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黎羚又拉了拉毯子,一點都不想分給金靜堯了。 金靜堯低聲問:“你很冷嗎?!?/br> 他湊近了一些,態度幾乎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想要慷慨地捐獻出自己的體溫。 但黎羚卻覺得和他相比,還是波西米亞小毛毯更加可靠。 毛毯沒有回憶。毛毯不會背叛。 黎羚委婉地表達了自己對于毛毯的渴望和需求,金靜堯“哦”了一聲,不是很認同地看著她,但還是站起身。 然后從樓上的劇院后臺偷了足足十條毯子回來,冷冷地說:“夠了吧?!?/br> 黎羚:“……” 有沒有可能,你的兒童小帳篷根本放不下這么多。 毛毯和金靜堯二選一,金靜堯被無情地趕出了帳篷。他可憐巴巴地坐在外面,有話也說不出。 那些漂浮在空氣里的,曖昧的、膠著的、互相試探的細小粒子,也都不復存在了。 黎羚懷中抱著波西米亞的毛毯,撫摸著那些無規則的繁復花紋圖案,似乎也即將沉入一個吉普賽人的美夢。 夢很好,她喜歡做夢,尤其喜歡不被現實入侵的美夢。 說到底,她和金靜堯是兩個世界的人。 一個離奇的電影夢將他們維系,但是等到電影拍完,就再也沒有任何的關系了。 他們來自完全不同的階層,有著截然相反的過去和未來。唯一的交叉點,只是現在。 現在,只有現在——在昏昏欲睡以前,黎羚凝視著坐在帳篷外的金靜堯—— 年輕男人的背影寬闊,像是她的捕夢網,也像守護她夢境的騎士。 黎羚突然怒從心頭起,惡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金靜堯:?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但是并沒有生氣,低聲問她怎么了。 黎羚便佯裝迷迷糊糊地說:“對不起,我做噩夢了?!?/br> 他很費力地擠進了帳篷里,垂眼看著她。 細細的呼吸聲在小帳篷里彌漫開來。他居高臨下,給人的感覺有些危險。 有一個瞬間,他的影子落在她的額頭,黎羚以為他會吻下來。 但他沒有這么做,只是很溫柔地幫她裹好了毛毯,便又出去了。 黎羚想到他很溫柔,又想到這樣的溫柔跟自己也毫無關系,畢竟他以前還哭著寫劇本,便又踢了他一腳。 - 第二天,小劉來工作間里找金靜堯。 表哥正在檢查著最近拍的素材,看到他時,竟流露出有些煩躁的表情。 小劉警鐘大作。 上一次表哥露出這樣的神情,他們整個劇組三天沒有睡覺。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表哥,怎么了嗎,拍戲不順利嗎?” 金靜堯冷冷地看著他,突然問出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你跟人表白過嗎?!?/br> 小劉:? “哈哈,當然沒有了?!彼⒂碌赝ζ鹦靥?,“像我這樣的媽生帥哥,從小到大,都只有別人跟我表白的份兒?!?/br> 金靜堯:。 小劉被一個句號無情戳破,眼中飽含熱淚:“他媽的,你再問,我小時候天天幫你收情書巧克力,我們這一整排的抽屜都裝的是你的情書,你忘了?” “忘了?!?/br> 小劉咬牙切齒,最后屈辱地說:“所以到底怎么了呢,哥?!?/br> 金靜堯看起來對小劉不是很滿意,但考慮到也沒什么其他人可以問,還是勉為其難地說: “為什么跟人表白,對方會對你說節哀?!?/br> “被拒絕了唄?!毙⒑苡薪涷灥卣f,“已讀亂回,懂吧?!?/br> 金靜堯一臉冷漠:“不可能?!?/br> “你怎么知道,等一下……”小劉大為震撼,“哥,你跟人表白了????誰???????” “不是我?!苯痨o堯表情陰沉,“劇本里的對白?!?/br> “哦哦,嚇死我了?!毙⑺闪艘豢跉?。 接下來,金大導演更加勉為其難地,為他播放了一段同期收聲的對白。 “節哀。節哀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什么字面意思。你怎么了。沒怎么?!?/br> 小劉非常無語地說:“這是什么,廢話文學?” 金靜堯表情微變。 “到底在說什么啊,怎么都跟沒長嘴一樣?!毙]有察覺到危機,繼續吐槽。 金靜堯站起身,將小劉的衣領拎起來,丟到門外,語氣平淡地讓他自己去找垃圾分類。 一米六五的小劉在半空中狂野踩單車,連說五遍“表哥我錯了”,才終于被放了下去。 金靜堯:“還有什么事?!?/br> 唯恐被當成有害垃圾,小劉急于證明自己的價值,匯報了一些正經事。 “就是,表哥,之前你不是讓我去打聽何巍劇組的事情?!?/br> “查到了嗎?!苯痨o堯抬了抬眼,看起來是比剛才稍微感興趣了一點。 “那是,我可是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毙⑿闹械靡?,故作神秘地吹噓道,“本來以為他的死就是個片場事故,沒想到這事越查越不簡單呢?!?/br> “不是一直都說,何巍當年死在片場,電影沒拍完嗎?” “根本不是這樣,電影拍完了,何巍是后來在剪輯的機房里突發腦溢血死的?!?/br> 金靜堯:“既然拍完了,為什么說沒有?!?/br> “不知道啊?!毙⒁埠芾Щ?,“就是他那個好兄弟,出品人陳飛,對外一直這么說。還說自己很自責,沒能讓何巍的最后一部作品面世,所以后來決定退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