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更用力地牽起嘴角,仰著臉,對著金靜堯露出非常燦爛的笑容。 年輕男人定定地看著她,似乎怔了一下,才冷漠地移開目光。 “隨你?!?/br> 在他身后的玻璃上,黎羚看到他們的倒影,重疊在一起。 她笑得太用力,以至于整張臉都皺起來,像在水里泡開的花。而他的面容英俊而沉寂,仿佛終年不化的雪山。但最終,這一切都凝在山間昏沉的夜霧里,漸漸消融。 又開始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聲籠罩住房間。 “念?!彼蝗粚⒁槐緞”舅Φ剿媲?。 黎羚怔了一下:“導演,這是?” 金靜堯不怎么耐煩地說:“不念就抄一百遍?!?/br> 黎羚:“……”那還是讀臺詞強一點。 她“哦”了一聲,乖乖開始讀起臺詞。 她以為自己會挨罵。 事實也的確如此,最開始她讀不了三句就會喊停。 看得出來此人并不擅長于做老師,屬于那種會把學生立刻罵哭的類型。 但他的確……在認真教她。 對完臺詞,再摳動作,幾乎可以說是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演。不僅如此,還糾正了一些平時黎羚自己都不會注意的細節,好像對她的表演方式十分了解。 昏黃的燈光傾瀉下來,像夕陽的剪影,投落在金靜堯的側臉。 他的眉目舒展開來,仿佛某種龐大而茂密的熱帶植物,在細雨里生長,幾乎可以稱得上溫柔。 - 房間里的兩個人還在進行嚴肅的一對一教學,其他人趁機偷偷溜了出來。 “終于可以去睡覺了?!睌z影師張嘴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副導演感慨:“這么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聽導演給人講戲?!?/br> 他又對劇本統籌豎起大拇指:“小羅,你剛才跟演員講戲,也很有水準啊?!?/br> “不是,兄弟,我要能有這水準,至于天天被導演追著罵嗎?!眲”窘y籌羅女士愁眉苦臉地說。 副導演一怔:“???那你剛才……” 對方舉起手機:“你看,都是導演寫的,我就照著念,念錯了兩個字,他還偷偷瞪我呢,啊,好可怕的眼神……” 副導演:“……” - 課上完了,金靜堯不打算再多留人一秒,直接說:“你可以走了?!?/br> 黎羚真情實感地向他道謝:“謝謝導演,今晚我真的學到好多?!?/br> 金靜堯已經開始沉默地打掃房間,黎羚用非常欣賞的眼光,看著他將一只舊抱枕上的褶皺完美地捋平。 “你怎么還在?!彼D過頭。 黎羚自認為善意地提醒他:“一般人會在離別前互道‘晚安’?!?/br> “關門?!?/br> “……好的導演?!?/br> 黎羚默默地離開了。 走廊上一陣穿堂風刮過,從衣袖直往里鉆。她盯著那扇緊閉的門,內心在感激和興奮之余,還是有一絲恍惚。 這個人為什么突然這么好。 總不能真的是為了證明自己比男大有用吧。 她一邊慢吞吞地走路,一邊順手給9787532754335發問號測試:“導演今天給我講戲了,導演人真好啊,好愛他?!?/br> 然后面無表情地亂打了五個[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 一般來說,面對這種胡言亂語,9787532754335肯定是要發問號的。 但現在太晚了,他估計睡了。 樓道里并不靈驗的感應燈已經熄滅。 雨下大了。黑暗里響起瓢潑而沙啞的雨聲。小小的窗格里,樹木被狂風撼動,像一副定格的畫。 “咔噠”一聲。門突然又開了。 黎羚錯愕地轉過頭。 老舊的感應燈,遲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年輕男人站在明暗的分界之處,輪廓隨之被勾起一層熠熠的光。像沉寂了六個半小時以后,第一次亮起的帝國大廈。 “走這么快,”金靜堯問她,“學費呢?!?/br> 第12章 凌晨四點。 外面在下著瓢潑大雨。 一個身高一米八八、家里不知道坐擁幾棟別墅的男人,向你討要學費。 黎羚心情很復雜,并產生了較為強烈的仇富情緒。 不是,第一次聽說導演給演員講戲,還要收學費的。 要不要這么離譜啊。 但她還來不及說什么,走廊對面另一扇門又打開了。 穿戴好清潔服準備上工的小劉,對著門打了一個巨大的哈欠,一抬頭差點下巴脫臼。 “導、導演好?!彼煮@恐、口齒不清地說道,正打算拔腿就跑,又看見了不遠處的黎羚。 小劉:? 他難以置信地轉過頭,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導演,再看了看面帶微笑的黎羚。 “……” 他“啪”地一聲關上門。 - 第二天,黎羚特意在廁所里躲了一會兒,想聽聽外面會不會傳出什么新的故事版本。 外面始終很安靜。 她悵然若失地走了出去,恰好好有人問:“小劉呢?怎么還沒來上班?” “請病假啊,說是晚上撞邪了,受驚過度?!?/br> 黎羚:“……” 被撞的邪默默地回到片場,發現玩偶熊已準備就緒,正站在地下室里等她。 昨天導演親自對過的臺詞、講過的戲還歷歷在目,這場戲很順利地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