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書迷正在閱讀:替嫁沖喜小夫郎、直播不易,貓貓嘆氣、論如何制服易感期的Alpha、快穿:祖宗輕點作、刑警本色[九零刑偵]/jiejie破案好兇[九零刑偵]、皮膚饑渴癥大佬矜持一點、毛茸茸的他、窈娘、我的對象非人類[星際]、撿的小可愛是超危級
王維反應極快:“畫面感!” 他用上了楚棠慣說的名詞,“樂聲忽起本是無形,難以表現,但是白居易訴諸于圖畫——銀瓶碎裂、刀槍相撞,則琵琶之旋律、節奏一齊躍然紙上,仿佛錚錚樂聲在耳畔作響,白居易是在寫樂曲本身!” 【沒錯,這種忽然停止后驟然掀起的高潮,同樣是為了呈現樂曲的旋律?!?/br> 楚棠的講解與王維的體味不謀而合,她接著往下分析: 【配合著激越雄壯的樂聲的,是彈奏者陡然高亢的情緒,在短暫的低徊沉郁后,琵琶女的感情再一次迸發出來,聽眾的心神也好像一下子被撅住,猛然緊張起來。 但是這個過程并沒有持續很久——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撥就是撥子,我們現在是戴指甲,他們用撥子;當心畫就是用撥子在琵琶的中間部位劃過四弦,四根琴弦同時發出聲音,像什么呢?像絲帛破裂。前面是“弦凝絕”、“聲暫歇”,是漸次的,慢慢低回;這里是絲帛陡然破裂,高亢又凄厲。 在樂曲最激烈的時候,在情緒攀到頂峰的時候,“刺啦”一聲,所有聲音都停住了,戛然而止: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船舫之上一片寂靜,誰都沒有說話,只有江心一汪冷月。不只是音樂停了,聽眾的心也陷入了一種寧定,他們被樂聲感染了,一齊沉浸在琵琶聲的余韻中——余音繞梁,三日不斷?!?/br> 唐朝。 白行簡回過神來,他張了張嘴,臉上還有一絲恍惚:“兄長,我好想當真聽到琵琶曲了?!?/br> 剛剛他聽著講解,品著詩句,仿佛真的置身于潯陽江頭,聽到了那一場銀瓶乍破、刀槍齊鳴的音樂,又在最后的裂帛聲中怔愣良久,悵然若失。 他的心里隨即生起一種激動:兄長真的太會寫詩了,好想作一篇傳奇專門夸贊! 白居易不知道弟弟心里在想什么,只失笑道:“我仿佛也聽到了?!?/br> 他尚未作過這篇《琵琶行》,賞讀之時常常有隔岸觀火之感,或許也正因如此,他才能以旁觀者的角度欣賞這首詩,于是也跟隨這些訴諸于聲音、畫面的句子,聽了一場琵琶曲。 自古以詩寫樂難,現在,有人突破這個難關了,而這個人,是他自己。 白居易心中忽然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未央宮。 劉徹的眼中劃過一絲回味,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司馬相如。 司馬相如:“陛下,臣不善音律!” 劉徹:“沒讓你彈琵琶?!?/br> 司馬相如:“臣也寫不出這樣的歌行!” 劉徹沒好氣:“朕早就知道了?!?/br> 開始他想讓司馬相如繡口一吐,半個大漢,但司馬相如沒有李白那樣的仙才;后來他想讓司馬相如學杜甫,做賦圣,但是成圣的代價太大了,他不想大漢也發生安史之亂,而且,司馬相如也沒那個能力;現在他想讓司馬相如寫一篇趕超白居易的樂賦,結果發現對方仍是不太行。 難道大漢的文人當真比不上唐朝的文人嗎?武帝陛下很是不心服。他摸了摸下巴,忽然道: “朕頗聽了許多音律,這樣高妙的琵琶聲卻不曾得聞?!?/br> 白居易寫得太好了,他在詩里里聽了一場,竟覺曾經所聽之曲俱是索然無味了。 群臣非常警覺:陛下,您又想做什么? 劉徹說得頗為隨意:“大漢的樂工不能比不上唐朝的琵琶女吧?!?/br> 眾臣:???陛下,這真的值得比較嗎? 他們的眼神漸漸藏不住了,仿佛左眼寫著“不務”,右眼寫著“正業”。 劉徹一陣無言,怎么感覺自從水鏡出現后,他的帝王威嚴就有些喪失了?調整了一下坐姿,他正色道: “行了行了,《樂記》有言,‘審音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聽音辨情,樂可以觀風俗、知盛衰,朕欲曉周禮,設立樂府,采集民樂,以觀風俗盛衰?!?/br> 眾臣:?陛下您當真是這么想到的? 劉徹不耐煩了:“怎么,《樂記》諸位沒讀過么?” 自陛下與董仲舒問對后,儒典已成為大漢官員的必修課,《樂記》是儒典《禮記》中的一篇,這是突擊檢查??!眾人哪敢再說什么,連忙道: “陛下所言甚是,‘禮樂之說,管乎人情’,‘樂至則無怨,禮至則不爭?!O立樂府、采風民間不僅可以觀風俗之盛衰,亦可以教化萬民,廣施德政?!?/br> 發言的臣子甚至特意用上了《樂記》中的句子,以示自己當真讀過《樂記》。 劉徹終于滿意了,輕輕頷首:“這件事司馬相如去辦吧?!?/br> 終究還是逃不掉的司馬相如趕緊上前行禮:“臣遵旨?!?/br> 【大家會發現從影視的角度來看,這里其實是一個空鏡頭:船舫寂靜無聲,江中一輪秋月,這是第一次出現江中秋月了上一次出現是在第一段的結尾:別時茫茫江浸月。兩次寫月,是不是重復了?】 “兩句各自有情,何厭重復?” 明末評論家唐汝詢聞言立即答道,他五歲即雙目失明,是靠著聽父兄讀書施教,才略有其才,他對唐詩頗有研究,正在編纂《唐詩選》,品評諸家,白居易是唐詩大家,如今聽到相關問題,他自然難掩激動。 【聽到我這么問大家心里其實就有底了,肯定是不重復啦!問題是,為什么不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