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別無選擇,她只好繼續表態,裝作十分用心,呼哧呼哧地推輪椅,巴巴地追上去喊“導演”。 金靜堯并不回頭,十分冷酷。 但他們之間的距離在一點點地縮短,短到黎羚必須開口說點什么了。 “導演,我會幫你把衣服洗干凈的?!彼攀牡┑?,“回去就洗?!?/br> 金靜堯:“已經臟了?!?/br> “那我買一件新的賠給你?”黎羚十分rou痛地說。 她已經檢查過logo,如此不起眼的一件夾克,竟要小六位數。真的很不合理。該死的資本家。 “丟了吧?!彼麩o動于衷道。 如果不是場合不合適,黎羚真的很想問他,丟了多浪費,能不能讓她掛咸魚賣了。 問是不可能問的。她的情商這么高。 黎羚情商很高地說:“導演,你生氣了嗎?我真的沒喝酒——好吧,我承認,我是吃了一點點牛蛙?!?/br> 金靜堯腳步未停,也不回頭。 好,好一個高貴神父。 黎羚自知罪無可恕了,痛徹心扉地告解道:“我還吃了辣子雞?!?/br> “毛血旺也吃了?!?/br> “還有剁椒魚頭……” 年輕男人腳步驟然停住。 黎羚松了一口氣。 他背對著她,語氣很輕地說:“如果剛才我沒有回來呢?!?/br> “我也不會吃夫妻肺片的!”黎羚做賊心虛地說。 金靜堯轉過身來,視線深深鎖住她。黑暗之中,他的目光像磷磷的鬼火,又像受困的月亮。 “那你要去他的房間嗎?!彼麊査?。 第21章 還沉浸在夫妻肺片里的黎羚,第一時間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說:“誰,小陳總?我為什么要去他的房間?” 他的房間里又沒有滿漢全席。 金靜堯道:“你自己說的?!?/br> 他還是板著一張臉,黎羚卻彎了彎唇。 哦,金大導演不高興了,就為這?一句口嗨?多大的事。 “我騙他的?!彼Z氣輕快道,“隨口一說而已,他都醉成那樣了,還能把我怎么樣?!?/br> 停了停,黎羚又發表嚴正聲明:“他是自己喝醉的,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本人潔身自好,滴酒不沾?!?/br> 金靜堯點了點頭,有些意味不明地重復她的話:“潔身自好,滴酒不沾?!?/br> 黎羚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嗯嗯?!彼?,“導演,您放心,我有分寸的,絕不會耽誤拍攝,一切以電影為重?!?/br> 她將輪椅往前,一直推到了金靜堯面前,膝蓋幾乎要碰到他的褲腿,繼續哄他:“別為不相干的人生氣了,我怎么可能去他房間,他又不能……” “又不能和我對臺詞——趁現在還早,導演,我們要不要回去對對明天的臺詞?” 黎羚靈機一動,自以為提了個很對癥下藥的好建議。 像金靜堯這種工作狂,還有什么能比對臺詞排戲,更加讓他上頭。 奇怪的是,向來無往不利的招數,這一次卻像石頭落進懸崖,沒落出半點響聲。 對面的年輕男人仍舊沉默著。 山里沒有路燈,整條路都是黑的。月亮在厚重的云層里時隱時現,黎羚并不能時時刻刻看到金靜堯的臉,因而也難以辨別對方的情緒。 沉默里,一股細細的風掠過草叢,帶出微微窸窣的聲音。有什么危險的生物,蟄伏在看不見的暗處。 或許是一種直覺,他的呼吸微沉,倒像更加不開心了。 金靜堯突然說:“你對誰都這樣嗎?!?/br> 黎羚心跳了一下。 她沒有太懂他的意思,只是本能地感到有哪里不太對——他的確更不高興了。 說錯了什么嗎? 天邊白光驟起,轟隆一聲?;蛟S是很遠的山頭炸起一聲驚雷,也可能不過是輪椅卡到了一顆小石子,硌得人心神不寧。 極其晃眼的白色遠光燈,撕裂了幽靜的道路。 一輛suv轟隆隆地從山的盡頭駛來,在金靜堯面前不偏不倚地停下。 制片人麥鴻誠搖下車窗,手臂搭出來:“捎你們一程?” 濃重酒氣從車里溢出來,副駕駛上還攤著一個爛醉如泥的小陳總,像是沒長骨頭,軟綿綿地貼著安全帶。 金靜堯皺起眉,說:“不用?!?/br> 麥鴻誠:“你肯定?我怕等等要下雨?!?/br> 嘴上說得道貌岸然,眼神卻暴露了真實意圖。他的身子越發往外傾,探照燈一樣的目光打到黎羚身上。 黎羚覺得他的眼神不是很讓人舒服。上一次見到這位大制片人,還不是這么沒分寸的。難道也喝醉了么。 金靜堯往前站了一些,身形擋住黎羚:“快滾?!?/br> 麥鴻誠哈哈一笑:“得、得,你們慢慢吹風啦?!?/br> suv揚長而去,刺目的尾燈之下,兩人的身影卻仍無所遁形。 金靜堯主動過來,悶不作聲地推黎羚的輪椅。 剛才幫她擋光,現在又來推輪椅。 一個男人的態度,不要看他說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黎羚以為大導演氣消了,放下心來:“謝謝導演,剛才你……” 金靜堯打斷了她,有些突兀地說:“這是我的劇組?!?/br> 黎羚懵懵懂懂:“當然,有什么問題嗎?” “我的演員不需要給人陪酒?!苯痨o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