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堵車看煙花 fuw en h.c o m
聞嶼憋著話半天說不出口,夏小桃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 “可能是我叫的車來了,我就先走了?!?/br> 她背著包從聞嶼旁邊側身小跑出辦公室,頭發不小心掃到他的耳垂。 聞嶼后知后覺想伸手抓住她,結果夏小桃早就跑得沒了人影。 夏小桃下班了,他繼續呆著也沒什么意思,叮囑同事記得關燈關窗后也乘著電梯去停車場取車。 聞嶼在車里發了一小會呆,直到手機的提示鈴聲響起才回過神來,拿出車里包好的單獨一份口服藥,就著涼水小口吞下。 他自從五年前出院后情緒就時常不穩定,每天需要定時吃藥。 最開始不太懂藥,也不會看成分,醫生開什么他就吃什么,前期的藥吃了會讓他反胃,嗜睡,記憶混亂,那一整個高叁暑假他幾乎沒怎么出過門,吃了藥就休息,精神好就挑著時間去復查。 他睡眠的時間長到讓自己都有些害怕,但是偶爾睡著了還能夢到夏小桃的時候又覺得有些幸福。 直到有一次睡醒的時候看到一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母親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多吃了一天的量,被送到醫院來急救了。 后面聞嶼稍微清醒一點了,知道這樣消沉下去只是在折磨自己和身邊的親人,于是想辦法換了醫生,又換了藥,勉強回到了正常人的生活。 他在大學生活和與母親的相處中時常也有感覺到開心,但是夏小桃總是會突然閃進腦袋,然后他就像xiele氣的皮球一樣開始沉默,開始又覺得沒意思了。 好想她。 聞嶼吃完藥閉著眼睛緩了會,感覺自己心跳沒那么快之后就驅車往公司正門開。 正要右轉的時候他看到在拐角路燈下焦慮轉圈圈的夏小桃。 “師傅,你就開過來吧,我能等!” “沒事,我理解,要不我往你那個定位方向走走?” “別呀,師傅,這么晚了,我再叫不到車了呀……” 她背對著車頭,肩膀喪氣地貓起來,過一會又開始快速打字,可能是點錯了地方,手機很大聲發出導航播報: “現在為您導航,步行至花園小區,預計時間,叁小時……” “啊,這個怎么打開了……” 夏小桃在這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被這個導航自動播報臊得滿臉通紅,又因為久久打不到車開始擔心。 她聽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回頭看到一輛安靜停在旁邊的車,聞嶼很平靜地抬頭望著她,“要不要我送你回家?!?/br> 他沒有喊夏老師,只問要不要送你回家,語氣之間好像兩人認識了很久一樣,語氣熟稔,但是有些平穩過頭了。 “我……”記住網站不丟失:d on gnans hu. 夏小桃把拒絕的話在心里轉了一圈,想了一會還是應下,“那就麻煩聞經理了,我就乘個便車到二環附近,應該順路的吧?” 和自己過不去純屬腦子不好,她已經懂得這個道理了。 “不管去哪里都順路?!?/br> 聞嶼淡淡回了句,也沒故意想讓夏小桃聽到,聲音小小的。 夏小桃出于禮貌坐在了副駕駛,系安全帶的時候整個人往聞嶼那邊靠,肩頭和發尾的碎發在聞嶼的肩膀附近蹭來蹭去,又隨著“咔噠”一聲消失。 “今天好像市區有煙花活動,你叫不到車也算正常?!?/br> “等會路上說不定還會堵車?!?/br> 聞嶼開車很穩,不會急停急剎或突然加速,讓夏小桃這種容易暈車還對車有些過敏的人輕松了很多,她降下一點車窗透透氣,回應道,“是嗎,我都不知道?!?/br> “因為你太久沒回來了?!?/br> “嗯……啊我是說,我不是這邊的人所以不知道?!?/br> 夏小桃也不知道聞嶼這話是順嘴說錯還是有意為之。她被晚風吹得正舒服,聞嶼的聲音就像流水一樣順滑地趟過她已經罷工的大腦,下意識就承認了自己太久沒回來的事實,說出口了才知道緊急剎車。 “哦,這樣?!?/br> 聞嶼不像上班那會親切,主動,開車的時候很沉默,但是又沉默到讓夏小桃頻頻側目偷看。 他只是在平靜地開車,平靜地觀察路況,查導航,除了上車時的幾句交流之外再沒有開口。 很有分寸,很有理智,但是又很不正常,像是已經被透支之后毫無波瀾、僅憑意志在行動的空殼一樣。 他們從幾乎荒無人煙的市區邊緣開到了過江大橋,果然越靠近市區內環就開始堵車,但橋上也亮著燈,遠處正在放的一些小型前置煙花秀還算能夠撫平正在堵車的焦躁情緒。 聞嶼的車跟著車流堵到大橋正中間,期間仍有不少急性子在鳴笛,但這期間聞嶼一直都很安靜,很冷靜,夏小桃還是覺得有些異常,沒辦法置之不理,于是出聲關心到: “聞經理,最近很累嗎?” 夏小桃猶豫了一下,“你是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了嗎?” 她自認為在心理疏導這方面還是有一定經驗的,又馬上接上自己的話,“感覺你上班反而比下班精神要好一些,反正我們都是打工人,而且還不是同公司,有什么可以說說,我會替你保密的?!?/br> ——我看到了就會保護你的,別害怕。 聞嶼握住方向盤的手突然開始抖,整個人突然醒過來一樣開始不太明顯地深呼吸,又看向右邊。 夏小桃坐在副駕,有點擔心地探過來,兩人的距離再度拉近,她微蹙的眉頭,水潤的眼神,在窗外各色照明映射下顯現出玫瑰一樣顏色的唇瓣,還有順著頸窩鉆進領口的柔順發絲。 這一切都與六年前的初遇微妙地重迭了。 可惜他們已經不再是十幾歲的少年少女,他無數次想回去,想讓時間反復停留在十八歲、十九歲。 大學時候他的室友們約好了一起看一部最近熱度很大的國外小眾電影。 他興致缺缺還有些不屑,知道室友們看只是據說這部電影里有些好看的演員,有香艷的場景,滿足一些成年男生無法宣之于口的精神需求。 那天聞嶼從圖書館還完書回來的時候室友們的電影看到一半,進宿舍的時候就看到投在墻壁上的畫面。 漂亮的女主角對著生日蛋糕邊許愿邊流眼淚,自言自語說,如果十八歲之后是十九歲,十九歲之后是十八歲,這樣是不是永遠就不用長大,不用面對二十歲了。 他那時因為換藥的原因情緒已經穩定了很多,不怎么做夢了,但是當晚還是做夢,還夢到了夏小桃十八歲生日的當天。 夏小桃被朋友們圍住拍照,又滿臉幸福地閉上眼許愿的樣子,和像那位電影女主角一樣對著生日蛋糕流淚的樣子反復又快速切換著。 最后她也沒有吹那18根被精心擺好的蠟燭,那間小小的公寓又只剩下他們兩個,夏小桃直率又大膽地站起來抱住他,在他耳邊說,我不吹蠟燭了,這樣我們就永遠這么幸福,好嗎? 然后?然后他就醒了,日子還要照過。 他從回憶中抽出,又對焦上夏小桃現在這張臉。褪去稚嫩后顯得更加游刃有余,略微帶上些成熟女性的魅惑,細看又與以前一樣完全沒有變的善良,心軟,還有這雙眼睛。 這就是他的夏小桃,就是哪怕有一千一萬個平行世界也不會認錯的唯一那個夏小桃。 他小聲又快速呼吸時已經帶上了哽咽的喉音,又努力在掩飾著,也幸好夏小桃關心則亂,沒有發現。 聞嶼看了一眼前方的車流,覺得就算堵車堵到一整晚回不了家可能也很幸福。 距離過江大橋遠處的煙花已經開始了,這次是上了各大媒體精心宣傳過的活動,煙花樣式繁多且精美。 堵車堵到有些無聊的行人們,大膽的都已經下車去湊熱鬧拍照,不愛動彈的只是降下車窗,彈出身子,湊個氛圍。 只有夏小桃,背對著煙花,其他什么好像她都不關心,眼里只有這個即將要流下眼淚軟弱的自己,嘴里還在說著什么。 “聞經理你不會發燒了吧,臉色怎么越來越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