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金靜堯低下頭，摘掉了眼鏡，又給黎羚發了條消息，語氣很可憐地問，“身體好些了嗎?！?/br>
    壞消息是，她沒有回他。

    好消息，她也沒有拉黑他。

    聽起來還是好消息多一點。

    金靜堯稍感安慰，過了一會兒又面無表情地發了個親親抱抱的表情包過去。

    很好，還是沒有被拉黑。

    視頻對面的妮可楊感覺到，導演放下手機時，心情好了一些。

    她繼續向他匯報：“駱明擎在紐約參加品牌活動時出了點意外，進了醫院……”

    “意外”這個詞比較委婉，其實現在紐約夜店人盡皆知，這位中國大明星亂搶別人的女朋友，被暴揍了一頓。

    金靜堯點了點頭，很有技巧性地說：“下次你碰到黎羚，可以把這件事告訴她?！?/br>
    妮可楊沒想明白為什么要把這件事告訴黎羚，但還是順從地說：“好的?！?/br>
    金靜堯又想起駱明擎有一天下午給黎羚打過sao擾電話，算算時間，那正是紐約的深夜。他的心情更好了。

    “他在住院，我們應該表示關心?！彼f，“給他送個花圈吧?！?/br>
    妮可楊愣了一下，說：“花圈？”

    “是的?！苯痨o堯語氣平淡中透著友善，“這是中國的習俗，祝他早日康復，記得買白色的?！?/br>
    妮可楊信以為真，以為白色象征一種純潔真摯的祝福，點了點頭，說：“好的，我這就去安排?！?/br>
    妮可楊莫名其妙被坑得很慘。

    后來有一次她的老板金靜平生病，她也送了白色花圈到他家，差點被解雇。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視頻會議開到最后，氣氛逐漸變得輕松，有人大著膽子問金靜堯，黎羚怎么沒有一起來開會，他們都是她的粉絲，很想要見到她。

    金靜堯看了一眼手機，說：“我好像惹她生氣了?！?/br>
    他看起來神色低落，令人同情。熱心的美國人七嘴八舌地向他提了許多建議。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是，要勇敢認錯，態度誠懇，知錯就改。

    金靜堯深以為然。

    因此，當兩人都坐在昏暗的車里時，他握著她的手，不斷地摩挲著她的手指，向她告解：“剛才沒有辦法好好工作?！?/br>
    “一直都在想你?！?/br>
    “不要不理我?！?/br>
    他的手指很熱，每分每秒都纏著她，黎羚沒有辦法掙開。

    她撇開視線，嚴肅道：“你克制一點?！?/br>
    金靜堯幾乎沒有聽她在說什么。他盯著她潔白的牙齒，微微開合的紅潤的唇。

    他的視線帶著鉤子，感到心浮氣躁，難以平靜。

    怎么可能克制。

    試過一次之后，一切都變成欲望的代名詞。

    她離他很近。她的呼吸抽打在他的皮膚上，像是鞭子。甜蜜又疼痛。

    他氣血翻涌。即使是現在，也想要將她按在椅背上，狠狠地壓下去。

    他變回那個在倫敦的毛頭小子。

    想見她，想碰到她。每個毛孔都張開，渴望她。沒有她的每一秒鐘，都是漫長無意義的十年。

    黎羚覺得他看著她的眼神又變得讓人害怕。

    她默默地往后挪了挪。

    一輛車從旁邊經過，金靜堯的臉短暫地沉入陰影，再重新亮起。

    他聲音更低了，幾乎有些啞，說：“我幫你洗了睡裙?！?/br>
    “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br>
    黎羚：“……”

    想到那條被弄得很臟的睡裙，她臉上有些發燙，但更多還是無語。

    “這兩句話有什么關系嗎?！彼傺b鎮定地吐槽。

    “沒有關系?！苯痨o堯說，“就是想讓你同意?！?/br>
    黎羚：“……”

    她覺得他變壞了。

    以前他說話哪里是這么直接的。

    黎羚抬起頭，看到他的側臉和酒店門口閃閃發亮的噴泉雕塑重疊。他眼中有細碎的光，像費里尼的黑白電影。

    這張臉看起來總是很干凈。

    哪怕被欲望沾染，在最瘋狂和忘我的時刻，還是很干凈。

    唉，多么偉大的一張臉。

    黎羚呼吸一滯，心又軟了，摸了摸他的側臉，說：“先回家?！?/br>
    如果她事先知道，就這么簡單的三個字，會讓金大導演一路飆車，差點超速吃罰單……

    她是絕對不會這么說的。

    比較嚴謹地說，黎羚其實也沒有同意要跟金靜堯做什么。

    她只是一時心軟，同意了去他家坐五分鐘。

    他低眉順眼，認錯態度良好，主動提出要幫她按摩。

    黎羚確實渾身的肌rou都還很酸痛，就同意了。

    她明明就很有警惕心，要求在沙發上進行服務。

    至于后來是怎么從沙發按到了臥室，是怎么從穿著衣服趴著按摩變成了……

    她真傻，真的。

    她單知道野獸在山坳里沒有食吃，會到村里來；不知道野獸還能把人剝開吃，正著吃，反著吃，從頭到腳吃。*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真的再來了一次。

    可能也不止一次。

    時間失去意義。

    房間變成凌晨時分的海。

    他抱著她坐下，從背后一寸寸撫摸她光潔的脊背，如同在獵捕一尾藏在海面下的魚。

    細密的汗珠反射著暖黃的燈光，是人魚的背鰭在若隱若現，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