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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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陣涼風又從后方襲來,像是要把他頭發都掀飛一樣。 安室透:“?” 這層樓哪里的窗戶也破了,怎么感覺比剛才更冷了。 第26章 “……你回來了?” 從淺眠中醒來, 聲音帶著睡夢中染上的綿啞。 人類總在語調和稱呼中放入太多的潛規則,用“我”和“你”來指代彼此,將范圍框定在只屬于兩人的空間里, 變成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昵。 語調是一種太過容易越界的東西,有些不完美的、不得體的腔調只會對特定的人展示, 比如在睡醒時自然地哼出的鼻音。 安室透扶著門的手一頓。 身后是走廊,他現在非常想直接去外面湊合一宿。 在毛利蘭昏迷時, 他和那個男孩很快抓住兇手,對方在極端恐懼下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只是說辭很奇怪。 因為殺人動機只是很小的沖突, 甚至沒有積年累月疊加,但兇手卻說今天突然像是被點燃了一樣, 覺得一定要殺了對方不可。 簡直像是被下了什么降頭。 即使疑點頗多, 在唯二兩個手中有光源的女孩的說辭下, 也只能暫且相信野狼襲擊這個說辭, 然后今晚輪流安排守夜。 以防狼群再次來犯或兇手逃跑。 安室透守了前兩個小時, 即使想一個人守完整夜也沒抗住別人的勸說,只能上樓,站在了自己的門前。 那位勸人去睡覺的好心老板根本不知道, 想要值整夜并不是完全出于責任心, 而是有實在不想回房間的“苦衷”。 ——松田伊夏還睡在他床上。 因為各種原因雜加,最后房間變成拋尸現場的少年打包行李搬進他房間, 現在正占據那張單人軟褥。 本以為至少回來對方已經睡著, 誰知道這么小心開門也讓他從夢中轉醒。 深夜, 唯有手中的燭臺在搖曳著暖橘色的火, 映出一片圓而飽滿的空間,給房間里所有事物打上模糊不清的光影輪廓。 他能看見房間中心的榻榻米上, 少年在他的床上團成一個輕微起伏的團。 說來奇怪,在命案了結之前,紅燭橘光好似都籠罩著一層詭譎的不詳,但一切平息后,它卻又變回溫暖柔和的色調。 給萬物鍍上親昵的暖意。 將燭臺放置塌邊,他坐在被褥一角,動作有些微妙的僵硬。 松田伊夏往旁邊微讓,動作間被子下拽,露出脖頸和敞開的衣領。 倦意讓他舒展細眉,睫毛顫動著卻睜不開眼,神色籠罩在一層閑適的慵懶里。 少年體溫總是很低,過于冷白的皮膚讓染上的一切溫度都有跡可循。 在被褥里團了半宿,衣領露出的大片胸口皮膚泛著淺淡的粉,像在紙卷上潤開的水彩。 暖光朦朧眉眼,掩蓋了眼角眉梢頗具攻擊性的銳利,變得溫和而安靜。 黑卷發蓬松柔軟。 男人壓在床褥上的指尖微動。 他覺得松田陣平有些話說的大抵也沒錯,少年偶爾…很偶爾的時候真的很乖,但是這種乖巧要不來自于精力耗盡后的休憩,要不是別有目的的偽裝。 目光下移,隨后輕微停滯。 燈光之下,松田伊夏脖頸兩側有一片新增的、烏青的指印。 安室透可以確定在傍晚泡溫泉時,那節環著黑色長帶的脖頸還沒有這些扎眼的印記。 他當時在波羅咖啡廳留下的痕跡尚未消散,還留著淺淡的痕,但是上面已經疊起了扎眼的新傷,從指印方向看像是被人從正面扼住脖頸。 ——但是,在這棟被暴風雨隔斷所有通路的溫泉旅館,有誰能緩慢地扼住他的脖頸? 紫灰色的眼眸瞇起。 他伸手,在思緒翻轉時下意識用指尖去描摹那些烏青印痕的輪廓。 下一秒,手腕便被人精準地攥住。 松田伊夏睜開眼睛。 他眼眸中帶著男人最熟悉不過的笑意,倦意像是灰塵一樣從眉眼間掃落,再也不見一點殘余。 眼底滿是清明。 少年帶著沙啞的韻調,問:“安室先生,你不會想趁現在把我掐死吧?” 指尖停頓。 像是一盆冷水自頭頂潑下,將那層因暖光虛構出的蜜糖般的外殼盡數敲破,用鮮血淋漓的糖殼提醒他,自和少年見的第一面起,他就是偽裝成安室透的波本。 不是降谷零。所有的關心和擔憂,在這層身份下必須藏得毫無缺漏。 安室透斂眸,眨眼之間已經調整好神態。 像倏地從一場短暫而安寧的夢中醒來。 金發男人輕笑了一聲。 那些煩亂而柔軟的心思早已重新藏回堅不可摧的殼,他沒順著對方的引導掐上那節細長的脖頸,只是輕輕摸過斑駁的淤青,問: “如果我說是呢?” “絕佳的時機?!?/br> 松田伊夏慵懶地點評:“你可以用兩分鐘把我掐死,然后處理尸體,再假裝洗漱完回房間發現窗戶破開,我疑似被闖入的野獸挾走,去通知其他人,而屋外的暴風雨也會掩蓋所有拋尸的痕跡。親愛的殺人犯先生,如果想以去衛生間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屋內異常為借口給自己制造作案時間,你現在只剩下三分鐘殺我并拋尸……唔……” 他話語止住,從喉嚨里小心扯出痛呼。 金發男人加重力道,按在那些淤青上,疼痛瞬時自脖頸竄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