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桑未眠辨認了一會也沒看出來。

    “醫院?！彼袷怯惺?，簡短回了她一句后自然而然地從兜里掏出來一只手機。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他混不吝的聲音壓下來，變得謙和了些：“楊老師，我到了，您直接在科室是吧，好，我過來?！?/br>
    桑未眠還楞在原地，她打量了一圈周圍的建筑風格，不同于往日醫院白色的外墻和簡單肅穆的建筑風格，這兒更像是個樓層不高的度假酒店。

    她猜想應該是個私立醫院。

    “走吧?！彼蜷_車門，又把剛剛桑未眠蓋過得那個毯子拿出來，從后面攆著她。

    “我一定要去嗎？”桑未眠身體沒動，回頭說。

    “你要是出點什么事，我怎么跟我媽交代?！彼S手把車門關上。

    “是顧姨讓你來送我的嘛？”桑未眠這會明白過來，她就說顧南譯怎么會突然出現。

    顧南譯楞了一下，看向遠處，嗓子里“昂”一聲，算是默認。

    桑未眠看著他。

    “趕緊的，我都凍死了，往里走走，晚點我還有事?！鳖櫮献g先行往前進去。

    他言語里是對她礙事的嫌棄。

    桑未眠只好跟上。

    醫院走廊寬敞明亮，即便是夜里也還有很多的科室燈還亮著。

    桑未眠經過科室門口，看到墻面上掛了好多科室醫生的介紹，都是專家級別的。

    顧南譯輕車熟路地找到人。

    坐在里頭的醫生頭發半白，見到顧南譯他們進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打趣他：

    “你小子，著急忙活地把我叫過來，我剛和你師母在一旁吃晚餐，中途走了還被她罵了?！?/br>
    “下次專程給您和師母賠罪?！鳖櫮献g站得挺規矩的，“楊老師，您幫忙看看?！?/br>
    那老醫生這才把眼神落在桑未眠身上，請她坐下，問她是個什么情況。

    桑未眠把既往病史和往常配的藥都說了，而且強調了一下她現在沒有什么大問題了。

    楊醫生聽完后皺皺眉頭：“胃鏡做過嗎？”

    桑未眠搖搖頭。

    楊醫生：“那要約一個看一下。你剛剛說的原先這個藥見效是快的，但對胃還是有一定傷害的。我的建議是先給你開一些舒緩的輔助消化類的藥物，然后我們在結合胃鏡的結果來確定治療方案，你覺得可以嗎？”

    楊醫生這么一說，原先沒把這當一回事的桑未眠這會倒是有點緊張：“醫生……我那不是老胃病嘛，好多年了都這樣，應該不會是什么大問題吧?！?/br>
    “問題大不大要看你有沒有放在心上?！睏钺t生都還沒有說話，顧南譯就先說道，“你要是乖乖聽楊老師的話說不定還有救?！?/br>
    楊醫生在那兒順手抄了個學術書刊掄了掄說話的人：“你小子怎么跟我病人說話呢?！?/br>
    他教訓完顧南譯，又轉過身來對桑未眠說：“我看一下排期，給你約早點?！?/br>
    桑未眠其實對做胃鏡有點抵觸。

    顧南譯這會像看穿她似的，在那兒問著楊醫生：“楊老師，全麻的吧？”

    “那當然?！睏钺t生看著系統上的排期，“無痛感的?！?/br>
    他轉過來，看著桑未眠：“小姑娘，那就給你約半個月之后，我先給你開點藥?！?/br>
    事到如今，桑未眠也算是半個趕鴨子上架，她算了算時間，手里沒有著急的稿件，她點點頭：“好的?！?/br>
    “好，那我給你約上了?！睏钺t生點了點電腦的系統，又繼續說道，“你這種情況總是反復的話還是要引起注意，平日里飲食要規律，還有就是，心情上面要保持愉悅?！?/br>
    說完后，楊醫生把架在鼻子上的眼鏡微微下拉，一雙看透一切的眼睛越過鏡片看著桑未眠：“這不是這小子經常惹你不高興？”

    桑未眠碰上楊醫生的表情，發現他可能把她想成和顧南譯有那樣的關系，她欲解釋幾句。

    “我惹她不高興？”站在身后的人插著個兜，懶洋洋地發聲到，“她惹我不高興還差不多?！?/br>
    “況且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彼扔谒忉屃?。

    楊醫生用“你小子什么事能瞞得過我”的表情看他，完了之后又扯了張拿藥的憑證出來，遞給顧南譯：“你曉得你為什么一直單身嗎？”

    顧南譯隨手接過憑證：“誰一直單身了，追我的姑娘不要太多?！?/br>
    “再多也沒用，你還不是單身?！睏钺t生落井下石，“那藥去了?！?/br>
    他說完后收拾東西要下班的樣子。

    桑未眠猜想看他和顧南譯說話的樣子可能是顧南譯專門讓他過來跑一趟的。

    她還挺不好意思的。

    ——

    楊醫生走后，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科室。

    顧南譯把單子交給護士，而后就靠在長廊邊上等著。

    桑未眠全程安靜地站著等著。

    顧南譯看了她一眼，她剛好站在柔光色的射燈下，黑色的長款大衣吸收了不少燈光后她白皙的皮膚這才溫和起來。

    她的鼻子很精巧，嘴唇也飽滿圓潤，光看她下半張臉，是那種乖巧的長相，甚至還有些明媚。

    但她的眼睛就很壞了，半開雙眼皮微微下垂，不管她有什么樣的情緒，那雙眼睛里總是毫無波瀾的。顧南譯有段時間見到她總想起從前看過的一個鬼怪奇譚的電視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