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東老板見狀,覺得事成八分。 不過這時,人群里卻悠悠揚揚傳來一道好聽的男音,打破了這一種心驚膽戰的籠罩。 “我說,東老板,茶都喝完了,能不能開飯了?” 東老板順著聲音望去,才看到人群后面坐著個年輕男人。 茶室假石流水的布置里,他低頭抿著茶,一副事不關的樣子,只是遙遙地坐著,臉上沒一點怵色,用這種同屬于上位者的語氣在和他說話,一副來歷不凡的樣貌。 東老板皺皺眉頭,不覺得他眼熟。 他在腦海中搜了一圈,瑞城本地的鄉紳或權貴里,沒這號人物。 即便如此,他還是顧慮了一下這位爺的氣質,還算給面,在那兒試探著問:“喲,這位是?” 桑未眠見顧南譯要“引火燒身”,畢竟是她帶著他來了,她隨即把責攬到自己身上:“他是我助理?!?/br> 東老板走到一半,回頭看到坐在金姐邊上的桑未眠:“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桑老板?!?/br> 桑未眠從前在瑞城,和這個東哥是打過幾個照面的。 他掉了個頭走到桑未眠面前,從頭到尾地把她打量個透,帶著探究和眼里隱藏著的垂涎,“我聽說您現在在昌京混了,這搖身一變的,老皇帝庇護下,連我都要給你幾分面子呢。怎么著,突然來瑞城,是放不下哥哥我嘛?” 藏在人群里那個器宇不凡喝茶的人置了杯子,動靜不小。 一群人看過去。 桑未眠:“您愛說笑?!?/br> 她不痛不癢地把東老板望過去的眼神拉回來,“這不是來求東哥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生路的嘛?!?/br> 桑未眠服軟是好用的。 尤其她頂著這張清清冷冷的臉服軟。 東老板聽了這話,隨即把手一敞:“瞧瞧桑老板這氣度,這才是合作的態度嘛,既然大家都是來談生意的,都站著干什么,走走走,里面上座,咱們邊吃邊聊?!?/br> 他隨即把人往里面招呼。 桑未眠離開的時候,見到東老板帶來的那些人,把剛剛砸破腦袋的人拖走了。 進包廂的時候,顧南譯到她身邊來,扯了扯她的衣袖角,低聲說:“等會坐我邊上?!?/br> 果不其然,那東哥一落座就招呼著桑未眠坐他邊上。 顧南譯卻不請自來地坐到他邊上,把東老板和桑未眠隔開。 東老板這會子一臉不耐了:“你到底是誰???我請你了嗎?” 顧南譯自顧自在那兒擺著筷子:“東老板啊,桑老板今天算我老板,她付錢了的,我得照顧她?!?/br> 他的重音在“付錢”,又在“照顧”上,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是這樣——”那東老板品了一會,倒了根雪茄出來,一副了然于胸又帶著點好奇加一種略微稱得上是同情的某種復雜情緒,斜著眼睛看他:“小伙子,還倒挺敬業,要怎么周全?” “當然?!鳖櫮献g幫旁邊的人燙著茶水碗,像是百忙之中抽出一分眼神,埋怨世道,“人不信,無以立嘛?!?/br> “這話說的在理,做生意是要講誠信?!睎|老板也是第一次見到小伙子不但不以出賣身體為恥,反而當成一種事業深刻地執行的精神狀態,他是個奉行“君子能受胯下之辱”的。隨即還帶了點欣賞,分了一支雪茄給他。 “不用,我自備了?!彼K于給“東家”燙好碗了,從自己外套口袋里掏出個煙盒子,又從黑色的精致鑲邊盒子里隨手挑了一根煙出來,微微側頭,用吩咐的語氣說:“借個火?!?/br> 東老板眼神直直地盯著他煙盒的牌子,連他在吩咐他都沒有發現,鬼使神差地把手里的火匣子點著后遞過去:“不是,兄弟,你們這行,這么賺錢???” 他都沒舍得買這個牌子的煙。 坐在旁邊的人深深嘬一口,眉眼倦怠地又把煙吐他一臉,用一種散漫又無奈地語氣回他:“辛苦錢?!?/br> 東老板回了回神。 也是,他怎么還羨慕起當小白臉的了。 青春飯!吃不長久的! 他是做正經買賣的。 飯菜上桌,東老板清了清嗓子,打算說兩句。 無人敢動筷子的時候,身邊這位靠皮囊做生意的兄弟一會兒在那兒給自己的“東家”添著水,一會兒又給她夾著菜,幾次三番打擾他的發言。 東老板幾次想發作,又想到他剛剛那帶著點病態又無奈的那句“辛苦錢”,隨即也莫名體諒他不容易。 一場下來雖多有打斷,但也算說完了自己的想法。 一單抽20%,保你在瑞城往后無人敢動。 留下來的眾人其實是由心理準備的。昨晚上就商討過了,桑未眠知道他們的底線是20%,她原以為他們還會有所反抗,好歹留個聊的空間,但顯然這幫人是被下午這個東老板自導自演的馬威嚇到了,一個個像只鵪鶉一樣,大氣不敢喘。 但人家是大商人,她只是個剛穩住盤子的小商人,百分之二十的讓步無異于飲鴆止渴。 東老板一臉舒坦:“既然大家沒什么異議的話,咱們就這樣定……” 桑未眠想說話商討一下有沒有談的空間,比如談到個10%,談到個15%也好啊。但她手肘卻被按住,她微微蹙眉,轉頭一看,顧南譯用一種“你別動”的眼神看著她。 桑未眠猜想顧南譯是想讓她沉住氣,他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