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有的,”他唯一一次松口,只說,“有對象的?!?/br> 除此之外就沒有更多話了,被逼急了只會轉頭反問挑起話題的男同學,歪頭笑著聽人家吹牛逼,說什么一學期沒讀完已經談了三個女朋友了,他就罵人家“渣男”……諸如此類般,不算高明地為自己的對象保留神秘感。 宋涸直到那天才懂,他避而不談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宋涸也難以想象,那些平時一口一個“青哥”的男生們背地里叫著李安順“死男同”、“娘娘腔”,在知道陸以青的對象也是個男人時會是什么反應? 現在再路過陸以青家小區大門口,宋涸都會放慢腳步先張望一眼,確保不會再遇上上次那種情況,才敢繼續大踏步往前走。 周末從火鍋店下班回來時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了,宋涸踩著金秋路堆積的落葉習慣性看了眼空蕩的隔壁小區,迎著冷風腳步匆匆地往家趕。 鑰匙插進鎖眼里順時一轉,門咔噠一聲開了,呼嚕兢兢業業地從溫暖的貓窩里爬出來,不遠萬里蹭他褲腳以示歡迎。宋涸躬身換鞋順帶擼了把貓頭,發覺今晚的屋子靜得有些異常。 沈洲那勞命鬼不到半夜十二點是不可能放下鍵盤睡覺的,今晚沒有那聲“回來啦”也就算了,姑且算他碼字正起勁兒沒聽見動靜,可是怎么連鍵盤聲也沒有? 宋涸換上拖鞋起身拍開客廳的燈,視野亮起來的一瞬間,眼睛自動鎖定沈洲的臥室門,門是開了條縫的,里面沒開燈。 他把鑰匙擱下,走過玄關進了客廳,才注意到桌上擺著的東西。 一塊蛋糕,切開的草莓蛋糕,綿軟蛋糕胚中間夾著幾層果rou粒和粉色奧利奧碎,奶油上點綴著幾顆撒了糖霜的鮮紅草莓,宋涸走近一看,草莓下面是被割裂的果醬字跡,這一小塊蛋糕上正好是“生日”二字。生日? 宋涸心想,誰的生日? 轉念又一想,這家里除了沈洲還能有誰? 他走到沈洲的臥室門前,推開了那扇虛掩著的門。 好么,撲面而來的一股酒氣。 宋涸摁開臥室的燈,就見沈洲醉醺醺地側身躺在床上酣睡,旁邊的床頭柜上擺著一只包裝精致的禮盒,禮盒已經拆開來,里面是只價格昂貴的頸部按摩儀。 桌面上還有張手寫卡片,宋涸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行字: “又老了一歲啊,忙工作的同時也要保重身體喲——陸以青”。 所以今天真的是沈洲的生日? 被蒙在鼓里的宋涸拿過手機就開始給陸以青打電話,也不管這么晚了會不會打擾人家,摁亮手機屏幕的同時還下意識看了眼日期,11月19日。 陸以青正忙著在家里剪視頻,接電話接得很快,問他:“下班了?” 宋涸開門見山道:“怎么回事?” 陸以青知道他這句沒頭沒尾的問話指的是什么,答他說:“今天是沈洲二十九歲生日啊,我本來想找他聚個餐的,但他說自己不過生日,又說你還要上班,就沒告訴你?!?/br> 宋涸心里有些不爽,但這份不爽沒什么恰當的由頭,忙兼職要掙錢是他自己常常掛在嘴邊的,沈洲無非是帶了點過分聰明的自知之明。 陸以青見他半天不說話,問他:“怎么了?” “沒怎么?!?/br> “我倆一高興就喝了點酒,沈洲好像又醉了,我把他送回臥室才走的,難不成你回來時他又撒酒瘋了?” 宋涸看了眼床上的沈洲,那家伙正側身背對著自己,只從被子里露出亂糟糟毛茸茸的后腦勺。 “沒有,”宋涸說,“沒什么事了,掛了?!?/br> 掛斷電話,沈洲正好翻了個身轉過來了,像是被他的說話聲吵到了一樣,眉頭皺著,右邊眉毛上估計被人抹了蛋糕,居然還有一點殘留的奶油。 “cao……” 身體比腦子先一步動作,宋涸從桌上抽了張紙俯身給他擦干凈,嘴里罵道:“能不能愛點干凈???……被子臟了還不是我來洗?!?/br> 睡著的沈洲鼻腔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 宋涸擦完他眉毛上的奶油,直起身板又盯著他看,想起之前國慶節喝醉那一出,自己明明讓他不要再喝酒,他也明明點頭答應了,結果轉眼又忘得一干二凈。 這人真是不靠譜,某些時候比自己還虎,宋涸常常忘了他已經二十好幾了,他自己也沒有一點三十而立的自覺。 他的頭發好蓬松,亂糟糟的,跟個刺猬似的,好像又長長了一點,該剪頭發了。 他的雙眉很濃密,但顏色有些淡,可能是眉毛太纖細了,跟他的人一樣素凈、不抓眼,但仔細一看,發覺形狀還挺好看的。 他的眼睛閉起來原來是這副模樣,兩彎柔和的弧線,眼角挺開的,睜開時沒什么存在感,但閉上時就顯得眼型有些長,眼尾微微上揚著。 以及平凡的鼻子、普通的嘴巴、緊窄的下頜角,湊起來一張不算精致的臉蛋,寡淡,有時又覺得凈秀,但無論如何,看起來比他的性格柔和一些。 “好像長了點rou……” 宋涸細細看了一圈,伸手掐了把他的臉頰,是軟乎的,確實比之前嶙峋枯瘦的模樣胖了一點點。 手上沒注意力道,把人掐疼了,沈洲皺著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偏過頭躲開他的手,視線在天花板上迷離了一會兒,四處游移著找準頭,最終遲鈍地落到宋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