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從跟著周斯揚回來,已經過了有一會兒,她精神緩過來一些,沒剛剛蹲在馬路邊哭的時候那么懵,此時抬頭從餐桌上抽了幾張紙巾,擦鼻涕。 捏在手里的手機屏幕亮了亮,她吸了下鼻子,接起來。 “合約結婚?你沒跟我開玩笑??”林冉的聲音 幾分鐘前,還在車里,林冉打過來的電話被掐斷,她當時還在聽周斯揚說話,隨便回了條消息,解釋情況。 聽筒里聲音不算高,但房間太靜,夏燭怕被聽見,下意識往陽臺看了下,低眼看回來時,小聲糾正:“我還沒答應,只是……” 林冉打斷她:“只是什么,你都跟他回家了,能不能長點腦子?騙你怎么辦!” 夏燭蹭了下鼻尖,嗓音帶著哭后的虛?。骸安粫伞?/br> 能騙什么,騙財騙色? 論財,她打工五百年,不吃不喝攢下的錢都沒有中寧一天的流水多。 論色…她抬眼,看向正對著她的玻璃柜門。 餐廳這處光線明亮,門上印著她的影子,能看出五官姣好,相貌清麗,是個美女,但因為剛哭過,現在頭發凌亂——像個女鬼。 如果是色,周斯揚騙她不如騙自己。 夏燭微微嘆氣,再低頭,又聽林冉問她:“他怎么跟你說的合約結婚? “就……”夏燭食指壓在桌面,輕輕搓了搓。 剛在車上,時間倉促,周斯揚中途又接了一個電話,只三言兩語講了一下。 合約半年,結束后給她一套公寓和三百萬,條件是幫他跟家里演戲。不用住在一起,每周末跟他回家里吃一次飯,另有活動會再通知她。 當然,在他私人有時間的情況下,也可以配合夏燭應付她的家人。 “所以你答應了?十分鐘,我上個廁所的時間你跟我說你要結婚?”林冉覺得不可思議,“你倆到底誰腦子發熱?” “不知道啊……” 夏燭揪著桌布邊沿垂著的流蘇有點郁悶,她也不懂自己為什么就跟著周斯揚來了這兒。 這么大晚上的,來一個單身男性家里,她抬眸,往不遠處的陽臺再度看了眼。 林冉說的沒錯,她不光腦子發昏,膽子也挺大。 “但市中心的一套公寓,”她隱隱有點心動,“就在中寧旁邊,以后我上下班就不需要通勤一個小時了?!?/br> “……” 林冉就知道,她肯定是被那套房子沖昏了頭腦。 “不過那誰,”林冉忘了周斯揚的名字,“你當時想進中寧不就是沖著他去的嗎,說是行業的標桿,你的偶像?!?/br> 夏燭收回視線,回憶了一下,想起來有這回事。 她本科在國內top級的學校讀的城規,大五找實習首選的就是中寧,扒完創始人的履歷,有的只有崇拜。 “那你不知道他長什么樣?”林冉問。 夏燭頹喪:“我只是覺得這個人很厲害,又不看顏值,找什么照片?!?/br> 更何況媒體對周斯揚這人的評價都是冷漠寡情,不好接近,網上很少能找到他的照片。 后來進了中寧,意識到底層社畜和大佬的差距,知道那是她摸不到的金字塔頂尖,漸漸也就忘了中寧大佬這號人。 所以是真的不知道周斯揚長什么樣子。 又聊了兩句。 “行吧,”林冉整理手邊的資料,提醒她,“報警電話是110,你手機按鍵2的緊急電話是我的號碼,如果有事兒先報警再打我的電話?!?/br> “……哦?!?/br> 電話掛斷,夏燭呵了口氣,腦袋一垂,繼續頹然坐著。 …… 而另一側周斯揚的通話也接近尾聲。 聽筒那端好友程昱非叫住他:“這么急掛干什么,正事聊完跟你聊聊私事,老三叫咱們這周末……” “明天聊,現在有事?!?/br> 程昱非不信:“晚上十二點了,你能有什么事兒,你這人又沒夜生活?!?/br> 三十了,清心寡欲地跟個和尚似的,平時喊他去夜場,他都嫌往他身上貼的美女煩。 “你這輩子就跟你的工作過去吧?!背剃欧堑?。 “周女士還盼著你結婚給你爸媽交代,結屁啊,你能結我把頭砍掉,明天給你寄過去?!?/br> 周斯揚嗯了一聲,轉了轉手里的打火機:“現在去看看廚房什么刀好用,我等著收你的快遞?!?/br> “啥玩意兒?”他話題轉得太快,程昱非沒反應過來。 周斯揚懶得解釋,也不管程煜非要再說什么,手機從耳側拿下來,掛斷了電話。 按滅屏幕,捏在手里轉了下,右臂往后,手肘支在陽臺圍欄上,再抬眼,眸光越過玻璃門,落在幾米外的餐廳。 坐在餐桌東側座椅上的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垂著頭。 周斯揚盯著看了兩秒,難得的笑了一聲。 也是離譜。 等了三分鐘的紅燈,撿回來一個姑娘。 一直轉著的手機塞進口袋,直起身,推開陽臺的門,走了進去。 夏燭數羊數到第三百四十二只,聽到對面椅子被拉開。 她抬頭,看到男人在她對面坐下。 灰色襯衣,單邊袖子挽在袖口,黑色的皮質表帶,銀色表盤,沒有任何太過奢靡的裝飾,但一看就價格不菲。 她摸了摸自己托特包的表面,還有種恍然的不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