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年身邊,還站著個漂亮的小少年,看著她的目光,帶著怯生生的好奇。 這兩個人,與多福村格格不入。 少女好像驚呆了,江荼無法,只得再問一次:“還哭么?我有話想問你?!?/br> “我...”少女張了張嘴,下意識后退,脊背撞上刻著村名的石碑。 江荼注意到,她的指尖快要越過石碑時,頗為生硬地停住,又往回縮了幾分,好像不愿超過村莊的邊界。 奇怪。 明明已經逃到這里,只差一步就能徹底逃離村莊,為什么要坐在這里干哭? 換句話說,村莊外面,有什么? 江荼瞬間就聯想到了那一架喜轎。 但轉念一想,喜轎出現兩次,似乎都只是為了引路。 引他們入村,引他們尋到少女。 除此以外再無其他,好像真的只是個盡職盡責的擺渡人。 不過這一次,到達目的地后,喜轎沒有急著消失,而是停在離他們不遠的霧里。 霧氣飄緲,血紅若隱若現,一副旁聽姿態。 江荼沒察覺到惡意,便也暫且懶得去管,將注意力先放回少女身上。 少女逃跑時只穿了一件單衣,早被雨水澆了個透,緊貼皮膚的衣服下,是肩骨突兀的輪廓。 她的雙眸滿是哀求,清晰的烏青墜在眼圈周圍,顯得更加狼狽可憐。 江荼蹲下.身子,與少女平視:“為什么逃婚?” “少女抖得更厲害了:“不嫁,我不嫁...我不嫁!” 江荼沒再追問“為什么”。 “不嫁”就是答案。 江荼再問:“既然不愿嫁,為什么不干脆逃出村去?” 這一問犀利無情,少女神經質地不斷重復:“不,出不去!我出不去,我是出不去的...” 出不去? 很有意思的措辭。 出不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不能,一種是不敢。 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眼前的少女,會是哪一種? 江荼欲要追問,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些許微光自后方亮起,伴隨“找到了!”“在那里!”的呼喚。 江荼不悅地蹙起眉,很不喜歡被打斷的感覺。 “做好準備?!彼麑ι砼砸恢背聊娜~淮開口,也不給反應時間,垂在身側的手便掐了個訣,將靈力澆灌的傘撤走。 他不能讓多福村的人意識到他有靈力。 冰冷的雨水瞬間澆了葉淮一臉,小少年嗚咽一聲,甩了甩濕漉漉的腦袋。 時間分秒不差,傘甫一撤走,多福村的村民便舉著火把趕到。 他們好像無視了江荼和葉淮,眼里只有逃婚的少女。 一個跛腳的男人,鼻子里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一瘸一拐走到少女面前。 緊接著,他揚起手——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就將剛剛站起身的少女,重新抽翻在地。 王瘸子用跛的那只腳支撐重心,踉踉蹌蹌,也一定要狠狠踢打她:“你個賠錢貨!我讓你跑!我看你還敢跑?你再跑試試?” 少女在泥濘地里翻滾,像蚯蚓一樣,將身子蜷縮起來,沉默地生抗著王瘸子的怒火。 村民們目不轉睛地看著王瘸子對少□□打腳踢,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習以為常般不為所動。 終于,少女再忍受不住疼痛的折磨,手掌賣力地向前延伸,抽搐地摳挖著土地,口中喃喃出聲:“阿姐...阿姐...” 低聲呼喚換來王瘸子更瘋狂的毆.打:“還敢叫你姐?你要膽敢再逃,我保證你和你姐會是一樣的下場!” “老王!”村長終于出聲阻止,“別再打了,你都快把人打死了?!?/br> 自多福村村民趕到,江荼便始終保持緘默,像一棵雨中的松柏,即便葉淮多少次用期盼的眼神懇求,他也只當做沒有看見。 直到此刻。 少女一喚“阿姐”,村長便立刻上前調停。 江荼緩緩抬眸,柳葉眼輕飄飄地看向鬧劇中心。 許是自知失言,王瘸子狠狠瞪了一眼少女,停下了施暴。 村長與許多村民上前,用先前見過的麻繩,一圈一圈,如纏繞待宰的牲口,將少女捆起來。 村長推搡著少女向前走,同時吩咐其他人:“去,把她鎖祠堂里,看住了!別再讓她到處亂跑!” 動作之急切,好像生怕少女再多說些什么。 江荼恰在此時開口:“她叫什么名字?” 村長腳步一頓:“這丫頭叫王盼娣?!?/br> 江荼又問:“她jiejie呢?” 村長猛地扭過頭,兇狠自眼中一閃而過:“郎君,這是咱們村的家事,你問得有些多了?!?/br> 江荼卻無所謂似的:“若不方便說,那就算了?!?/br> 村長一愣,江荼的反應太平和,相比之下倒顯得他小題大做。 村長訕笑起來:“這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她jiejie前不久暴斃而亡,不吉利。她jiejie叫王招娣?!?/br> 招娣,盼娣。 江荼在地府,遇到過無數與她們同名的女子。 除此以外,還有來娣、望娣、許娣。 很普通,也很輕蔑的名字。 王盼娣突然掙扎起來,挨打時都沒有這樣劇烈的反抗。 她雙目通紅地瞪過來:“我jiejie不叫招娣!她叫扶搖,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