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出了站，葉方云已經等在門口了。

    早上電話的時候，母女倆就商量著一起來鎮上集市買菜回家過節。

    高中學習緊，葉喬并不是每周都回家，通常會隔個兩周或者三周，葉方云在鎮上不遠的工廠上班，休息是輪休制的，所以時常葉喬回家，母女倆也不一定能碰到一齊的休息時間，這次正好都放假，葉方云看起來很高興。

    “怎么又瘦了？學習很辛苦嗎？”葉方云看著女兒的臉說道。

    冬天穿得多，臃腫又容易藏rou，這種很細微的變化，也許只有母親才能注意到。

    葉喬略低低頭，為母親對自己的關心感到開心，挽上葉方云的手，說：“不辛苦，可能之前運動會練了一些日子跑步，所以看起來瘦了點?！?/br>
    似乎想到什么，葉喬開口轉移了話題。

    “mama，月考我考了第一！”葉喬露出得意的神采，朝葉方云揚起下巴說道。

    像一只快樂小貓。

    葉方云也彎了眉眼，表情也很自豪，伸手摸了摸葉喬的頭發，看她背著書包，問道：“書包重不重，mama幫你提?！?/br>
    “不重不重?！比~喬搖了搖頭，里面裝著昨天在齊司洋家換下的衣服，這會讓她想起昨天的事情，雖然衣服上并沒有留有什么痕跡，但總覺得有點心虛和羞赧。

    街上臨時擺攤的小販基本都撤掉了，兩個人在菜場買完了所有菜，回去之前，還去了一趟超市，葉喬倒是沒有特別的購物欲望，反而是葉方云，不斷地拿著零食丟進購物車里。

    “放三天假呢，總會吃完的?！?/br>
    在葉喬想要制止的時候，葉方云說完又拿起旁邊的一包果凍，翻著包裝袋看了看生產日期，丟進了購物車，還說著是工友家的小孩說很好吃，買回去讓葉喬嘗一嘗。

    好不容易碰上的三天假期，對于葉方云來說好像是一個天大的事情，以至于這樣手忙腳亂地好像要把所有力所能及的東西都給她。

    葉喬靜靜地看著葉方云挑著貨架上的東西，鬢邊垂下的幾綹頭發有一根已經白了一半  ，眼尾也壓著很淺的魚尾紋。臉上皮膚有著尋常不護膚的干燥，很淺的斑紋在偏黃色的肌膚上，幾乎看不出來。

    側面看依舊很立體的五官輪廓，因為不懂打扮顯得樸素，所以未把這種天生的美麗和韻味展現出來。

    女兒總會天然共情母親的際遇，哪怕其中還關系著自己。

    葉喬會想，如果mama沒有選擇成為自己的mama，以她的條件她會有更好的未來，而不是在這個冬日的小鎮里，做著一天上十二個小時的班，因為女兒去上學而分開，然后為女兒假期回家，笨拙而手忙腳亂地想要趁著機會把自己覺得好的東西堆在女兒面前，甚至有一種討好感。

    雙手離開了購物車，葉喬轉身抱住了葉方云。

    葉喬遲鈍地發覺，她已經有mama這么高了，埋進她頸窩的時候，那跟半白的頭發就貼在她的臉頰上。

    眼眶微微發熱，可是聞到母親身上香香的味道又讓葉喬感到無比的安心

    葉方云愣了愣，回過神后，擔心葉喬是受了什么委屈，微蹙著眉頭低聲關切問道怎么了。

    葉喬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壓抑著心口發酸的感覺，只是聲音微微啞聲說：“沒發生什么?！?/br>
    “只是……，只是很想mama?！比~喬充滿依賴地說道。

    抱了一會兒，葉喬放開了葉方云，但是依舊低著頭，不想讓葉方云看到自己發紅的眼眶，雙手背在后面，手指互相勾著，腳尖輕輕踢了一下購物車的輪子，說：“早知道我就讀區里的高中好了?！?/br>
    就不用離家這么遠了。

    母女連心，葉方云很快就知道女兒在心疼自己，欣慰笑笑，伸手摸著葉喬的頭發，道：“一中也很好啊，市里的老師肯定比區里的好，嬌嬌能考上一中，mama真的很開心?！?/br>
    當時查到考試成績，葉喬居然考了區里第一、市里前十，開心之于，她又有些擔憂，考前葉喬跟她說填了一中志愿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小孩有出息，如今真的考上了，她反而擔憂她真的去那么遠的地方上學，如果受委屈了怎么辦。

    受限于自己的文化水平和眼界，葉方云對于葉喬學習的事情并沒有過于強求，更多是笨拙地以身作則，小時候會買話本和葉喬一起看，對于學校和老師布置的課業活動積極配合，努力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隨著課業難度增加，葉方云很快就幫不上什么忙了，曾經葉方云也想要葉喬像城里小孩去上興趣班，詢問葉喬意見被拒絕后，就不多問了。所幸葉喬一直很乖，成績雖然沒有表現拔尖，但是一直偏上，在老師眼里也是挑不出錯處的孩子。

    所以葉方云一直很滿意。

    能考上市里重點中學，她也沒想過，還是以區里第一的成績考上的，更是意外，但足夠讓她自豪。

    她私心還是希望，葉喬能夠長成像那個人一樣的人。

    隨著葉喬的長大，雖然生的模樣幾乎看不到那個人的影子，可是言行氣質，卻又讓葉方云覺得十分相像，雖然這對葉喬說起來并不公平，可是葉方云還是為這一點的相像感到欣慰。

    mama溫柔的目光總能讓葉喬感到安定，很快葉喬就收拾好了情緒，推著購物車往前走，葉方云依舊時不時會丟一兩包東西下來。

    旁邊葉方云在拿著商品查看，葉喬看著購物車最上方放的一盒餅干，突然覺得有些熟悉。

    記憶閃回之后，葉喬找到了為什么熟悉的原因。

    就在昨天，齊司洋也這樣和她逛超市，也買了一盒同樣的餅干。

    可可口味的，甜味很淡，吃起來有些發苦，可是口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