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了吧,也不早了?!?/br> 程毅摸了下表,掃眼說道,“才八點半,就在附近,累了一宿加半早上,我這是心疼你呢?!辈恢朗撬鰬T了這種事,還是就是想摸她的頭發,程毅揉了揉她的后腦勺。 北京胡同口的一家早點攤,此時正值收攤,只有零星幾個晚起的食客圍著桌子朵頤。 施越在北京上學工作到戀愛,卻從來沒有吃過胡同口的老味道,上學時吃得最多的就是學校食堂和各大餐廳酒店,工作戀愛后就是外賣和保姆做飯多,哪里會費功夫做攻略大老遠的在北京城找地道的小胡同店。 程毅穿得堂堂正正,派頭架勢就是企業里走出來的精英,可這個時候他正在里間跟賣早點的老板微笑寒暄。 似乎是相識的,北京方言一陣一陣往外冒。 程毅端了碗面茶放到施越面前,上面澆了一層芝麻醬,又點綴了芝麻粒,咸香逼人。 “最后一碗了,你嘗嘗?!?/br> 程毅小時候在胡同里長大的,跟著奶奶住,每天早上程汐都要同他來胡同口的早點攤吃早飯,面茶是必點的。 施越在南京最愛吃的早點是鴨血粉絲湯和赤豆糊小圓子,到了北京后,五花八門的早點她都嘗過,就是面茶還未吃過。 她嘗了一口,粘了一點在嘴巴上,口紅當即就變成了累贅,微微后悔自己的較勁。 程毅抽了張紙給她,在她對面端坐著喝豆漿。施越也不愣著,接過紙巾擦干凈了口紅。 “瞎折騰,我看你不涂嘴也好看?!彼麖牟涣邌輰τ泻酶械呐丝滟?。 施越別著兩側頭發,露出了精巧的耳朵,笑了笑,“我是你帶來的第幾個???這么有經驗,看來得不少吧?!?/br> 程毅挑了個油餅咬著,手上沾了油他也不介意,“那你還挺抬舉我,我可沒那閑工夫,今兒吧就醒得早了,動多了難免餓得慌?!?/br> 得了,施越就是挖坑自焚。 “那你多吃點,免得身體機能跟不上?!彼ばou不笑,推給他一些吃的。 你追我趕的早晨,程毅樂在享受成人世界里這暗流涌動的曖昧氛圍。 “你倒是體貼人?!?/br> 施越把面茶吃光了,又在他投喂下吃了一塊炸糕,徹底撐了。 十點半的北京,車流依然多,程毅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等紅燈,一只手在回微信。施越撐著一側臉看高架橋上不斷移動的風景線,獨自發呆。 程毅收了手機,搭話問她,“你哪兒人?” 施越回神,“???哦,南京人?!?/br> 程毅“哦”了一聲,嘴角含笑,“那我們還真挺有緣分的,一個南一個北?!?/br> 施越知道他在套路,順著他得意思接茬,“是有緣分,我們還在一個地球呢?!?/br> “你知道我說的什么意思?!背桃悴攘艘荒_油門輕笑。 很有緣分,兩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在香港艷遇,沒有留下一絲一縷的聯系方式,輾轉回到北京再次意外偶遇,又展開了道不清說不明的關系。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施越側著頭,目光停在程毅開車的那只手掌,他手指很纖長,微微虛攏著方向盤,青色的血管和骨節分明可見。 他似乎常年戴著那枚尾戒,尾指那里有一圈肌膚明顯要白于其他。 施越在大學的時候就已經接觸到了各種流行時尚元素,藝術類院校的男生女生總是在穿著搭配上要潮流于其他綜合類院校。她見過有在十根手指上戴十個不同戒指的人,也見過在一根手指上戴一排戒指的人,當然也見過獨戴一枚尾戒的人。 主張不婚戀愛主義者,往往都有一個標識。 兩側不斷有車超過,熱辣的陽光被防曬層隔離,車廂里的溫度逐漸降低。 “我一開始沒帶著好意圖跟你接近,可能有點頭腦發熱,但做了那件事我也不后悔,不過真沒想到回來北京還能遇到你,要說有緣分,可能就是孽緣吧?!笔┰嚼虑败図數恼诠獍鍝跆?,而程毅已經快駛到目的地。 程毅敲著方向盤,揚揚眉不做表情,“敢情再碰到我倒成了一樁糟心事?” 施越接著說,“你幫了我,但也有睡我,別整得自己好像吃虧了似得?!?/br> 程毅點頭搗蒜,“那哪能,我恨不得捧你在手掌心呢?!?/br> 施越跟他睡了兩次,微微了解了一些他,特會哄女孩子,自然不會信他這種鬼話。 “這話還是留著說給別的姑娘聽吧?!彼傲艘宦?。 程毅打了一個彎,拐進工作室街巷,順道瞄了眼施越,他抬了胳膊勾了一下施越下巴,“小姑娘怎么說話那么不中聽?!?/br> 施越淡定打開他的手,“別動手動腳?!?/br> 南方姑娘嬌軟是嬌軟,就是有點矯情,床上床下巨大反差,程毅真的懷疑自己就是一只鴨子,用完就被甩了。 按照以前,他可能巴不得,但現在,他顯然在這種氛圍里從善如流,并不愿意急急抽身。 程毅朝窗外低頭,看到了一間畫室的標示牌,穩穩停在了路邊,按下了中控。 施越也不急開口,知道他有話要說,有幺蛾子要整。 程毅頭一回碰到身邊有如此淡定的女人,他側著身子,胳膊撐在方向盤上看她。人還是昨晚那個人,天黑后粘人得像個小白骨精,天亮后疏離得像個冰清玉潔的觀音菩薩,果真應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