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60節
“大人,學生要報有人試圖舞弊!” 在點名冊出后,進入兵將把守區域的學子如若被查出夾帶,按舞弊之罪論處,那些神情威嚴的兵將,未嘗不是一種震懾? 徐韶華說完,指著地上自己那支毛筆下面壓著的白色紙條。 胥吏皺了皺眉,讓人將其拾起,正欲打開,卻不想不得門道,反而將手黏在了上面,過了一會兒這才小心展開。 而里面,正是一些如同蚊蟲大小的四書五經之言。 胥吏見狀,沉著臉道: “吾如何確定,不是你賊喊捉賊?” 這樣的事不是沒有,此前晏南省一府有學子府試之時,因為嫉妒同窗,故而故意在進場點名后,用紙條污蔑于他。 且那人仿著那學子的字跡,使其百口莫辯,還是后來等科舉結束之后,同樣善書的知府大人發現了字跡中微妙的差別,這才還那學子一個公道。 可即使如此,他依舊要再等三年。 胥吏這話說完,看著徐韶華的眼神也是一臉懷疑,可下一刻,徐韶華卻直接道: “因為,學生不會寫那么丑的字?!?/br> 徐韶華這話一出,胥吏直接懵了,下意識道: “你,你說什么?” 徐韶華微微一笑,緩聲道: “回大人,學生之字乃是學生糅合眾長,精心練習而成,非尋常之人可以模仿?!?/br> 從方才看到那個紙條的時候,徐韶華便知道那人究竟是何打算了。 那紙條并不容易打開,可若是真的粘附在自己的衣角亦是不易察覺的。 等到搜身之時,那紙條被搜出來,只怕胥吏和兵將都不會容他辯解。 此計平平,可卻用心歹毒! 這會兒,徐韶華提前叫破了那人的打算,胥吏雖然有些不信,但隨后也吩咐道: “來人,給他紙筆?!?/br> 下一刻,便有人呈上了筆墨紙張,一個兵將走上前,看了徐韶華一眼,直接扎了馬步,躬身下去,做了人rou桌子: “來!” “這位學子,請——” 胥吏看著徐韶華此刻仍然鎮定自若的模樣,心中其實已經信了幾分,畢竟,若是做賊心虛之人,在此刻種種壓迫之下,只怕早就露了怯。 徐韶華撫袖提筆,沖著那兵將到了一句: “得罪了?!?/br> 隨后,徐韶華提筆寫了一行字,筆停,徐韶華吹了吹未干的墨跡,雙手呈上: “大人,學生寫完了?!?/br> 胥吏抬手接過了那張紙,讓人提著燈籠湊近了些,下一刻便不由得屏住呼吸。 好字! 確實好字! 他們這些胥吏雖然沒有擁有好字的能力,卻也見識過不少的大家之作。 而這學子的字雖不比大家功底深厚,可是那字跡也不是尋常小可可以相提并論。 再看那紙條,其上字跡綿軟,無筋無骨,有氣無力,如何能與這少年的字跡相提并論? 胥吏抬眼看去,少年那雙黝黑的眸子里光火點點,面含笑意,仿佛里面盛滿了信賴與敬仰。 胥吏下意識的攥了攥紙張,抿唇道: “你,還有你們隨我去見縣令大人?!?/br> 這樣的事兒,還是需要請縣令大人定奪。 而一旁的兵將也將那支跌落在地的毛筆還給了徐韶華,并帶著徐韶華身后的五人一道朝偏門有去。 眾人紛紛離開,剩下的學子面面相覷一番,卻也按部就班的朝前走去。 無人發現,方才那支毛筆落下的青磚上,多了一個小小的坑洼。 …… 因為徐韶華突如其來的舉報,此事便涉及了足足六名學子,這是胥吏,也是縣令都不想看到的。 于沉也沒有想到,好好一場縣試,竟然鬧出了這樣的事,偏偏這里頭干涉了諸多學子,讓他不得不在即將開考時,隔著簾子詢問此事。 “大人,人來了?!?/br> 胥吏小聲說著,于沉隨后抬眼沉聲道: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學生,徐韶華?!?/br> “學生劉犇?!?/br> “學生盧實?!?/br> “學生張瑞,” “學生……” “……” “學生等,見過大人!” 六人紛紛拱手,今日未設公堂,倒不必跪拜。 于沉沉默了一下,隔著簾子,眾人并不知道縣令大人這會兒如何做想,一時緊張不已。 片刻后,于沉這才開口: “方才,是何人舉報?” 徐韶華上前一步: “回大人,正是學生?!?/br> “你且將始末道來?!?/br> 胥吏敏銳的察覺到,自家大人的口吻帶著幾分柔和,但細細一品,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而徐韶華聞言也是大大方方道: “是,縣令大人。方才學生在隊伍中等候查驗之時,忽而覺得身后有異響響起,故而用袋中毛筆打落,這才發現竟是一夾帶紙條! 此物不知沖何人而去,若是在被當場搜查出來,只怕是讓人連辯解之機都不會有,實在用心歹毒!” 于沉聽了這話,又道: “方才徐韶華身后是何人?” “回大人,是學生?!?/br> 劉犇上前一步,于沉隨后道: “將你方才看到的事,如是說來?!?/br> 劉犇沉默了一下,慢吞吞道: “學生……什么也沒有看到?” “哦?你是說徐韶華是賊喊捉賊?” 于沉這話一出,劉犇連連搖頭: “并非,大人有所不知,學生有夜盲之癥,方才只聽到徐學子毛筆落地的聲音,旁的……學生便不曾看到的?!?/br> 于沉聞言,擺了擺手,胥吏會意直接讓人撤了一半燭火,隨后有兵將提劍而去,在其眼前一尺處停下。 而劉犇,一無所覺。 于沉見狀,指尖點了點桌子,又道: “讓他們寫幾個字,再派人去他們讀書的地方取來他的舊日的課業,一一對照,若是誰故意寫壞,以舞弊罪同論!” “大人,那位徐學子已經寫過了?!?/br> “呈上來?!?/br> 于沉將那張有些皺巴巴的紙條放在案頭,等著對比。 胥吏隨后將徐韶華方才寫下的字呈了上去,于沉先是眼前一亮,隨后鎮定下來: “不是他?!?/br> 縣令大人親口定論,其他五人也連忙伏案書寫,生怕自己寫慢了,最后僅剩自己一人便被縣令大人隨意定下舞弊之罪了。 也有學子太過膽怯,提筆便手指顫抖,字不成字,于沉見狀,卻是寬慰道: “不必著急,汝等可等寫好后呈上?!?/br> 有了縣令大人這話,那學子這才鎮定下來。 不多時,五人的字跡便已經收集整齊,可是卻無一人能與之對上,于沉一時沉默。 其他幾個學子也不由得心下一沉,知道自己這一次怕不是真的要倒霉了。 整個院子里似乎也刮起了寒風,眾人幾乎連喘息都不敢,正在這時,少年清朗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大人,學生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br> “大人,學生以為這紙條乃是外來之物,其字跡也不一定是由本人所寫,故而辨字只是其一?!?/br> 徐韶華這話幾乎是將方才所有人的字跡都全部推翻,包括他自己,一時眾人看著他的眼神不由側目起來。 但下一刻,徐韶華卻含笑道: “現下,還請大人輕嗅指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