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科舉路 第59節
安望飛聽到這里,終于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他下意識的抓住徐韶華的袖子: “那,那華弟,依你之見,這,二人之中,誰最有可能是,是幕后之人?” 徐韶華聞言,抿了抿唇,隨后道: “只看……這一次請三位廩生保結剩下誰便知道了?!?/br> “???” 安望飛愣了一下,隨后道: “也是,這一次學舍里有十六人,五人結保必然剩下一人……可是,華弟若是意外的話,那我們豈不是要冤枉人了?” 徐韶華抬步走到窗前,推窗看去: “望飛兄,那人……不會允許自己有意外的?!?/br> “齊哥兒這些時日并未如那人預想那般懈怠,他既然無法從齊哥兒下手,你猜……他會從何處下手?” 安望飛愣了一下,隨后不由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攥緊了手掌,才發現自己掌心里滿是汗水,他急喘了兩下,這才低低道: “他,他不會是想要在縣試當日動手吧?” 齊哥兒是社學里唯一可以影響華弟的人,那么下一次那人能且只能在縣試當日動手了。 且必須是正場當日,否則以華弟的才華正場必中! 徐韶華聞言只是淡淡一笑: “好了,望飛兄,你我在這里如何揣測也無用,這會兒同窗們已經回來了,我們也該下去和大家一聚了?!?/br> 徐韶華的聲音里含著笑著,可是安望飛和安乘風對視一眼,卻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當初,那玉佩之事,華弟/賢侄尚且是步步算計,不但讓許青云外放,連帶著藏污納垢的許氏學堂都為此關門,現下有人竟然將這主意打在了他的親眷身上…… 安乘風送了信后,就在學子舍查了今日的賬,而徐韶華和安望飛則并肩朝學舍而去。 特一號學舍里,有學子正口沫橫飛: “今天真是走了狗屎運了,我本來想要去尋劉秀才公保結,卻沒想到被人潑了一盆洗菜水,還腳下一滑跌了一跤,弄的滿身狼狽不說,還來不及回來換衣服?!?/br> “那劉秀才公可曾為難于你?” “劉秀才公本來不愿意為我保結,我想著來了也不能白來,故而一直在他門外候著。 這一候,便是兩個時辰,等到午時之時,劉秀才公突然開門,讓我進去留下了名字,說愿意為我保結了!” 那學子說的眉飛色舞,顯然是因這事兒驚而后喜,驚嘆不已。一旁的學子們也是嘖嘖稱奇,隨聲附和。 說話間,徐韶華和安望飛并肩進了學舍,眾人連忙湊了過來: “徐同窗,安同窗,你二人是請哪位秀才公為你們保結的?若是能與徐同窗一同結保,也能沾沾徐同窗的文氣??!” 徐韶華笑吟吟的說著: “是趙秀才公?!?/br> “哇!我也是趙秀才公!秀才公喜歡字,也不知我那字跡如何讓秀才公看入眼了!” “嘿嘿,我也是,我也是!之前教瑜大人提問時,我正好忘了大學的一篇文章,我罰自己寫了十遍,正好練了字,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學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那叫一個興高采烈,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埋頭苦學,可把他們都要憋壞了! 到底是十來歲的少年郎,沒一會兒學舍里便熱鬧起來了。 可就在眾人正一片歡欣的時候,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但見他白著一張臉,表情哀戚,看到眾人歡欣雀躍的模樣,直接紅了眼眶。 “張同窗,你怎么……” 那人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人扯了扯袖子,低低道: “咱們學舍一共十六人,方才我聽了一下,其他同窗都已經有了保結的秀才公,只有張同窗沒有回來?!?/br> 那人這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一番,幾個和張瑞關系好的學子連忙上去安慰,過了好一會兒,張瑞這才終于吐露。 原來他竟是在尋找孫秀才的時候迷了路。 “我想著,我才學不出眾,只怕三位秀才公瞧不上我,故而,故而想要去請住的最遠的孫秀才公為我保結。 可是,可是誰能想到,那孫秀才公住的偏僻,我一路走過去,竟是在小巷里迷失了方向,等我,等我再趕去的時候,孫秀才公說他要保結的學子人數……已經滿了?!?/br> 張瑞一番話,說的眾人都忍不住替他可惜,張瑞的出發點沒有問題,只可惜,他運氣不好。 而一旁的幾位學子還在安慰著張瑞,安望飛卻已經悄咪咪的挪到了徐韶華的身邊,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 “華弟,是此人嗎?” 徐韶華聞言,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便重新打開了書本。 而安望飛只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暗中關注起了張瑞。 在此之前,張瑞在學舍之中,一直不聲不響,排名也是不上不下,若不是爹查出來不對,只怕安望飛永遠都不會關注到他。 可就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學子,竟然能在背后謀劃出那么些事兒嗎? 半月光陰轉瞬即逝,轉眼便是縣試之日。 二月初六,是縣試的日子。 徐易平提前一日便來了學子舍為徐韶華準備考試用的一應東西,安望飛將隔壁的兩間屋子擇一給他暫住,徐易平一下子夸了他一刻鐘,最后安望飛紅著臉,以溫書為由離開了。 “二弟,你看這個考箱如何?” 原是這段日子徐易平四下尋找瑞陽縣的秀才公們打聽,聽說這縣試時的桌椅,尤其是椅子有時候會因為年久失修,根本坐不得人,故而特意親手編了一個三尺高,一尺寬的考箱。 他編的格外的精細,竹藤上面的棱棱角角都被打磨的平平整整,上面的提手也是可以內扣下去與表面平齊的,若是真需要坐也不會硌屁股, 里面空間很是寬大,且一半被設定出了上下兩個抽屜,一個抽屜放置筆墨紙硯、另一個抽屜則可以放置需要攜帶的食水一類。 而另一邊,則是一個精致小巧的凳子,其下墊著油紙和一個卷袋,徐韶華將那凳子取出來后,有些奇怪道: “大哥,這個凳子是……” “這叫考凳,我聽人說,科舉查驗很是麻煩,有時候要等三四個時辰之久,這東西占地方小,累了也可以直接坐?!?/br> 徐易平一面說著,一面壓低了聲音: “考箱過大,坐在上面難免會讓檢查的胥吏側目,若是給人家一個不好的印象來為難二弟,就不妥了?!?/br> 徐韶華聞言,抿了抿唇,過了許久,這才低低道: “大哥真是費心了?!?/br> 連他這個即將科舉的學子都不知道這里面這么多的門道,他家大哥不知道要問多少人才能得到一二指點。 “這有啥?你是我兄弟,我不為你打算為誰打算?” 徐易平大剌剌的說著,徐韶華本就鼻頭一酸,聞言更是差點兒落下淚來。 “大哥,放心,此番我定不辜負大家的期望!” 徐易平撓了撓頭,回想了一下道: “爹說了,讓二弟你隨便考考就成,不要有太大壓力,你還小,一次不成后面咱們還可以重新來過,莫要累著自己?!?/br> 徐易平一字一句的回憶著,就是語氣卻頗為誠懇,徐韶華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省得的,” 當日,徐韶華將一應需要的東西重新歸置好,這才躺在床上,進入了夢鄉。 而等到天還黑沉沉的時候,外頭打更的已經開始高聲道: “五更已過,縣試進場嘍——” “五更已過,縣試進場嘍——” 早早就起身收拾妥當的徐韶華和安望飛這會兒也提著一盞并不明亮的燈籠朝考棚而去。 瑞陽縣并不富裕,這考棚看著也是搖搖欲墜的模樣,在被燈火映亮的天色下越發明顯。 可即使如此,學子們看著那一座座考棚,眼中滿是向往之色。 今日是縣試的大日子,各縣皆有當地駐兵派來的一支兵將,這會兒正一臉嚴肅的繞了考棚四周把守,只有前來應考的考生方可以直接入內,那壓抑的氣氛讓一些本就心理承受能力較弱的學子兩股顫顫,幾乎哆嗦著走了過去。 徐韶華和安望飛倒是面色平靜,只是二人剛一進去,點名冊正好截止,安望飛想起那日和徐韶華的話,不由擔心的看向徐韶華。 今日,只怕要是那人的動手之日了吧? 徐韶華只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安望飛稍安勿躁,隨后取出考凳,悠然的坐下休息。 安望飛的家里也有準備,只是安望飛這會兒比徐韶華還坐不住,只在原地徘徊。 還是徐韶華看不下去了,讓安望飛坐下歇歇,他這才消停了一會兒。 這點名冊一次五十人,名字是早就書寫好的,只等著張榜公布,是以在其截止后,徐韶華又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天已經有些霧蒙蒙的光亮時,這才見胥吏重新張榜。 徐韶華將考凳收起,放入考箱,這才提著考箱朝內而去,安望飛和其他學舍同窗走在前列,徐韶華裝作不經意的偏了偏頭,用余光掃視了一下自己的身后之人。 果然,當日那哭的可憐兮兮的張瑞正在他身后兩個身位的位置,這會兒正低著頭,悶頭走著。 可他哪里知道,徐韶華已經觀察了他整整半個月,別說他低著頭,就是化成灰,徐韶華也能一眼看出來。 這五十人里,前面十幾人正好都是學舍的學子,而徐韶華不知為何被排在了最后。 整支隊伍隨著檢查,正緩慢的前行著,但即使如此,一刻鐘也才進去了五六人。 這一路,氣氛安靜卻壓抑,有不少人都被這安靜的氣氛感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 為了趕時間,他們有些人三更便起來了。 而就是在這眾人困意正是濃重之際,只聽到一聲微小的異響直沖徐韶華而來! 說時遲那時快,徐韶華從自己的備用書袋里抽出一支毛筆,手腕一甩,那筆與指之見竟成一短劍之勢,隨后竟是直接將那不明之物飛射落地。 下一刻,徐韶華遂高聲道: “大人,學生有要事要報!” 徐韶華話音剛落,一個黑臉胥吏帶著一支五人兵將的隊伍急急而來,那撲面而來的威壓,尋常人早就已經顫顫巍巍起來。 “何事!” 胥吏聲音嚴肅,仿佛若是徐韶華下一刻所言不足以這般大動干戈,便會讓人將其拖下去。 徐韶華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