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又愧不敢當。 甚至還覺得像偷來般地見不得光。 車子開進顧家的那別墅區,顧婷下了車,臨了道別的時候說起桑未眠開工作室的事情。 顧婷:“你顧阿姨有幾個朋友在收藏珠寶這一塊蠻有研究的,我下周和他們約了個下午茶來家里玩,到時候你一起來?!?/br> “好的?!鄙N疵叽饝聛?,她工作室發展中,什么機會都是不能放過的。 “哦,對,眠眠,思爻也會來的——就我想著介紹給顧南譯的那個。王家你知道的,思爻也是做珠寶的,我聽那幾個朋友說她眼光很好的,在國外也拿過很多獎。到時候介紹你們認識啊?!?/br> “要是三哥兒和她成了,一起玩的那些太太們都不知道要怎么羨慕我,你和思爻還都是在一個行當里的,以后,還可以相互照顧?!?/br> 顧婷說起王思爻,臉上是滿意的。 桑未眠報以一個禮貌的微笑。 “那我先走了,眠眠?!?/br> “好您慢點?!?/br> 道別之后桑未眠回到車上,看到手機里有條消息。 是吳虞人發過來的。 她這段時間出差對接渠道商去了,有什么事都只能和桑未眠手機聯系。 桑未滿打開,信息上顯示: “眠眠,新品設計稿出來了嗎,這是我們回昌京打響的第一槍,你要加油啊。還有,我聽說今年亞洲設計大賽今年五月份就要截止報名了,這比賽你不可不能錯過?!?/br> …… 新品設計圖她做了個大概,但她靈感堵塞,最近苦不堪言。 桑未眠把手機摁滅。 周遭的人和事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吞噬著她所有創作的激情。 其實新品設計圖沒有靈感還是小事情,倒是吳虞人說的那個比賽……越是知道這個比賽的重要性,就越是想起過去。 越是想起過去,她就越覺得現在所處的世界不真實。 她帶著野心回來,也裝著身份在慢慢做自己的打算,成熟的潮流設計和配色對她來說沒有難度,但這種標榜著意義非凡的大獎賽她還是沒有勇氣。 她下意識地要從自己大衣里掏煙。 但她忘了她答應顧南譯不在自己家抽煙的那個夜晚當著顧南譯的面把那包煙丟進了她家小區的垃圾桶。 她不該丟的。 他又不是永遠在身邊,沒法永遠代替尼古丁成為那個癮頭。 于是她關上車門,啟動車子,把車子開上了朝向郊區去的繞城高速。 高大的樓房在她身后褪去,頂著限速下行駛的車流把窗外的燈火拉成一條霓虹彩帶,空曠的高速路上前頭永遠是無盡的坦途。 其實桑未眠也可以把車子開很快。 就像從來盯著一張淡漠臉的她也可以抽煙抽的很兇。 叛逆和對自由的追尋從來就長在她那個自詡有些“藝術”的靈魂里。 這樣矛盾的她才會在第一眼看到顧南譯的時候,就被他吸引吧。 她最后把車子開到一個無人的郊區,路邊有著矮矮的小麥茬,楊柳樹光禿禿地站在夜空里,她對著孤冷冷的月色發呆。 她的靈感呢? 大獎賽的第一名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很重要,對一個沒有名氣的設計師來說。 拿到頭名,打開名氣,拿到拍賣資格,積壓了多年的手稿就不再寂寂無名。 但…… 她也比過 她也同樣在所謂的一次大獎賽中拿到過第一名。 但她還是依舊寂寂無名。 看似公平的渠道卻不是普通人的夢之門。 所以,真的還要再去報名嗎…… 夜里冷,桑未眠吸了吸鼻子,從車子里撈出來一條毯子,蓋在自己身上,她望著冷冷的月色,放空思緒。 她在那一剎那想起春姐,在每一個自己因為沒有靈感自我摧殘的夜里,她總能想起春姐。 跳閘后屋子里陰冷的月光下,她收拾著自己的所有行李,頭也不抬地說:“我是不會供你學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的,別覺得過了兩年好日子就真的把自己當大小姐?!?/br> 廚房的鍋碗瓢盆還沒有洗,樓下還有帶著白帽做頭七的人的哀痛聲,洗手間傳來洗護用品打包入袋的聲音…… 在再一次的人生變革中,只有一道冷冷的聲音穿透到她的心里:“桑未眠,你有那樣的命嗎?” 桑未眠一言不發地在一陣關門聲后起來,進入廚房,把那些帶著油污的碗重新洗得一塵不染。 而后她坐下來,跟什么都沒有發生過那樣,對著雜志上的、畫報上的、她一切能看到的東西臨摹、創作。 她考上美院是惋惜,也是一個傳奇。 普高班主任惋惜她這么浪費遠超重本的文化課成績去學藝術,藝術考評老師傳奇于她沒有學過系統的班課卻有這么高的天賦。 她以為考上美院是人生嶄新的開始,但她還是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 設計專業,尤其是做珠寶這一塊的,同窗擁有的資源和人脈和她不是一個維度的,那不是光靠努力學理論知識拿再高的分可以超越的。 王戀就是那樣的代表。 當然那個時候,桑未眠還不知道王戀和王思爻的關系。 桑未眠記得那個泛著困意的暮春,金工實驗室的中央圍了一圈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