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明君! 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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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若是覺得本侯有罪,定罪便是。殺一名刺客,本侯打下來的功勛還扛得住這罪名?!?/br> 鄭御史怒道:“徐侯可有證據證明,被殺之人不是百姓?!” 徐勁納悶了:“本侯也想問鄭御史,可有證據證明,本侯殺的不是刺客?你比本侯還懂刺客?” 鄭御史:“你!死的人分明是觀星司司主張大人的兒子!” 崇昭帝看了半天戲:“都停下吧。鄭御史,坐回去罷,朕說幾句?!?/br> 鄭御史一拱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今日年宴,朕,不想談論別的事情。鄭御史所說之事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審查,是不是刺客,總會有個結果?!?/br> “這樣,徐侯和鄭御史,可都沒有意見了吧?” 鄭御史:“臣沒有意見,只盼衙門敢好好查?!?/br> 徐勁:“臣本就沒意見?!?/br> 曲渡邊在屏風后吃東西,其實心早就高高懸了起來。 觀星司司主的親兒子?說宰就宰了?在大門口?? 外祖父他,這么高調的嗎! 聽起來尸體都處理干凈了,雙方各執一詞,那是不是刺客,豈不就是便宜爹一句話的事?若是便宜爹有意為難,就算外祖父功勛卓著,也難免不會脫層皮。 曲渡邊偷偷瞅了眼崇昭帝。 后者面容并未露出怒色或者其他,平平靜靜的喝酒吃菜。 吃到最后,崇昭帝要提前退席,留給臣子們自由交談,徐勁驀地道:“陛下,臣待會兒有事找您!” 崇昭帝頓了頓。 “待會兒你與明親王一道來吧?!?/br> 說完,他牽著曲渡邊,從屏風后面繞道另外的一扇門,才出去了,愣是沒叫持劍侯瞧見一點。 皇帝走后,妃嬪們也帶著皇子們陸續離去。 大臣們這才真正活躍開。 謝靜山跟旁邊的人低語:“打問個事兒,剛才出頭的鄭御史,怎么以前沒見他冒過頭?” “跟持劍侯不對付的吧,不然就是有人背后指使……后者更有可能,”工部右侍郎遮住嘴巴,輕聲說,“就是不知道是誰在背后推動?!?/br> 第55章 重量級人物走后, 年宴就真成了喝酒聊天的地方。 謝靜山沒有久待,跟同僚道別之后,就回了府中。謝太師還沒睡, 顯然就是在等他的消息。 “爹,果然是鬧起來了?!?/br> 謝太師給他倒了杯水:“緩一緩,慢些說?!?/br> 謝靜山把今日殿上的事情講了一遍, “真沒想到, 最先跳出來的居然是都察院, 鄭御史?以前都沒注意過這個人?!?/br> “這可跟我們調查的不一樣, 鄭御史身后并沒有后妃站著, 他出頭, 肯定跟楚貴人陷害七皇子之事沒有關系。您說他是真的看不下去侯爺殺人,才出頭的?” “你還是三歲小孩啊,即便是真的看不慣,也不會在年宴說。都察院都是先上折子再噴人的家伙,這是他們信奉的先禮后兵?!?/br> 謝太師思索一陣:“鄭御史不知道是誰的人, 但這個刑部給事中……搭話搭的未免太湊巧了?!?/br> 六部給事中, 官小權大,監察本部,位置也算關鍵。 謝靜山道:“他跟蘭貴妃母家有些關系?!?/br> 謝太師沉思:“背后指使楚貴人的, 是蘭貴妃么……” - 紫宸殿。 崇昭帝到西暖閣,“給徐侯看座?!?/br> 徐勁跟明親王都坐在椅子上, 余公公給他們倆上了奶茶。 崇昭帝:“新鮮飲子, 徐侯嘗嘗?!?/br> 徐勁不以為意, 嘗了一口。 什么牛乳味兒, 花里胡哨,還是酒好些。 “說起來還是小七做出來的, 他小腦袋瓜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特別多?!?/br> 徐勁仔細嘗了一口,發現其中妙趣無窮:“挺不錯的?!?/br> 崇昭帝:“徐侯單獨來找朕,是來做什么?!?/br> 徐勁坐得四平八穩:“知道陛下忌憚我,來交權?!?/br> “噗——” 明親王一口茶噴出來,連連拍胸,站起來道:“皇兄,臣弟突然想起來家中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就先走了不用送?!?/br> 這是他能聽的? 崇昭帝:“你給朕穩重點,坐下!” “徐侯何出此言,你還是朕的岳丈,都是一家人,朕哪里會忌憚你?!?/br> 徐勁沉默了會兒,“月清死了,老夫已經沒有女兒了,最后一面,都沒見到。若不是這該死的——” “徐勁!”崇昭帝臉色一冷,“注意言辭?!?/br> 徐勁的聲音驀地拔高:“若不是陛下非要月清入宮,若不是這該死的北疆兵權,若不是家國大義壓在肩膀上,我徐勁豈會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妻何至于輾轉佛堂道觀,漫天神佛求遍,也求不得半分安穩!” 崇昭帝:“夠了!” 余公公的心都開始怦怦跳。 “我殺刺客就是為了泄憤,這一點陛下應該心知肚明才對,你我之間,既是翁婿,又是君臣,早知彼此的性格。陛下想要制衡北疆兵權又何必遮遮掩掩!所有籌碼都壓上來,你我直接談了便是!” “先帝尚且敢將北疆兵權全數置于老夫之手,如今到了陛下這里,竟連談都不敢了嗎!” 崇昭帝捏緊茶杯,擲地碎開,已然怒極:“朕說夠了!” 彼此所有的一切心思被撕碎的徹徹底底,直接擺在明面上,明親王捂住了心臟,在自家皇兄怒意沸騰的喘息聲中屏住呼吸。 正常君臣之間就算是試探、讓步,也都是藏在不著痕跡的對話中,不管心里裝了多少算計,至少表面都是風輕云淡。 這種指著鼻子撕破臉般的硬核談判,明親王長這么大第一次見。 徐勁忽的站起來,然后猛地蹲下,頭發花白的漢子抱著頭,哭嚎出聲。 “我沒閨女了……我沒閨女了……” “我女兒沒了誰賠我,誰賠我……” “我徐勁救了邊疆那么多人,誰來救救我女兒啊……” 崇昭帝一愣。 沸騰的怒意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他手按在座椅扶手上,慢慢坐了下來,一手撐住現在還突突直跳的額頭。 西暖閣一時只剩下哭聲和靜默。 許久。 崇昭帝撐著頭,啞聲道:“月清的事情,朕不想多說,朕知道你覺得觀星司或許插手了這件事,但朕當初盯了張樊明兩年,沒有發現異樣?!?/br> “那個張施明,你殺就殺了,泄憤也好,懷疑也罷,朕只當沒有聽過這件事。刑部大理寺只走個過場?!?/br> 他語速緩慢。 徐勁盤著腿坐在地面,背對著皇帝,從懷里掏出兵符,往明親王的方向一扔。 明親王一把接住,在這種怪異的氛圍中不敢呼吸,輕手輕腳的把兵符放在了崇昭帝手邊。 兵符乃是雙頭虎,上下兩塊,合二為一,可調北疆兵將。 原本,是皇帝或者監軍手中一塊,北疆大將軍一塊,先帝時期為了鎮壓動亂,提高效率,直接改了形制,由北疆統帥一人把控兵權調度。 后來動亂平息后,五軍都督府兼兵部尚書的方鶴川退位,只有持劍侯在北疆駐扎,抵抗那邊的虎視眈眈。 日漸成了崇昭帝心腹大患。 今日,這兵符就擺在他面前。 崇昭帝沒有伸手拿,明親王左看看右看看,感覺自己快窒息了,他真的不適合這種壓抑的氛圍。 “父皇?”曲渡邊從外面悄悄探頭,“我能進來嗎?” 明親王如蒙大赦:“小侄兒?進進進!” 盤腿坐在地面哭鼻子的徐勁連忙捂住臉,聽著小孩輕快的腳步從他身邊跑過去。 曲渡邊忍住看外祖父的沖動,小跑到崇昭帝面前,戳戳他的小腿,“怎么不去睡覺呢,你也沒批折子啊。我在等你欸?!?/br> 他披著厚斗篷,踩著鞋邦,只抱著小枕頭就出來了。 他等得好著急啊,天知道他隱約聽見這邊爭吵聲的時候,坐不住一點兒。 感覺外祖父是個脾氣硬的,他摸不準北疆情況具體如何,摸不準外祖父和便宜爹之間的關系,擔心便宜爹一下子真給殺了。 所以等這邊沒啥動靜了后,他就跑了過來。 當然,他此時是個小孩子,啥也不懂,不能正大光明的給外祖父說話。 崇昭帝緩了口氣,摸摸他的腦袋,“父皇在處理事情,你先回去自己睡,朕待會兒就回去?!?/br> “余德才,把七殿下抱回去,別叫他吹風?!?/br> “是?!?/br> 余公公彎腰牽住曲渡邊的手,“殿下,咱走吧?” 曲渡邊:“那你快些,我睡著前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