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瑞城還是跟記憶中一樣。 路上艷麗的各樣服飾,民族元素的建筑風格,膚色偏黑的當地人民,街上到處是緬文和傣語,口岸對面就是當地最大的珠寶交易市場。 不習慣這里多種文化的人往往會覺得自己置身國外。 桑未眠輕車熟路,在民俗街后面定了個酒店。 剛一落地吳虞人就給她打了個電話,囑咐她別躲在屋子里了,在她的的地盤,讓她橫著走。 吳虞人是瑞城人,桑未眠是大學畢業來到了這里之后才遇上吳虞人的,也就是在這兒,他們兩個合計著從一個攤子做成了一個鋪面。 如果不是桑家的人找到臨城,臨城管戶籍的派出所根據登記的信息給她打電話,她這會估計還和吳虞人一起在珠寶交易市場擺攤攔客呢。 虞人雖然沒上過多少學,但性子野,敢愛敢恨。 桑未眠遇到她那個時候,她正拉著一堆行李走在大街上,腳邊是掛住她求她不要分手的前男友,她穿著靴子的腳一蹬,嘴里罵著“出軌男”地遇上了桑未眠,她也不管后面的男人說著“你沒了我你就要流落街頭”之類的話,徑直問桑未眠:“你要租房子嗎?” 桑未眠點點頭。 吳虞:“那咱倆合租?!?/br> 桑未眠本來就沒有落腳的地兒。 比起毫不相識的室友,她們好歹有一面之緣。 雖然這一面是她看到吳虞人剛剛踹了自己的男朋友。 也有可能是她剛也因此沒了住的地兒。 吳虞人找房子也很簡單粗暴。單獨有鎖就行。 民俗街后面原先的排樓都還沒有拆,房東為了住下更多的人把在三樓的陽臺上用預制板搭了簡易的空間,這種比二樓實體墻的房子要每個月便宜三百塊。 吳虞人要定下押金前這才跟想到了什么一樣,轉過來問桑未眠:“你覺得可以嗎?” 桑未眠照看著兩個行李箱,人都沒有擠上來,她仰頭在樓下問:“有一個對著窗戶的書桌嗎?” 吳虞人往里頭看去,見那房里擺了兩張床,別說書桌,就連他們一起坐下來都會擠到膝蓋骨。 她于是低頭對她喊:“你要桌子干什么?” 桑未眠老實回答:“我需要一個地方畫圖?!?/br> 畫圖?吳虞人瞧了一下站在樓下的姑娘的打扮。 她里頭穿了一件長款的棉質裙,身上掛了一件小馬甲,脖子上的那串首飾倒是新奇。 吳虞人是在珠寶料子場里投機倒把的,一眼就能看出那料子就是個次品,但款式奇特,是她在市場上沒見過的樣子。 于是她徑直問到:“你那珠子好看,哪兒買的?城西的珠寶攤子上嗎?” 桑未眠應付著她隨意跳轉的話題,見她的眼神落在自己脖子前的那根吊墜上,隨即摸了摸,“哦,你說這個啊,這是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吳虞人的眼神立刻就亮了起來,她循著窄窄的一人寬的木樓梯走下來,走到桑未眠面前,“你要畫圖?又會自己做珠子?你是個手藝人?” 桑未眠品著那句“手藝人”:“也……也不算吧,就是學了幾年,平時也會研究?!?/br> “你早說??!” 桑未眠不知道吳虞人為什么這么高興,原先嚷嚷著要定下房間的人拿起自己的行李不夠,還把桑未眠的也帶上了。 “咱倆合伙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那個時候的桑未眠還不知道他們合得是什么伙,要去的又是什么地方。 她本就是如同浮萍一樣的人。 也沒想到誤打誤撞之間就遇上了她在這個世界上見過的最有主見的人。 吳虞人說他們要搞個大的。 她帶著桑未眠去了一個臨街鋪面,跟“強盜入侵”似的扯了那鋪面外面長長的那一條“封條”,又用她脖子上那根一眼就是銀絲混著金線的手工項鏈的尖銳扣子轉開了門口的大鐵鏈鎖。 桑未眠望著那根寫著“xx法院封”的半條封條,有些擔心地問:“那個……我能問一下……我們這是?” 吳虞人依舊撬門撬地不可開交,她回過頭像是百忙之間騰出點時間來和桑未眠解釋:“哦,我媽被抓去坐牢了。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往后咱倆就在這兒?!?/br> 桑未眠第一次看到有人和她一樣,說起家人的時候臉上沒有表情。 即便這樣,她還是有些擔心這件事的合法程度,桑未眠問:“可是拆了封條真的沒關系嗎?” 吳虞人打開房門一臉坦蕩:“沒人管?!?/br> 桑未眠看了看布置,這里大約是個什么店面,后面有個簾子作為隔斷。 她跟著吳虞人進來,在那兒問她:“你mama是……” “走私。起碼關個十到十五年吧?!眳怯萑松裆绯?,轉過頭來,算是給桑未眠解釋,“這兒對面就是口岸,她偷渡被抓了,店面也查封了?!?/br> 桑未眠:“那我們住在這兒……” “她是她,我是我,沒事,咱合法經營,依法納稅!” 桑未眠小聲說:“按照咱倆,估計可能還沒過納稅的起征點?!?/br> 吳虞人在那兒找了個撣子,撣著沙發上的灰塵,聞言轉過頭來,“你還懂這呢?” 桑未眠:“懂一點?!?/br> 她來之前研究了一下的,瑞城注冊工作室有補助,還有免稅的額度,供應商充足,可以選的料子也多,是個可以重新開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