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滿足欲望，你準備付出多少代價？四肢、五官？第8號當鋪接受任何物品的典當，包括你的靈魂……[1]”

    他猜想桑未眠搞不好把自己的情緒當了。

    但他又沒想明白她又以此為代價來獲得什么欲望的滿足了呢。

    他從前以為她喜歡那些亮晶晶的東西，不是總說，沒有女孩子會拒絕珠寶的嗎？

    他去歐洲淘了幾串還能拿得出手的首飾送她，她倒是挺高興的，但沒過一晚就被她拆了。

    她喜歡首飾，喜歡那些奇形怪狀的石頭，但不是拿來戴的，也不在乎于他們在市場上被衡量的價值，而是拿來學習和研究的。

    她那個時候才入行不久，拆拆補補幾個晚上，最后支支吾吾一臉抱歉地說，她學藝不精，有個鏈子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手法，她想仔細研究研究，誰知道拆了后再也焊不上了。

    他難得看到她有這樣的情緒，拉她過來，笑盈盈地問她：“還有我們桑未眠不知道的事呢?！?/br>
    “抱歉啊?！彼钦嬲\道歉。

    “抱歉什么，不過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br>
    他隨便杜撰了一個由頭，大幾十萬的東西被他說成地攤貨，但他就愛哄她。

    什么樣的情緒他都接受的。

    高興、嗔怒、沮喪、遺憾。

    什么都好，只要是她的，他全部接納。

    但這些情緒里，他最喜歡的還是她高興。

    她眼睛的冷和鼻子嘴巴的甜美是那樣矛盾，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矛盾的存在，才讓她笑起來的時候像是早春的太陽——還透著凜冬的孤寂，卻又讓人覺得四季充滿重新啟動的生命力。

    “桑未眠?！彼麤]來由地出聲叫她。

    “嗯？”她轉過來。

    沒有過去那么銳利和青澀了，穿衣打扮更成熟了一點，他猜這三年她在國外應該學了不少的東西。

    “怎么了？”她追問道。

    他也不理解自己為什么出聲叫她，正好這會兒護士把藥拿過來了，他從護士小jiejie手里拿過藥，“你藥到了?！?/br>
    “哦?！鄙Ｎ疵咦哌^來，接過藥，問到：“哪里可以付錢呀？”

    “錢付過了?！弊o士小jiejie微笑。

    “??？我沒有付啊……”

    桑未眠還沒有說完，手臂就被顧南譯抻著往外走，“楊老師賬戶上給你劃了?！?/br>
    桑未眠被拉著往外走：“還可以這樣的嗎？”

    “醫院都是他開的，他想怎么樣就怎么樣?！?/br>
    唔。

    這樣霸道。

    桑未眠后知后覺地跟上去，身上還披著他剛剛給他的毯子：“那我也不好不還錢吧，好大一個人情啊?！?/br>
    顧南譯腳步沒停，朝停車場的方向走：“還誰?！?/br>
    桑未眠：“楊老師啊?！?/br>
    顧南譯停下來。

    桑未眠急剎車。

    他比自己高，站在她面前，盯著她看。

    這眼神把她看的發毛，她往后退了半步。

    顧南譯：“桑未眠，帶你來醫院的人是我?！?/br>
    他那表情好像在說：麻煩你搞清楚還人情的對象是誰。

    哦，對。

    桑未眠掏出手機，點了幾下。

    顧南譯的手機就亮了起來。

    他掏出來看到信息的時候皺了皺眉頭，他收到一筆轉賬。

    桑未眠：“我看了憑證上的醫藥費，應該沒差吧?！?/br>
    轉得還挺快，這么想跟他劃清界限？

    顧南譯：“那麻煩你把車費也結算一下?！?/br>
    桑未眠難得有大表情的臉此刻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車費？”

    顧南譯聳聳肩：“不然我圖什么？大半夜不回去睡覺送你回家?！?/br>
    桑未眠：“是你說顧姨讓你送我的?！?/br>
    顧南譯：“是啊，但你可以拒絕。不過你已經接受了我的服務。不好意思，桑未眠小姐，我的服務是收費的?！?/br>
    桑未眠：“你缺這點錢？”

    他頭微微一倒：“誰會嫌錢多呢?！?/br>
    桑未眠深吸一口氣。

    她覺得一碼歸一碼，這一碼他出于自愿，她不想當冤大頭。

    她轉頭就走。

    顧南譯：“干什么去?！?/br>
    桑未眠沒說話，往前走。

    顧南譯：“毯子?！?/br>
    桑未眠折回，把毯子從身上拿下來，塞給他，又轉身繼續往前走。

    顧南譯手臂掛著那毯子：“桑未眠?！?/br>
    桑未眠繼續往前走。

    “桑未眠——”

    回應他的只有倔強背影。

    他幽幽地在后面拖長聲音：“桑啞巴?！?/br>
    他真的很過分。

    桑未眠這會停下來了，她轉頭：“我叫桑未眠，不叫桑啞巴?！?/br>
    “你還知道自己叫桑未眠呢?！彼袷怯X得冷，把夾克外套拉到脖子最高處，露張臉出來，插著衣服兜走過來，手臂上還掛著剛剛她塞過去的毯子，“你再沒有反應的話我就叫你桑聾子?！?/br>
    他說話之間已經走到她身邊了。

    “行了，上車?！彼斐瞿_輕輕地踢踢她小腿肚子，“下雪天，不收你錢?！?/br>
    “你本來就不應該收我錢?！鄙Ｎ疵邎猿?。

    “是是是，我的錯。我錯了，我免費為您服務，行不行？可以上車了嗎？”

    桑未眠沒說話，板著個臉。

    “還掛上臉了?！彼咽稚夏翘鹤油砩习雭G半掛的，“下雪天，還胃疼，您給個面子，我給您送回家去唄，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