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亂,一入宮門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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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哪里來的找死的?”一丈紅轉身之際,便看見一個黑衣人后背的血液濺起丈余的壯觀景象,而他手中的劍卻直直的指向自己的方向,離自己僅僅一寸之余。 她倒吸一口涼氣,好險!誰要殺她?他是誤打誤撞,還是目標就是自己,如果是自己,他如何知道自己會來此地?難道凰嫣—— 一丈紅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看著凰嫣嚇得如受驚的兔子一般,便努力的甩掉腦中想法,不敢在繼續想下去。 耳邊傳出凰嫣的顫抖聲音,“jiejie——嚇死我了,你沒事就好!都怪meimei無能,看到黑衣人拿劍刺向jiejie,卻嚇得啞了聲!燔” “好了,凰嫣,事情突然,況且你自小膽子小,我不怪你,可是為何他要殺我?”一丈紅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自認為這么多年也沒有做什么壞事,取人性命之事,也就那一次。 可是自從那次老爹在焱國中毒,他們一起遇刺以來,兩次了有人想要殺她,她又得罪了哪一路呢? “凰嫣,你可是看到這個黑衣人被誰所殺?” “jiejie,好像不是人,如鬼魅一般的一團紅色的東西,很快便消失了!”凰嫣一提起來心有余悸窠。 她睜開眼睛時,沒有看到一丈紅倒地的身影,卻看到一團紅色裹挾著一只慘白的手,***黑衣人的后心,她隱約看到黑衣人的心臟被生生的掏出去了—— “哦?是誰救了我?”一丈紅喃喃自語,總覺得這里出奇的詭異,開始的玩鬧心里也褪去,逐漸謹慎起來,查了一遍黑衣人的身上,沒有任何結果。 “jiejie,心臟——”凰嫣顫巍巍的指了指。 一丈紅薄唇一抿,拿起一把雞毛撣子挑起那人的后心處的衣物,赫然一個碗口般的大洞,里面空無一物,隨著她的動作,一攤血水涂滿一地,“心臟挖走了!” 凰嫣一個機靈,穩穩的抓住一丈紅的胳膊,道:“jiejie,難道是鬼?” “喂——你給我出來——我不管你是人是鬼,總之你救了我,就得受我一拜,否則我不會饒了你!丫丫的,敢輕視你姑奶奶?你不出手我也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一丈紅一邊瘋了般床底下、房梁上,柜子里,架子上一痛翻找,就是沒有人影子,莫非真是鬼魅? 找得累了,一丈紅一屁股坐在麗妃的床上,“哼,別想老子記著你的情,不管你是人是鬼,今日你不現身,這個救命之恩就不算數!” 她獨自喃喃自語,卻不想就在她坐著的床頂上,一團紅艷似火的雌雄莫辨之人,白皙的妖孽般的面容上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碧色的眼眸竟然涌現無盡的趣味。 四處寂靜無聲,凰嫣不覺得感到毛骨悚然,像是在哪里有一雙鬼魅一般的眼睛,在暗中窺視著她們! “jiejie!我們走吧,讓皇上知道你來了此處,會被問罪的,這里是禁地!” “嗯,走——最后說一遍,我要走了,你要再不出來,我可不認了?”一丈紅在臨出門前,猛然回身又對著空氣一頓叫喊。 她就是想知道這個人的功夫已然到了何種地步,竟然守著兩個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人溜走?她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鬼魅。 但是四周只是讓人抓狂般的安靜,除了凰嫣的不規則的呼吸聲,再也沒有任何異常。 “走吧!” 在回到坤徳宮的路上,一丈紅好似無意的問道:“凰嫣,你為何不讓我帶著竹杖?” 凰嫣腳步一頓,微微一怔,轉而笑道:“jiejie,不是說了么?皇宮之中,要注重儀表,meimei我浸yin皇宮比jiejie時間長,自然知道這里面的深不可測!” 一丈紅走在前面,雖然解釋合情合理,但是總有說不通的地方,比如她拿著竹杖鳳猷從來沒有明令禁止過,而且她們畢竟是偷偷溜出來的,誰又能知道呢? 她有絲懷疑,但是多年的大喇喇的性格又不愿意多想,算了,知道了只能徒增煩惱而已,凰嫣!希望你還是那個膽小的錦瑟! “凰嫣!你在凰國的皇宮中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是,何止辛苦,那就是朝不保夕,說不上什么時候就有人殺了你?” 凰嫣此時的神情要多凄涼,就有多凄涼,好似漫天飛舞著的黃葉,無奈的隨著秋風飄落。 “凰嫣!日后有誰欺負你,告訴jiejie!jiejie讓他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安寧!” “噗——”凰嫣破涕一笑,“jiejie,凰國離此何止千里?你能救護及時?” “呃?有那么遠?那也不在話下!只要你捎信來,我就去!不過凰嫣,雖然我叫你凰嫣,可是我還是希望你是三年前的錦瑟!” 凰嫣瘦削的身子微微一震,三年前的錦瑟?還能回去么?恐怕自從那次她們分別,就注定永遠的改變了! 秋風乍起,卷起的落葉打著旋又一次重重的跌落,總還是逃脫不了命運的藩籬,就像她凰嫣一樣,選擇了一條不歸路! “jiejie,如 果凰嫣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會不會原諒我?” “只要不牽扯無辜之人,我無所謂!” “無辜之人?” “就是我認為最重要的親人!” “……” 畢竟麗妃宮中死了人,她們此行必然敗露,與其等著鳳猷責難,不如自己承認,于是二人去告訴了李元查看那具尸體的來源,才回到坤徳宮。 此時的坤徳宮中的一干奴婢跪在地上,噤若寒蟬,整個宮中靜的出奇。 “喂!你們跪著干什么?”一丈紅邁過高高的門檻,便問跪在地上的綠蘿。 綠蘿跪在最后頭,看一丈紅終于回來,趕緊擠眉弄眼對著她示意她太后來了。 太后么?似乎是個難纏的! 一丈紅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太后一臉的不快坐在那里,周圍圍著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鳳猷的那幫鶯鶯燕燕。而錦姑則是一臉的恭敬謹慎,沒有任何表情,赫然站在太后的身側。 “jiejie!看來有麻煩了!”凰嫣小聲道。 “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豈會不知大概是錦姑告狀了,太后來找她晦氣來了。 一丈紅邁入門檻,恭謹的施禮:“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臣妾給您請安!” “請安?哀家可是不敢當!”太后話語犀利,語調卻平緩,一根展翅的金鳳插在如云的發髻間,微微顫動,昭示著她的獨一無二和權威。 一丈紅行禮的姿勢是腿部半曲,一時片刻倒也沒什么,可是如果太后老巫婆有意刁難,那可是萬萬受不了的,哼!既然你說不敢當,那我就大不敬一回,想到此,她陡然收起行禮的姿勢,一副云淡風輕的表情道:“謝太后!” “你大膽——”太后雙眸陡然一凜,竟敢在她未允許的情況下,自行起身? “太后娘娘,是您說不敢當的,在我們這些鄉野小民那里,說不敢當,就是讓人不要客氣之意,我錯了么?” 太后:“你……好……” 太后本來略顯狹長的臉頰,如今拉得如晚秋的黃瓜,但是守著她的權威和地位,她卻不能如一丈紅一般胡攪蠻纏,她穩了穩心神,沉聲道:“你是皇后,卻不守皇宮規制,是不是于理不通?” “皇宮規制?皇上并沒有教我!這個您得找皇上自己個兒,臣妾初來乍到不懂是正常的!”一丈紅拉著同樣見過禮的凰嫣,大喇喇的找了個座位坐下。 眾人一看一丈紅所坐的位置,頓時一陣吸氣聲和低語聲,還有幾個美貌女子的嘲諷的笑容。 “大膽!你竟敢坐在皇上的位子?”太后身邊,一個打扮得格外艷麗的十八.九歲的女子,大聲呵斥。 一丈紅雖不計較小節,但是這個朝代對地位尊卑,十分的講究,她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但是坐都坐了,再起來豈不是被這些人看輕? 看到一丈紅做懵懂無知,太后頓時氣血上涌,呵斥道:“皇后!你自從與皇上大婚以來,不但苛責下人,還從未給哀家請安過,就連皇上的后宮妃子給你請安,你都拒不接見!如今更是僭越,坐在皇上的位置,哪里有一國之母的雍容大度,禮儀賢淑?” “太后差矣!第一在臣妾的宮中,從來沒有下人,他們雖然做的活計不同,可是卻都是平等的,沒有上下之分;” “第二,太后娘娘,區區一個位置,在你們的眼中可能不同尋常,可是在皇上的眼中就是一個座位,他每次都讓我坐在此處,并沒有苛責,更遑論僭越之說?” “第三,至于我沒有給您請安,那是因為我覺得太后還是青春貌美如花的年歲,如果天天有人請安,總稱自己是晚輩,豈不是無形之中天天在您的耳邊嘮叨您老了,那樣不就是真真的大不敬?” 一丈紅說完,旁若無人的端起茶杯大口抿了一下,斜了斜地上的宮人,突然道:“你們不要在此跟個木偶似的杵著了,都出去,不要攪了太后沉思的雅興!” 地上跪著的都是坤徳宮的奴才,自然只是聽主子的,一丈紅的一聲命令,也都立即起身,不敢看太后的一臉陰郁,悉悉索索的快速離去。 房內靜得出奇,好似一根針落地,都會發出脆響! 太后心中翻江倒海,當年,先皇突然提出禪位給鳳猷,先皇自己卻帶著最寵愛的妃子德妃,出宮隱居去了,獨留下她苦苦在這偌大的皇宮里度過一個個凄涼的夜晚。 青春貌美?饒是再靚麗,如果沒有欣賞之人,那又有何用? “你大膽!沒有太后娘娘的旨意,竟然私自遣散這群奴才?”太后旁邊的妃色盛裝女子見太后一時沒有反應,便著急的說道。 一丈紅看了她一眼,嘴角一抹譏笑,“我說美女,我膽子大我當然知道,用不著你總是提醒,這樣豈不是讓本宮驕傲?” “你?你真是大膽!” “噗——”一丈紅忍不住笑出聲來,還真是蠢!“喂!你是誰呀?好歹這里 除了太后就是本宮了,你敢對我吆五喝六?報上名來!” 凰嫣小聲道:“jiejie,她是云貴妃!是僅次于您的妃子!” “云貴妃?貴妃又如何?還不是得給我這個皇后下跪,喂!你個小小的妃子,怎么尊卑長幼都不曉得,不知道給本宮見禮么?” “你……“云貴妃一張含怒的小臉帶著緋紅,顯然氣急。 “好了!你們的眼里還有哀家么?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是哀家不讓她們行禮的,你哪里有一點兒皇后的樣子,要端莊沒端莊,要賢淑更是不濟,學識沒有,粗魯有余,一天到晚的喊打喊殺,也就是皇上不知為何被你迷了心竅,有哀家一日,都不會讓你做大!” 哼!老妖婆說出心里話了吧?還不是怕我竄了你的權,想必那個云貴妃不是她的侄女,就是她的外甥女,這是宮斗戲的慣用戲碼不是么? “太后娘娘,我一丈紅可不是誰都能嚇唬的,即使您是太后,也不能是非不分,你以為我愿意來到這個大鳥籠子里?還不是你那個皇帝兒子死纏爛打的,要不然我還在玲瓏山上逍遙快活呢,何苦來受你的這份氣?” 太后聞言,臉色鐵青,手有些顫抖的指著一丈紅道:“你放肆!來人,給哀家掌嘴!我就不信,哀家還管不了你了!” “你敢?”一丈紅陡然站起,雙眸瞪圓看向太后。 太后臉色鐵青,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敢不敢你立即就知道了!來人,打!” 太后沉穩狠厲的話一出,幾個膀大腰圓的女人便從太后的后邊走出來,耀武揚威的向著她走來。 感情這都是準備好的,想必來之前就是想要教訓她一下了。 四個女人滿臉的橫rou,咬著牙一哄而上,拽胳膊的拽胳膊,扯腿的扯腿。一時之間,五個人在地中間便揮舞起來。 凰嫣看著著急,趕緊出言,“太后娘娘息怒,皇后jiejie在鄉野間長大,自由散漫慣了,何不放了她這一次,皇上那里也好說話!” “焱國的太女何時成了皇后的meimei?這個哀家倒是孤陋寡聞了!”太后語氣放緩,兩國友好,還是需要技巧的。 凰嫣:“太后不知,我與皇后娘娘一見如故,她十分的率直可愛,所以貴國皇上做主,我們成為了異姓姐妹!” “太女言重了,皇后的確是太過率直了,今日哀家就要治治她的率直,這是我闐國的家事,太女還是和哀家共同品茶的好!” “這個……”凰嫣蹙眉看向一丈紅,此時的她被四個粗壯的女人包圍著,顯然并沒有吃虧。 “凰嫣,你不要管我,只要看著jiejie如何收拾了這幫狗仗人勢的東西就好!”一丈紅邊打邊說。 一丈紅畢竟從小練武,自然武藝不凡,可是奈何宮中的太后身邊的四個老宮女也是練武出身,雙方一時難分勝負。 “呵呵,太后!沒想到你的宮中還有會武功的宮女,真不知道你仗著她們殺死了多少人了?今日我就讓你看看她們的下場!” 一丈紅一邊打著,嘴還不閑著,手中雖然沒有竹杖,她隨手拿過一個紅衣女子手中拿著的一柄玉如意,便打殺起來。 四個粗壯的宮女,雖然橫行宮中,可是畢竟是作威作福慣了,真格的還真不是一丈紅的對手,突然幾聲“咔嚓,咔嚓”,骨頭碎裂的響聲,同時四個宮女齊聲大喊:“哎呀,哎呀,痛死了——” 她們齊齊的向著四個方向倒去,捂著自己的右腿,小腿處,不同形狀的彎曲,顯然已然斷了,竟然被一個玉如意生生的砸斷!想必日后走路一定更加的拉風。 “狗東西!記住我是你們的皇后,不是阿貓阿狗,隨便哪個就能夠欺負的!” 一丈紅拍了拍手,扔掉手中仍舊完好的如意,一聲脆響在大殿中響起,驚得眾人這才從剛才的對仗中緩過神來。 “你看我不順眼,大可以不看,我也不喜歡你,所以日后請安那些事就免了吧,如果你非得較真,那我也可以每日都去晨昏定省,不過你能夠生得了那個氣就行!” “你……”太后手指顫抖著指著她,嘴唇氣得沒了血色,本來張揚的臉上也出現了狠厲,“皇后,好!你給哀家等著!來人,請皇上過來,哀家倒是要看看,皇上如何定奪,有她沒有哀家,有哀家沒有她!” 勢不兩立?正好!姑奶奶還不愿意伺候你們這幫人呢。 一丈紅翹著二郎腿優哉游哉的坐在一旁繼續吃著糕點,太后帶來的那個綠衣女子和太后一樣,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 鳳猷倒是快速,不到一炷香的時辰,便趕來了,一襲黃袍十分妥帖的穿在身上,更顯得挺拔和帥氣,慣有的凜然正氣隨著她的聲音傳來:“是誰氣著母后了?” “哼!還能有誰?還不是你的好皇后,竟然將我的貼身婢女給弄殘了,你看看,地上躺著的四個,腿都斷了,如此目無王法的皇后,皇上還要留著么?”整個宮中除了仍舊在吃著的一丈紅,大都恭謹的給鳳猷行禮。 鳳猷進來便看到一丈紅沒事兒人一樣的坐在那里,吃著喝著,心便落了地,沒事就好!沒想到母后會上門。如何替她遮掩過去,便成了難題。 “四個婢女都傷了,李元,趕緊給母后挑八個更好的!這幾個沒用的,給幾兩銀子趕出宮去,省得母后看了生氣!”鳳猷斬釘截鐵、干脆利落、避重就輕。 “是!”李元應聲出去。不一會兒招呼著一群小太監,將那四個呼天喊地的奴婢抬了出去。 “皇上!就這樣簡單?皇后傷了我的人,你就如此輕描淡寫?”太后臉色如黑夜里的海。 皇上一向不恥當年她的作為,所以對待她這個親生母親,只是敬而遠之,從來不曾親近。 “母后,當然不行!皇后如此大膽,一定要懲戒!”鳳猷一臉的威儀。 一丈紅本來吃著的動作赫然一頓,唇角抽搐,“懲戒?”三年之約一到,就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她是為了他,才勉為其難在宮中虛與委蛇,他還要助紂為虐,懲戒她? 她立時雙眸瞪向鳳猷,剛要開口頂撞,卻看到鳳猷對她一眨眼,同時道:“皇后,約定好的就要做到,否則會連累無辜之人的!今日母后心情不好,對你嚴苛了一些,你就勉為其難認個錯,跟母后陪個罪就下去吧!” 光陪個罪就行?一丈紅頓時一樂,這還差不多,死鳳猷要是敢懲戒她,她一定不干了,打道回府! 她樂得站起身,用手輕輕的拂了拂衣袍上的糕點碎屑,舉步來到鳳猷的身邊,毫不遲疑的對著太后的方向“噗通”一聲跪下,一臉嚴肅的道:“太后娘娘,我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這小人計較,您一定長命百歲,福壽安康!” 能屈能伸才能成大事!心中卻道:“你要是計較,就不會福壽安康!” 鳳猷聽了她的道歉之語,嘴角扯了扯,看著母后那更加陰沉的面色,趕緊呵斥道:“還不走?難道讓母后看見你心口痛?” “呵呵,是是,我馬上消失!”說著沒忘了拉著凰嫣,一溜煙兒的走了出去。 太后這才緩過神來,聲音有些顫抖,“皇兒,你好呀——你敢袒護她?” “母后,她是皇兒明媒正娶的皇后,是要陪伴皇兒一生之人,我可不想如父皇一般,最后只能隱居別處!” “你?好……”太后從來不敢聽先皇之事,如今鳳猷提起,卻正好戳中她的痛處,頓時沒有了力氣,無力道:“云兒,回宮!” 云貴妃含嗔帶怨的看了一眼鳳猷,不甘心的攙扶起太后道:“皇上,你不待見臣妾,臣妾毫無怨言,可是太后,太后可是您的母后!” 鳳猷眉頭微蹙,母后?不由得想到了另一個女人,那個高貴的、淡薄的女子。 “皇上!我們……” 鳳猷猶自看著云貴妃扶著太后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坤徳宮,身后卻響起女人的溫柔軟語。 齊妃、楚妃、清妃等人,個個眼眸含情,期待的看著他,對于這種我見猶憐的眼神兒,他向來是回避,可是如今回避不了,硬著頭皮道:“你們退了吧!” 幾名妃子隨同太后一道前來,本來也就是聽聞皇上臨幸了皇后一晚,一時有些嫉妒,想要出口氣的,誰知道卻把太后給氣到了,如今終于看到了皇上,頓時所有的怨氣,都化作無盡的驚喜。 尤其是齊妃,她是左丞相齊音的掌上明珠,被皇上指為齊妃,僅次于云貴妃。她在閨中之時,就對皇上的風流倜儻有所耳聞,自己也是為了做皇妃而準備。如今如愿嫁入皇宮,卻半年了,不曾得到寵幸。 歷來宮中女子,不被皇上寵幸的,歷來沒有好下場,如今她恰恰就是那一個,不但沒有得到寵幸,相反連見皇上一面,都比登天還難。 “皇上!”清脆婉轉的聲音如流水般潺潺流出,“臣妾等雖不才,可是畢竟也是皇上親自指認的妃子,可是自從我等進宮以來,也有半年余了,卻不曾看見皇上召哪個妃子寵幸,臣妾雖不及皇后純真,可是自認為也是姿容不俗,皇上如此這般,難道是要讓我們孤獨終老在這深宮?” 齊妃雖然歷來不是膽大之人,可是在宮中住了半年,也知道弱rou強食的理論,這里是吃人的虎xue,不是養老的田園。 鳳猷心中一動,不覺暗贊,此女倒是進退有據,而且說話也是直言不諱,不像其他人對他噤若寒蟬。 “你想如何?”鳳猷聲音突然柔軟了下來,對于這些妙齡女子,他是有愧疚的。 前朝的政治,與后宮的權衡,是歷來帝王的權術,可是他卻屢屢有惻隱之心,不忍荼毒這些妙齡女子。 齊妃一愣,沒想到皇上有此一問,是呀,她想如何?難道讓她親口說,想要皇上的寵幸?這是萬萬說不出口的! 但是不說,卻又錯過了這樣好的一次機會。 沉淀了一下自己的繚亂的思緒,道:“皇上!深宮中的女子,不求別的,只求皇上能給我們一子半女,聊以渡過這漫漫長夜即可!” 話雖不多,但卻句句敲擊在鳳猷的心頭,權衡前朝與后宮,歷來是以犧牲這些女子的青春和生命為代價,他想避免,因此遲遲不想寵幸她們,可是這樣同樣對她們是一種傷害,就像母后所說,女人不爭就是死,爭了也許死得更慘,可是如果一旦贏了,那可就是人上人! “齊妃,你是齊音之女?” “是!皇上!這都是臣妾的擅自言論,如果不當之處,請皇上只是責罰臣妾一人,萬萬不可連累了老父親!”齊妃突然跪倒,飲泣道。 “齊妃,起來!朕不怪你,你們回宮吧,來人!賜齊妃、楚妃、清妃每人蜀錦十匹,金箔百兩,金釵一對,玉鐲兩雙!” “謝皇上!”齊妃、楚妃、清妃喜不自禁,這是不是就代表皇上要寵幸她們了?看來此次真是沒用白來! 齊妃高興之余,卻有絲猶疑,皇上畢竟沒有親口說要寵幸她們,不知…… 一夜之間,整個皇宮都在傳說皇上要寵幸儲秀宮的齊妃,謠言如長了翅膀一般,傳到了一丈紅的耳中。 “娘娘!您就別吃了,快想想辦法吧!再不著急,皇上就被那群妃子給搶走了!”綠蘿站在一丈紅的對面,一面給她打著扇子,一面輕聲的嘟囔。 “是你的搶不走,不是你的爭也爭不來!”吐出口中的瓜子皮,伸了伸懶腰,起步推開窗子,滿院子的木槿花爭相綻放,好似不甘寂寞一般。 在一株一人高的木槿樹后面,一個粉色的裙角在繁茂的綠葉中露出一角端倪,一丈紅眼睛一轉,突然大聲道:“綠蘿!要不是齊妃計策好,我還真是輸給太后和那個云貴妃了呢,還是齊妃厲害,有先見之明,也不枉我關照她了!” 大聲說完,不待綠蘿張嘴提出質疑,便用力的關上窗子,回身將手放到嘴邊,示意綠蘿不要說話,又用手指了指窗子外邊,用唇語道:“有人!” 綠蘿轉而一愣,趕緊小心的從窗子的縫隙向外看去,只見穿著宮女裝的背影匆匆的離去,看那走路姿勢,分明就是太后派過來的錦姑。 “娘娘!你是說給她聽的?” “嗯!” “娘娘好聰明哦!” “廢話!要不然你以為我光會嚇唬人?這就狗咬狗一嘴毛!” 一丈紅調戲似的用手挑起綠蘿的尖尖下頦,極其魅惑的眨眨眼睛繼續道:“放心好了,我的地位別人是撼動不了的!”心不在此地,誰能如何? 齊妃的錦繡宮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齊妃的心情自然是充滿了期待和緊張,嫁入皇宮中已然半年余,除了偶爾遠遠的看到過英明威武的皇帝,從來沒有直接和皇帝說過話。 今日她不但大膽直言,還得到了賞賜,這讓整個皇宮的女人都為之艷羨,她如今坐在她的儲秀宮中,仍然心有余悸。 “jiejie,你說皇上會不會今夜寵幸你?”楚妃位列僅次于齊妃,小巧精致的面容不同于齊妃的雍容華貴之姿,自然別有一番小鳥依人的風味。 齊妃臉上現出羞赧之色,她一身紫色宮裙,紅潤的唇嬌艷欲滴,好似雨后盛開的玫瑰,惹人憐愛。 “meimei!可是皇上并沒有說過!” “jiejie!雖然皇上沒有直說,可是這賞賜可是真真的,咱們自從嫁入皇家也不少時日了,jiejie何曾看到其他人,有過如此風光?” “理是如此!今夜皇上如果來此,我定不會忘了兩位meimei的!”齊妃看著下首一同坐著的楚妃和清妃一雙楚楚含情的水眸,轉而又越過楚妃和清妃,看向窗外一對繾綣的鳥兒。 清妃沒有如齊妃和楚妃那般志得意滿,但心中卻也希冀無限,如今還不是吃醋納酸的時候,如果皇上能夠走入后宮,那她也有希望分得一杯羹! 作為四妃之一,她是地位最低的,不能太過張揚,強出頭沒有好處,她只要隨波逐流就好。 清妃的寡淡無趣,齊妃自然是知曉,皇上從來不入后宮,所以她們走得就比較親近,沒有本來應該有的勾心斗角。 “清妃meimei,如果皇上有幸來此,本宮定然不會忘了我們姐妹昔日的情分!”齊妃道。 清妃淺淺一笑,臉上的梨渦如一滴晶瑩的水珠,透著清潤和諧?!澳莔eimei就指望jiejie了!” “你我姐妹之間,理該互相扶持,如今皇后入宮第一日,皇上便與之洞房花燭,meimei清楚,你我雖然位居妃位,可都是我們父輩的功勞,如果自己再不努力,只怕會辜負了父輩的殷殷期盼!” 齊妃的父親齊音是左丞相,按理說,齊妃一入宮便是高高在上的妃子,如果一朝受寵,即使入住后宮,也不為過,可惜,皇上遲遲不寵幸她們。 如今終于拼的了一時的機會,無論如何也不能錯失良機。 今日,即使皇上不來,她齊妃也要拼盡一搏,總好過一個人面對冷冷宮廷,對影自憐。 幽幽深夜,更鼓的梆子聲,越來越破碎不成調調,敲得人心惶惶。 <齊妃的儲秀宮一片燈火通明,遠遠望去,宛若燦爛的星子在迎接月亮的到來。 “去!給我看看,到底皇上有沒有傳我侍寢!”齊妃此時一臉的陰郁。 自從楚妃和清妃下午走了后,她就囑咐宮里的所有人,準備好侍寢的事宜。就連皇上早上起床后的洗浴用品,她都是一一過目的。 可是從酉時起,一直等到臨近子時,已然沒有皇上來此的任何消息。 惶恐焦慮猶如濃墨的夜色般,鋪天蓋地的渲染開來—— 匆忙趕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監不一會兒便趕了回來,一下子跪下來,聲音有絲畏懼,道:“娘娘,皇上已然在乾鎮宮獨自歇下了!” “啪!”一盞茶水潑到了小太監的一身,饒是如此,他也沒有動彈分毫,只是將頭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混賬!定是你們的錯,明明皇上就是要來此的,一定是你們辦事不力,惹惱了皇上!”齊妃此時猙獰著對著地上的小太監狠狠的一腳踢了過去。 小太監雖然被踢得痛,可是仍然趴伏在那里,指望能有一線生機。 “娘娘!您息怒——”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粉色宮裝的女子,一張口聲音頗具安撫人心的功效。 齊妃怒目而視,面上是惱羞成怒的跋扈和扭曲,“綠蕊!連你都可以笑話本宮了吧?自作多情、自作自受!是不是?” 綠蕊聞聲跪在小太監的一邊,道:“娘娘息怒,既然皇上沒來,娘娘何不用計讓他來?” 齊妃咆哮著的表情一滯,“用計?” 綠蕊看向齊妃的眼眸,用力的點頭,轉向身側的小太監道:“小安子,你說皇上此時在哪里安寢?” 小安子終于占著膽子道:“回娘娘!皇上哪里也沒去,只是在乾鎮宮獨自安寢!” 綠蕊不待齊妃叫起,擅自走到她的身側小聲道:“娘娘突發急癥,你說皇上會不會坐視不理?” 齊妃微微一怔,轉而臉上現出一抹決然,贊許道:“綠蕊果然知心!” “小安子!你快稟報皇上,就說本宮突然心口劇痛無比,幾欲暈厥!”齊妃朗聲道。 小安子也是宮中的老人,這種戲碼自然知道如何演繹,遂趕緊道:“是!娘娘,這次奴才一定辦到!” “快!綠蕊,叫他們將這里拾掇好,一會兒皇上來了,不可露出一絲破綻!” “是!” 坤徳宮 當一丈紅迷迷糊糊被綠蘿給叫醒時,她真恨不得給這個一根筋的小丫頭一竹杖,天大的事不能等到睡好了再說? “皇后娘娘,剛才皇上派人來說儲秀宮的齊妃娘娘突然發病,皇上讓您趕過去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