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聽天命?!
辦公室的門敞開著,王士銘正坐在桌前批閱文件,他身著西裝,挺括俊逸,神情專注中映出穩重深沉。 小陳不覺地在門口放慢了腳步,伸手敲門時甚至有些遲疑。 聽到腳步聲,正在處理公務的男人緩緩抬頭看了過去:“怎么了?” 一般小陳匯報事情都會直截了當,不會像今天這樣躊躇,除非是很重要,或者會觸動自己情緒的事。 小陳關上了門,走近他,‘昨晚,上海那邊傳來的消息中,其中一條是~周小姐被山野鈴木盯上了?!?/br> 小陳收到消息時,這條在最后,一般放在最后的消息都是次等重要的。 但是小陳看后,心提了上來。 ‘你說誰盯上了她?’王士銘瞬間眸色暗沉,眉頭蹙起。 ‘您沒聽錯,就是山野鈴木!’ 王士銘的心頃刻沉入谷底,被急火擾亂了心緒,‘怎么會這樣?!’ 小陳知道周曼華在上司心中的分量,但是此刻眼前的王士銘,是他從沒見過的焦急。他有些后悔告訴王士銘了,因為這樣會推他進入兩難的局面,現在他們還無法離開香港,任務正在關鍵時刻,可是萬一周曼華出事......。 他太苦了,似乎在這一生中都沒有過片刻放縱自己,從小到大,都在克制。只有面對周曼華時,才能得到須臾的放松和寧靜。 ‘她一向低調,怎么會被盯上的?!跏裤懙氖钟行┪⑽⒌念澏?,像是在自言自語。 ‘問過了,是堯臣帶著她去聽音樂會,在那里被山野鈴木看到后,就盯上了?!?/br> ‘啪’桌子上的所有物件都被振翻。王士銘霍然站起身,咬牙看向窗外。 ‘可惡!叫她遠離那個紈绔,為什么不聽!’ ‘我猜,她是在碼頭看見了您和夫人上船。我當天的確看到不遠的車里坐著的人很像周小姐?!?/br> 王士銘閉上眼睛,誰會猜到,她那個的聯姻老婆會這么癡纏自己。 ‘這也不能怪您,你也沒想到夫人會自己跟來,可是畢竟有夫人陪伴,會更有利于任務,只是當時您說不用......?!?/br> ‘你出去,讓我靜靜!’ 小陳退了出去,每當決策大事時,王士銘都會沉入死寂的環境沉思籌劃。 小陳就端坐在辦公室旁邊的座位上靜靜守著。 王士銘的雙手按在略涼的玻璃上,低垂下頭。周曼華帶著溫婉的笑的臉浮現在玻璃窗上,在別人面前,她總是清清冷冷的,只有他們兩人相處時,她才會放松的微笑。 自己是不是辜負了她的信賴。 ‘山野鈴木!’王士銘低沉懷恨地念著這個名字,他的手不自覺的攥緊?!疄槭裁?,為什么。她還是個孩子,可惡!’ 是呀,她其實才剛滿二十歲,是這場殘酷的戰爭,令她痛失寵愛她的父母,逼她在最短的時間內成長,逼她堅強,逼她放棄尊嚴,落入泥潭中掙扎求存。 到底自己的出現,對于她來說,是幸還是不幸。 似乎自己和王堯臣都要為任性恣意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自己當初實在不應該去接近她,繼而對她生出不該有奢望的情愫和貪戀。 即便不去親近她,就能忍心看到一個年輕美好的女子慘死于山野鈴木手中嗎?! 他太了解這個老對手,不折不扣的冷血變態。 他是一個敏銳狡詐,縝密冷靜,心理扭曲,頑固偏執的黑暗完美主義者。多少女孩慘死在他手上,包括他熟悉的人。被他困在身邊,不只是rou體的折磨,他是惡魔和地府的完美代言,他能讓人活生生地經歷地獄般的折磨,讓人相信世界上沒有美好和光明,只有黑暗和污穢。 ‘曼華,月!我~絕不能讓你落入他的掌心!’ ‘小陳!’小陳迅速的推門而進。 ‘定船票,我要回趟上海?!?/br> ‘您~您冷靜些,好嗎?現在離開,前面的努力就可能前功盡棄了呀!多少功夫都可能白費,還可能搭上人命......!’ 王士銘單手撫著額頭,心頭濃烈的恨意灼傷五臟六腑,他恨自己,恨堯臣,更恨發起戰爭的惡魔。 ‘您是怎么打算的?’ 小陳小心翼翼的問道。 ‘將她帶來香港,然后送去中立國讀書?!瘡拇讼г谒氖澜缰?......。 ‘您看這樣,我們安排堯臣帶她先離開上海來香港,到了香港再打算去哪里,可以嗎?’ 王士銘火氣上沖的低吼道:‘你認為堯臣能做到嗎? 他就是個廢物紈绔,從小到大,沒干過一件完整漂亮的事!他但凡有點腦子,就不會帶著她去招搖,現在是什么情況,群狼環伺,他有本事護得住她嗎?’王士銘露出了鮮有的狠厲,說完就向著門外走去。 小陳撲通跪在了地上,‘您冷靜些,周小姐的命是命,你手上握著的其他人命也是命呀。孰輕孰重,不用我說,您是知道的。您要是不放心堯臣,我回去,可以嗎?’ ‘我都想過了,你去沒用,要有個人能壓得住日本人的氣焰,平衡各方勢力才行得通?!?/br> ‘來不及了。這樣,我去安排,叫人偷偷的,靜悄悄地安排他們來香港。您去,也未必能十全十美,我們盡人事聽天命,好嗎?’ 聽天命?!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她的命就由我來負責! 王堯臣踏進花園門,走到庭前的臺階上駐足,廳里的燈還亮著,二樓父親書房的燈也發出幽森的光。他皺了皺眉頭,步伐昭然變得沉重。 ‘少爺,老爺等了您好一會兒了,現在書房里呢?!鯃虺嫉淖旖请S即落了下來,不情愿的上樓,走向父親的書房。 王堯臣厭惡父親的書房,那里總是泛出陳舊腐朽的味道,古老的家具,古老的書籍,陳舊的古董,還有食古不化的人.....。 王堯臣敲門,‘進來?!?nbsp; 父親的語氣承載著亙古不變的冷漠,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彰顯自己父親的威嚴。 王堯臣走進去,沉浸在不安的空氣中,站立著等待將會接踵而來的質問或者是謾罵。 父親拿起一份電報,‘你來看看?!?/br> 燈光下,王堯臣帶著幾分猶豫從父親手中接過電報, 電報是小叔發給爺爺的。上面寫著~‘時局不穩,要是堯臣再不去美國讀書,怕是會錯過時機。務必要盡快起行來香港,趁我還在以便接應?!?/br> 王堯臣不禁露出了笑容,小叔這次真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他正發愁如何向父親,爺爺開口呢。 有他在香港接應,說不定還能再要到一筆錢,畢竟周曼華和小叔還是有些交集的,要些贊助費應該不難。 看到兒子顯露出的高興,他嘴唇間擠出了一個介乎輕蔑和嘲諷間的冷哼,‘就這么不愿意呆在家里,非要去外面野著嗎?’ ‘沒有的,父親,學法律是我的志向,也是您和祖父期盼的?!?nbsp; 他畢恭畢敬地說道。 父親看了看他,用沉重的低聲慢吞吞地說:‘做人要知道分寸,不要再搞出一些讓我和祖父失望的風波,懂嗎?’ 王堯臣點頭。 ‘好,你去收拾一下吧,等買到船票就即刻起行?!赣H說完,王堯臣松了一口氣,退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