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這……” 那人頓時噎住了。 刑部尚書站出來道:“巧言令色,不要胡攪蠻纏了,陸舫!如今我們跟你沒什么可談的,你只需要告訴我們陛下究竟在哪兒,我們有事自會稟報給陛下!” 陸舫嘆了口氣。 “進去吧,”他指著后殿的方向說道,“陛下在里面等你們——但提前說好,你們只能派三名代表進去,不要驚擾了陛下休息?!?/br> 眾人面面相覷,刑部尚書眉頭緊皺,正要繼續說些什么,被旁邊人拽了拽袖子,最終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他們此次已經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擅闖宮門,按理說判死罪都綽綽有余;但一來此次算是特殊情況,情有可原,二來法不責眾,陛下就算發怒,也不能把滿朝文武都砍了腦袋……吧? 想起第一任錦衣衛指揮使在時,京城一夜之間血流漂櫓的場面,一群人齊齊打了個寒顫,忽然又有些不那么確定了。 于是他們乖乖地按照陸舫所說的,推舉出了三位代表,隨陸舫一同進入后殿。 后殿正中,放置著一張床榻,淡黃色的帷幕隨風揚起一角,露出躺在榻上的一抹瘦削人影。 “陛下!” 高尚一看到陛下這副模樣,眼淚嘩地就下來了,“陛下,您這是怎么了?怎么短短幾日不見,就消減了這許多?” 榻上之人沒有說話,只是低聲咳嗽了兩聲。 陸舫拔高聲音道:“行了,多余的問候就不必了,高大人,還有其他兩位大人,陛下就在這兒,有什么事的話,不妨直說,待會陛下還要休息呢?!?/br>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這會兒禮部侍郎倒變得諾諾起來了,朝床榻的方向拱手道,“是臣等打擾陛下安歇了?!?/br> 與他一同前來的何兌冷冷瞥了他一眼,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道:“陛下,樊王的使者今日進京,口口聲聲說霍琮叛亂,樊王擔心陛下安危,率大軍前排護衛京城。但那樊王同樣是狼子野心之輩,陛下,寧可死守,也絕不能讓他們進城??!” 話音落下,殿內陷入了一片沉寂。 許久后,榻上那位開口了,清朗的聲音因病體顯得有些沙啞低沉:“能守住嗎?” “能!”何兌斬釘截鐵道,“只要陛下心意堅定,六部禁軍協力,三月之內,樊王絕無可能進京!如今雙方還未撕破臉,樊王若敢攻城,那就是板上釘釘的謀逆,他沒這個膽子!” “至于三月之后……不,根本不需要堅持那么久,只要等到開春,樊王就必定會退兵!他的十幾萬大軍根本經不起那么久的消耗,更別提各地藩王和邊軍在聽聞消息后,定會前來救駕的?!?/br> 頓了頓,何兌又老大不情愿地說道:“雖然老臣早說過,那霍琮遲早有一天要反,不過都到了這種時候,多說無益,陛下不妨先派人安撫嘉獎他一番,叫那霍琮領兵過來與樊王狗咬狗,也算是圍魏救趙的良策了?!?/br> 饒是陸舫,聽完這番話后,也不禁佩服起了何兌的遠見。 相比起他們這些知情人,何兌了解到的情報可以說是少之又少,這位卻僅憑著對樊王和天下局勢的了解,就做出了如此判斷,還在此基礎上,給出了相當有見地的建議。 怪不得是人稱“國之柱石”、鐵骨錚錚的何兌何御史大人! “既然如此,”榻上之人淡淡道,“那便按你的意思辦吧?!?/br> 何兌神情一松,既然陛下同意他的意見,那就好辦了。 但隨即他又皺起眉頭:“陛下究竟得了什么???太醫可有瞧過了?” “瞧過,只是偶感風寒而已?!标戶沉⒖痰?,“常侍郎和高尚書兩位大人可還有話要說?若是沒有,那就請三位先回吧,太醫叮囑陛下要靜養一段時日?!?/br> 常侍郎與高尚對視一眼,高尚想起昨日陸舫提點自己的話,盡管仍有一肚子疑問,但還是搖了搖頭,說:“沒有?!?/br> 常侍郎是個沒主見慣會隨大流的,之前在前殿見眾人群情激奮,他也跟著聲討了幾句,但這會兒一到皇帝面前就老實了,聞言也立刻說道:“沒有?!?/br> 何兌:“等下,老臣還有一事!” “……您說?!?/br> “多日不見,老臣對陛下甚是思念,”何兌用探究的目光,直直刺向那帷幕后影影綽綽的人影,“陛下可否掀起這簾子,讓老臣一睹天顏?” 高尚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地抬頭望向陸舫—— 不是吧? 你老陸膽子居然這么大,敢在何大人面前搞李代桃僵這一套? 不要命啦! 他心里直打鼓,但高尚還是信任陸舫的,因此猶豫著勸道:“那個,何大人,這要求未免太冒犯了些,既然陛下已經采納了你的諫言,咱們還是……不打擾了吧?!?/br> “老臣對陛下忠心耿耿,如今病了,想親眼看一看陛下恢復得如何,這有何不對?” 何兌壓根兒不搭理他,只顧著直勾勾地盯著帷幕后方的人影,聲音逐漸冷了下來。 “還是說,這簾子后面,有什么不能給老夫看的東西?” 僵持片刻后,何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正當他準備強行越過陸舫直接掀開簾子時,帷幕后的人動了。 一只手撩開帷幕一角,靠在床頭的青年面帶病容,一雙漆黑眼眸猶如深林寒潭般,靜靜地注視著何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