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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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贄支著下巴若有所思:“楚姑娘言下之意是只反高俅尚且不夠,應該尋根溯源,反伐無道之君?” 一聽這話,旁邊的耿定理沒安多久的心又提了起來,拽著他的手恨鐵不成鋼一般低斥:“你可少說幾句吧!被有心人聽到可是要掉腦袋的!” “我這不只同你說嗎?”李贄笑得毫不在意,復又看向水鏡,用帶著贊賞的語氣說道:“君王當真圣明,便不會叢生小人。然因著是君,便有無數人諱莫如深為之遮掩,君王是德之賊也,誠不我欺??!” 再次聽到這句大逆不道的話,耿定理都要哭了,左右看了一眼,他的聲音又急又沉: “陳勝吳光于大澤鄉揭竿而起,一呼百應,天下何人不側目?然其濫殺舊友,苛刻臣屬,數月而分崩離析,甿隸之人,何堪大任?山林草莽便好過趙宋家嗎?!” “耿兄!” 李贄不認同地看著好友,“漢朝的高祖皇帝可同樣是出身微末,一樣從暴秦手中取得天下?!?/br> 歷代開國之君誰不曾揭竿而起討伐無道,便要責他個以下犯上得國不正嗎? 【不過這些觀點也是我們對《水滸傳》作出的現代詮釋,經典的價值便在于它的深刻性與多義性。 其實從原書來看,施耐庵首先不能免俗的先給它披上了一層神異的外衣。 開篇寫洪太尉誤走妖魔,放出108八個魔星,便是正文里的水滸一百單八將。后面又有宋江得九天玄女賜予他三卷天書,說明正身,讓他替天行道,為主全忠仗義,為臣輔國安民,去邪歸正,如此方得功德圓滿,這其實是古典小說正統而典型的邏輯?!?/br> 魔星! 不少對梁山好漢心生惡感的達官貴人頓時精神一振:“我當什么人,原來是一群妖魔,怪道能嘯聚山林乖行不義!” “魔星降世禍亂圣朝,就該招撫處置,使之洗脫邪性,回歸正道。什么投降,這分明無上恩典!” “妖魔亂世分明該殺!” 未央宮。 劉徹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這宋江倒也托賴了九天玄女?!?/br> 他此時倒不曾尋思游仙之事,只這九天玄女實在特殊。據說當年軒轅黃帝與蚩尤戰于野,九天玄女授黃帝兵信神符以制蚩尤。 如此一個人物,放在書中倒有天命所歸的意思,施耐庵的筆觸倒真是變幻莫測。 【但這個“去邪歸正”比較有意思?!?/br> 【大家第一次看《水滸》的時候可能會發現,人物的有些行為似乎根本算不上英雄好漢,不少人雖是被逼上梁山,但后來為了壯大勢力,又設計賺別人上山,黑旋風李逵還有過殺小孩兒的行為。 雖說古今價值觀有一定區別,但是如果我們把放在農民起義的語境里,就會發現施耐庵的另一個厲害之處了?!?/br> 厲害之處? 施耐庵緩緩打出一個:? 【借這些性格迥異的梁山好漢,施耐庵在書中真實地表明,如果沒有正確的思想引導,是無法建成一支真正的革命隊伍的?!?/br> 【好的隊伍,就是要思想明確、紀律嚴明,如此才能始終保持先進性與純潔性,取得革命的最終勝利。去邪歸正,是一個剪除局限性的過程?!?/br> 【看到這里,大家也可以理解為什么偉人將《水滸傳》視為農民起義的教科書了?!?/br> 興化,白駒場。 水鏡里的話音落下,施耐庵陷入久久的沉默:“我怎么……越來越不明白楚姑娘在說什么?” 什么局限性、先進性、純潔性、革命隊伍,都是他聞所未聞的話,他真有這么厲害嗎,這是他書里的意思嗎? 金圣嘆也默然了,他品評水滸,見出其中史家筆法,悟得“亂自上作”之理,明了書中人物之狠,更品出書家縱橫才氣,卻斷讀不出水鏡里說的這些深意來??! 農民起義、革命,后世對《水滸》的品評,未免差別太大了些!水滸何曾講到這些東西?! 明朝。 剛剛和好友略起爭執的李贄無心再辯,他被水鏡里的這番話吸引到了。 水滸英雄一身豪氣,全忠仗義,他體會得深刻,故欲在《水滸傳》前,冠以“忠義”二字。忠義水滸,書之深旨??扇缃窈笫绤s另換一途,不著目忠義而思其敗亡,又得出一番豁然之旨。 他想到剛剛好友所說,陳涉吳廣揭竿而起,半載敗亡,是否也在于所謂的……思想? 李贄沉吟:“放縱不正為邪,以明確思想與嚴明之紀為導引,使隊伍中人去邪歸正。此理非親歷不能道,我倒真想看看后世所謂的思想與紀律,到底是何物?!?/br> 能讓楚棠如此篤定地說出,毫不遲疑。 李贄深覺有趣,一旁的耿定理卻只叫頭疼。 什么思想、紀律,叫這位好友看了去,怕不是要惹出大禍來! 宣揚這樣的道理,太危險了。 唐朝。 李世民屈指清點著桌案,他可以肯定,“好就好在投降”那番話,一定出自那位偉人之口,只有他,才會有如此別具一格的見解。 “農民起義的教科書?!?/br> 調整了一下坐姿,李世民率先開口:“未嘗不是一種以史為鑒?!?/br> 只不過尋常鑒的是史,那人卻在話本雜說里見出真意來。 下方的孔穎達一拱手:“水滸稱傳,施氏野心可見一斑。魔星降世,輔國安民,洗去邪性、重歸瓊霄是一種作意。而所謂‘剪除局限性,建成一支真正的革命隊伍’,又是后世立于一段作出的新的注解。大凡注書,則有圣賢之意與我之意,后世此解,正是以我之意為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