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浴室的水聲停止了。 有人在輕輕地撫摸她的頭發。 起先她還是用手擋著臉,很快手就被人挪開了,以一種輕柔、卻不容置疑的力度。 她低著頭。即使是曖昧昏沉的光線,在這一刻也變得十分刺眼。 另一只更加寬大的手掌,撫摸過她紅腫的眼瞼。對方的指腹有繭,像溫熱的沙子,近乎于粗糲地磨過脆弱的皮膚,帶來輕微的刺痛感。 這過程也緩慢得令人心驚。 像干凈的沙子一點點被水侵蝕,變成更為深沉的、黃昏和海的顏色。 它應當暴露出一些危險的情緒。 諸如迷戀,貪婪。 又或者只是單純的好奇。 年輕男人垂下眼睛,十分晦暗地盯著她。他的目光里有一種古怪的生澀。一切對于他而言,都是如此陌生。 他凝視著她的眼淚。就像一顆又一顆明亮的彗星劃過天空,如此閃耀,最終卻在地面留下了巨大的疤痕。 原來眼淚是這樣guntang的、危險的存在。 他撫摸她的臉,淚水沾濕了他的手指。它們看起來很干凈,他將一滴淚送到唇邊。 是咸的。 - 監視器前,副導演說:“我起雞皮疙瘩了?!?/br> “我也是?!?/br> “我也是?!?/br> 小劉關切地說:“風太大了嗎?幫你們關個窗吧?” 沒人理他。 片刻后,劇本統籌又說:“他們在流淚,為什么我在流口水?!?/br> “這場戲改得也太好了?!?/br> “好偉大的化學反應?!?/br> “難道這就是古希臘掌管性張力的神?!?/br> “是啊,真的太嚇人了?!毙⒋蛄藗€哆嗦,“這是在演漢尼拔嗎,感覺表哥馬上要開餐了,準備先吃脖子還是先吃手呢?!?/br> 第16章 自從上次在浴室推開了不應該推的門,小劉的有期徒刑又加了一個月。 堂堂金大導演的表弟,憑什么要受這種委屈。 他忍無可忍,晚上打電話偷偷跟爸媽告狀,被質問了足足三個小時“怎么這么不聽話,又惹表哥不開心”。 家庭環境和工作環境都過于窒息,小劉決定趁表哥拍戲,偷偷跑來片場摸魚。 但不知為何,他明明積極加入話題、試圖與其他人打成一片,這些人卻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盯著他。 難道也發現他在摸魚了。 小劉做賊心虛地離開。 剩下一群庸俗的人則盯著監視器,繼續嗑生嗑死。 副導演說:“原來他們說的是真的,有些人打架也能打得像xx?!?/br> 劇本統籌:“這你就不懂了,有些人呼吸也能像xx?!?/br> “我們本來是一個多么正經的劇組,現在說話都要帶屏蔽詞了。哎?!?/br> “……” “說實話,真沒想到導演能拍這么好?!备睂а堇洳欢≌f,“我還以為這片子肯定要黃了?!?/br> 旁人十分驚訝地看著他:“???你之前不是說劇本超感人,看哭了好幾回?” 副導演意味深長道:“不然,你覺得我是怎么當上副導演的呢?!?/br> “……職場真黑啊?!?/br> 副導演咳嗽兩聲,語氣頗為滄桑:“其實我看完劇本的第一反應就是,導演還是太年輕,不懂感情?!?/br> “為什么會這么說?周竟不是很愛阿玲嗎?”另一個人有些困惑地說。 “是很愛,但你能分清他愛的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符號嗎?” “他寫的是一種少年人對感情的想象而已。導演的劇本只會寫自己,從來寫不了別人,寫不出來?!?/br> 劇本統籌恍然:“你這么一說,我就懂了。我也覺得劇本有些地方很怪,原來問題是出在女主角身上?!?/br> “阿玲一直都太被動了。和周竟相比,她更像是一個空蕩蕩的容器。她的存在,只是為了承載周竟那些病態的情感?!?/br> 副導演盯著監視器:“但現在容器被賦予了情感,她不再是容器,她活過來了?!?/br> “這出戲也就活過來了?!?/br> “是這樣,我好像看到周竟是怎么一點點愛上了阿玲?!?/br> “導演還是有眼光的?!眲”窘y籌感嘆,“我本來以為他找個沒名氣的小演員,只是因為人家更聽話、更好拿捏,沒想到黎羚真的很適合這個角色。有時候我甚至覺得,這就是照著她寫的……” 另一個人好奇地問:“她很厲害啊,演得也很好,以前真的只拍過爛片嗎?” “是吧,我查過她的資料,確實沒什么代表作,就是個網大專業戶?!?/br> “那真是可惜了?!备睂а菡f,“不過,等到這部戲上映,她的前途就不可限量了?!?/br> “哎呀,別說了,我又嗑到了?!眲”窘y籌冷不丁道。 其他人奇怪地看著她:“這也能嗑?” “嘿嘿,嘿嘿?!彼嬷乜?,兩眼放光地說,“以前不是老有對家粉絲說導演不會拍人,尤其不會拍女人,這就讓他們看看導演鏡頭下的女演員有多么……” 堂堂劇本統籌,想了半天,竟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描述,只好默默地吞了吞口水。 也許這就是嗑到用時方恨少。 “等一下?!备睂а菀苫蟮卣f,“導演哪有對家?” 劇本統籌翻了個白眼:“就那個駱明擎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