然顯露人前,驚惶也是常理。 二人正說著話,忽而只覺得天色一暗,只聽: “轟隆——” 隨著一陣雷鳴,狂風大作,不多時便落下了一場暴雨。 安望飛看著窗外的大暴雨,連忙去關上窗戶: “都已經立春了,怎就起這么大一場雨?” “總是雨水,有道是春雨貴如油,對于尋常百姓也是歡喜的?!?/br> 徐韶華話音剛落,便外頭傳來一陣門響,徐易平倚著欄桿,伸手接雨: “好雨!好雨??!” 徐韶華不由莞爾,安望飛打開門,看著外頭的徐易平連忙勸道: “易平哥,往后站站,仔細染了風寒!” 徐易平笑著回頭,擺了擺手: “望飛兄弟,你就放心吧!我這身子骨,還沒有那么弱!” 徐韶華隨后也緩步走了出去,憑欄遠望,下面行人頂著暴雨,來去匆匆,面色懊惱。 唯有賣傘的商販這會兒樂的合不攏嘴,正興致勃勃的數著銅板。 耳邊是暴雨嘩啦啦的聲音,徐韶華本是緩緩勾起了唇角,但不多時,他看著試館的方向,唇瓣抿起: “下雨天,有人歡喜,有人憂?!?/br> 安望飛不知什么時候站在徐韶華的身旁,他沒有去倚著欄桿,而是靜靜的看著這雨幕,聽了徐韶華這話,不由道: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嘛!” 徐韶華回眸看了安望飛一眼,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可是,對于某些人來說,是性命之憂?!?/br> 隨后,徐韶華叫住差點兒就想要去雨中撒歡的徐易平: “大哥,我這里有一事欲請大哥助我?!?/br> 徐易平本來正高興的接著雨水,聽了徐韶華的話,直接揚了那雨珠: “二弟,你說!” “我要大哥幫我帶一個人過來?!?/br> 隨后,徐韶華回到房間叮囑了徐易平幾句,等徐易平離開后,安望飛這才沒忍住道: “華弟,那張瑞人面獸心,你尋他作甚?!” “望飛兄,你可知今日是縣試第幾日?” “第七日?” 徐韶華點了點頭,輕輕道: “那日縣令大人罰張瑞跪在試館外五日,雖是懲罰,可卻未嘗不曾保住他一條性命。 而今日……暴雨傾盆,是最好的掩蓋所有不軌之心的日子,只希望大哥還來得及?!?/br> “華弟你救他作甚!” 安望飛一想起華弟差點兒被張瑞害的無緣科舉,便恨不得將其骨頭咬碎了與血吞。 “我若不救他,他便要被許青云所殺,那么此前許青云指使讓人斷我科舉之路的齷齪之舉便無人可知。 反之,我若救了張瑞,張瑞此生無緣科舉,又跪壞了雙腿,已是懲罰,最重要的是……他日后頭頂時時都要懸著許青云的劍,日日惶惶不可終日,這懲罰可比他被人殺了有趣的多?!?/br> 徐韶華說著,看著外頭下的越來越大的雨,波瀾不興道: “最重要的是,縣令大人能對師爺動手,只怕心里也頗為介懷那兩個賊人在縣衙突然暴斃吧。 那師爺之子能破釜沉舟來殺我,只怕那師爺在縣衙也已經……張瑞,便是本次之事唯一的證人。 而且,我懷疑張瑞知道的只怕不止是眼下的一點點?!?/br> 張瑞與曾經的許青云何其相似? 就連這一次科舉,那早就買通的師爺未嘗不會替張瑞仿照當初的許青云再行替考之事。 徐韶華唇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他雖未與許青云見面,可只憑這幾次交手,他便知道其為人品性。 雨漸大,這一下,便是一夜,等過了三更這才停了下來。 徐韶華聽著雨聲,倒是睡的沉穩。 只是等到第二日,徐韶華等人剛一下樓,便看到那泥濘不堪的官道,上面泥沙遍布,有行人踩過去,足足有一寸深的印子。 “幾位郎君,這里是咱們備好的屐鞋,您且先換上,等上了馬車再換上常鞋吧?!?/br> 天不亮,小廝便已經在外頭候著,見幾人面露難色,連忙說著。 小廝這話一出,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只不過徐韶華昨日請徐易平去張瑞了,今日倒是未來得及租馬車。 “徐同窗,安同窗,我們一道走吧?!?/br> 胡文錦招呼了一聲,這樣的路也著實不好走,徐韶華便拱手應下,六人踩著屐鞋走過,留下一串屐齒印。 等走到不遠處的馬車旁,再上車安頓好已經是一刻鐘后,泥濘的屐鞋被懸在馬車外,隨著馬車的顛簸搖晃。 剛下過雨的路面,泥濘難行,兩刻鐘后,眾人這才抵達了試館外。 而等徐韶華等人下了馬車后,不遠處的一眾學子正扶著墻壁用木枝將鞋底厚厚的泥土刮下來。 也有穿著屐鞋一路走過來的學子,這會兒已經凍的打了幾個哆嗦。 一場大雨,讓這最后一場連覆有多了些不確定的因素。 許是才下過雨的緣故,這會兒天還是暗沉沉的,時不時有風吹來,見點名冊都不大能看清楚。 于是,劉吏索性直接唱名入內,徐韶華打頭進去,等經過一系列的搜身檢查后,徐韶華坐在桌前不由得裹緊了衣裳。 前兩日天晴之時,溫度倒也時宜,中午還有一段暖和的時候,可是今日正是雨晴的頭一日,越發的冷了。 徐韶華等十人在堂中,雖然覺得氣溫冷,倒也可以忍受,而那些在考棚的學子卻是要忍受這迎面而來的寒風,還要在寒氣逼人的考棚里提筆作答,更是艱難。 徐韶華緩緩運轉九霄心法,讓自己的身體暖和起來,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天漸漸亮了起來,外頭遠遠傳來了一聲“龍門落”。 下一刻,于沉便抬腳走了進來,今日他多披了一件斗篷,只是等入內后,他便直接卸了下來。 于沉如今身為主考,并不知道外面那些是是非非,這會兒倒是安坐著直接開題。 徐韶華抬頭看去,一邊看,一邊輕輕摩挲著筆桿。 無他,這次連覆依舊是三道題,一題是昨日的雞兔同籠的變形題,一題……竟然是等差數列求和的題目,至于最后一題,亦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經論罷了。 看出前兩題又是數理題時,徐韶華尚且還能鎮定,而他身后的胡文錦整個人直接兩眼放光,于沉還是頭一次看到有和徐韶華一樣勁頭的學子,不由撫了撫須。 連覆的成績其實對于大多數正場前列的學子來說,并不重要,只要之后三場考試的排名不是一落千長,主考官大都會按照原本的名次略有變動。 只不過,這一次縣試連續兩場數理題搞的學子們都要崩潰了,再加上其中還有胡文錦這么一匹黑馬,少不得要大動一次了。 徐韶華倒是不如胡文錦激動,這會兒只埋頭寫著,這數理之題,可比一些經論詩賦要好答的多。 這一次,徐韶華又雙叒比上一場提前了一刻鐘答完,于沉坐在上面看著,整個人都木了。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在心里安慰自己,這小子答完早也不頂用,他還得陪自己一起坐在這兒! 可是,這一次徐韶華又不按常理出牌,落筆之后,沒多久便直接站了起來: “大人,學生請交卷?!?/br> 于沉:“……” 這小子一定是來跟自己作對的! 于沉接過徐韶華的考卷,已經不想說話了,只點了點頭: “可?!?/br> 隨后,徐韶華收拾好東西,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