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天授帝喜新厭舊,那般對待曾經的枕邊人,賜鴆酒要他死,他又為何連一句說對方不好的實話都這樣抵觸? 難道景沉曾經……甚至到現在還放不下? 憤怒嫉恨在不見天日的陰暗沼澤滋生,枝枝蔓蔓地瘋長成參天茂林。 高炎定猛地站起,還差點踢翻了腳邊的玉蘭花燈,他抓住明景宸的手腕,拉扯間回到了聽雪堂,將人按在床榻上。 “這里是安宛,不是帝京,你如今是北人,不要去想南邊的紛擾了?!彼Z氣果斷強硬,說一不二的態度讓明景宸反感。 滑天下之大稽,自己何時成了北人了! 他正要辯駁,高炎定卻又突然軟和了下來,拿起美人錘給他敲背,“昨晚睡得挺好罷?” “你究竟要干什么?”剛才高炎定問,兩個月前后,他待自己的態度有何不同。要明景宸自己說來,似乎沒什么不同,一樣的自說自話,剛愎自用,卻又處處詭異。 明景宸懵懵懂懂的,不明白對方放著好端端的覺不睡,為何要吃力不討好地勞累兩晚,這對他有什么好處? “你只管睡你的,閉眼享受就是了。就當我發神經,我高興,我巴不得?!?/br> 等到月上柳梢,外頭更深露重,竹梆敲了三下,高炎定對著熟睡的明景宸耳邊無奈地長嘆,“為了你呀……” 【作者有話說】 小宸: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好? 王爺:因為那是你呀! 第71章 老菜幫子 這幾日,金鼓覺得自家王爺那是純純地吃錯了藥,非要打個比方的話,活像是某日發現家中賢妻婚后多年竟然還惦記著別人,對方還是個整日游手好閑的潑皮無賴,明明樣樣不如自己,卻硬生生憑著先來后到成了朱砂痣白月光,其中憋屈惱恨可想而知。 比如今晨,為了后幾日的軍中大比,高炎定要去一趟軍營與手下將帥商討流程事宜,走之前,金鼓服侍他換下常服,穿戴上鎧甲。 在整理頭盔上的帽纓時,高炎定望著鏡中自己的身姿,突然問金鼓:“你覺得本王相貌如何?” 金鼓脫口而出,“自然是儀表堂堂,英武不凡?!?/br> “比之七旬老翁如何?” “???”自家王爺風華正茂,和糟老頭子比做什么? 高炎定見他不答,不耐地催促道:“怎么不說話,難道本王的長相還比不過七旬老漢?” 金鼓回憶自己見過的七旬老漢外貌,大多鶴發雞皮,佝僂老邁,眼前的男子皮膚緊實,生得高大俊美,兩者怎么會有可比性! “七旬老漢如何能與您比?!?/br> 高炎定點了點他金貴的腦袋。 看來自己的答案完美極了,金鼓不無有些小得意,結果沒來得及嘚瑟,第二個問題緊隨其后。 “若那老頭身份不凡,家業權勢比本王有過之而無不及,眨眼間能定萬萬人的生死,本王與這樣的人相比,又如何?” 莫非這老頭也是哪地的藩王權臣? 金鼓跟著高炎定十來年,天下凡是有點名望的人物他都如數家珍,自家王爺描述的老頭確有其人嗎?除了帝京的昏君,還有誰敢明目張膽地說自己比雄霸一方的鎮北王還權勢滔天? 只能說金鼓的思維有點燈下黑了,明明觸到了真相腦袋瓜卻沒有拐過彎來。 他實話實說:“天下哪有這樣的老頭,即便有也比不過您去?!?/br> 高炎定對他的敷衍很是不滿,兇巴巴地道:“不僅有,還勾得人念茲在茲,牽腸掛肚的,明明那老頭不仁不義,歹毒絕情,有什么值得他惦念的!” 原本金鼓還糊涂著,這下立刻明白過來——左不過是和聽雪堂的景公子有關。 聽雪堂他基本日日都去,沒聽說景公子認識什么老頭啊,金鼓疑惑地打量自家王爺,覺得他是不是白日里發夢,在胡言亂語。 金鼓小心翼翼道:“興許是您多心了,根本沒有的事?!?/br> “不可能,你當本王是什么人,本王目光如炬怎么會看錯?!?/br> “自信也不是用在這種地方的?!苯鸸泥止?,“莫非對方還是個俊俏的老頭……” 沒想到金鼓不過是隨口一說,高炎定還真就認真回憶起天授帝的長相。 年輕時的天子是何模樣他沒見過,看如今的樣子嘛…… “再俊俏能比得過本王!” 金鼓:話都被您說完了,您還讓小的說啥呢?您既然這樣有自信,方才還來問小的作甚? 然而金鼓低估了他家王爺,以為對方會見好就收,沒想到高炎定又問:“你說該如何隱晦又直白地告訴他,本王比那老得都需藥物助興的糟老頭子好上千萬倍?” 金鼓:“……”您意有所指的不會是那一方面罷……***到了晚間用膳時,高炎定對明景宸道:“五日后,軍中要舉行大比,如果你想,我可以帶你去見識見識,如何?” 明景宸對此大為意動。 早前他就見識過高炎定麾下的百來號將士不消半天便將窮兇極惡的山賊一網打盡。 出身北地軍營的那些親衛還曾護送他們去往湄州尋醫,在一次又一次的流民圍攻和承平道追捕中助眾人平安脫險。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高炎定見他一副心向往之的神情,頓時覺得自己這步棋走得實屬高明,等明景宸見識到自己治軍有方,勇冠三軍的雄姿,定能知曉擎天之木和老菜幫子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