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酈黎想了想:“或許是想要南北遙相呼應?” “那派哪位將軍駐扎呢?就不怕兵變嗎?” 安竹搞不明白,因為幽州這個地方,至始至終都是兵家不爭之地,要么是占據中原后收復幽州,要么就是朝廷派兵抵御匈奴胡人等少數部族南下劫掠,或者是幽州本土駐扎的藩王軍隊叛亂——哪有原本就在中原地區、并且還沒實現北方一統的勢力跳過冀、青、益、荊等富庶之地,直接繞大遠路去攻幽州的? 就連像安竹這樣不懂軍事的也察覺到了其中的違和,他不相信陛下和霍琮都想不到這一點,所以才有此之問。 酈黎又抓了一把魚食,丟向池塘。 “兵者,詭道也,”他望著池中爭相躍起的魚兒,淡淡道,“虛虛實實,實實虛虛,連自己人都騙過了,才能騙過其他人?!?/br> “自己人……?” 安竹似懂非懂。 徐州,州牧府。 “解望,你究竟為何要出賣情報,背叛主公???” 霍琮麾下一員偏將領著一群士兵匆匆趕來,把解望堵在府中,握緊手中利劍橫于輪椅之上的男人頸側,既憤怒又不可置信地大聲質問他。 解望抬起頭,安靜地望著他,許久之后,嘆息一聲。 “望無話可說,”他輕聲道,“唯愿主公處置而已?!?/br> 側身藏于廊柱后方的一名侍女目睹了解望被帶走審訊的全過程,趁著府內混亂的功夫,她低下頭,捏緊手中的絹布條,匆匆從后門處離開了。 第095章 第 95 章 “徐州乃中原腹地, 水陸暢達,得之天下在望?!泵裳凼膛⒑坦蜃谲妿ぶ?,恭敬地對上首之人勸告道, “妾明白, 主公想要趁霍琮失蹤之良機, 一鼓作氣, 攻下徐州?!?/br> “然而那霍琮在徐州經營多年, 民心在身, 必會遭到守城軍拼死抵抗。以妾之見, 不如先取泰山華、費,略任城,同時上表陛下,若能得天子任命,從此便能取得大義,暢行無阻……” 話音未落,一道破空聲傳來! 她不躲不避, 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直到鎮紙擦過額角,才晃了晃身子, 猛地爬伏在地上。 “殿下恕罪, 是妾多嘴了?!卑⒑填澛暤?。 鮮血順著臉頰緩緩流淌, 滴落在帳中鋪設的羊毛地毯上, 泅出一塊暗色的濕濡。 “記住你的身份,”喑啞蒼老的嗓音宛如幽冥厲鬼,說話間, 還伴隨著隱約的肺音,“調兵遣將, 爭霸天下,這都是男人的事!一介女流,沒資格談論這些,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br> “妾謹記在心?!?/br> 阿禾又將頭埋得更低了些。 短暫的沉寂后,那聲音又不滿地問:“最近調配的藥是怎么回事?藥效大不如前,從前能管用三天,如今才過了一天,就不起效了!” 阿禾聽出了他話語中的殺氣,不敢抬頭,恭敬道:“殿下莫憂,妾在外跟隨烏斯的這段時日,正巧研制出了一味新藥。其中有一味藥材取自中央武庫,是大景境內已經絕跡的七蔓蓮葉根,能大大緩解殿下的頭風病?!?/br> “中央武庫?孫恕那個蠢貨,不是沒成功嗎?” “他雖未能達成目標,但也做了很好的掩護,”阿禾輕輕一笑,“殿下真正的計劃,妾并未告訴任何人——包括烏斯在內?!?/br> 上首之人冷哼:“烏斯……那個小子,翅膀硬了不少,近幾年越來越不聽話了。正好,你就讓他去找霍琮的下落吧,活要見人,死要見尸?!?/br> “是?!?/br> “等他完成任務后,你就放他自由吧,給他一匹馬,讓他回草原?!?/br> 阿禾微微詫異,不等她發問,就聽那人居高臨下道:“等他出發后,給匈奴的四王子去個信,烏斯他來中原這么久,一定也很想念他那幾位哥哥,總不好一直叫他們骨rou分離?!?/br> 阿禾的心漸漸冷了下來。 “……是?!?/br> 果然,她無聲地笑了一聲。 殿下還是那個殿下。 但她隱藏在暗處的神情,卻如一潭死水般平靜無波。 “請容妾為殿下獻藥?!?/br>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就這么一個人畜無害的動作,耳畔卻傳來數道利刃出鞘的鏗鏘聲。 “不必,”酈淮假惺惺道,“阿禾是我的心腹,讓她過來吧?!?/br> 阿禾道了一聲解,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不顧頭上的鮮血染紅了眼前白布,踉蹌著來到臺階下方,手捧瓷瓶恭敬獻上。 一只手接過她手中的瓷瓶。 酈淮打開看了一眼,發現瓷瓶里裝著兩枚暗紅色藥丸,他全部倒出來,捏著一枚遞到阿禾的唇邊。 阿禾溫順地張口咽了下去。 女人柔軟的嘴唇碰到那只已經長滿了老年斑的蒼老手掌,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艷麗。 酈淮笑了一聲,狎昵地揉了一把她的臉蛋,終于滿意了:“這么多年,還是你最懂我的心思?!?/br> 阿禾溫溫柔柔地笑著,低垂著頭,半跪在他腳邊,像是一具沒有生氣的泥塑娃娃。 酈淮難得耐心等待了一刻鐘,期間他的頭風病又犯了——說是頭風病,其實是太陽xue附近蔓延到臉頰的抽痛,就像是皮rou下方的一根筋被人大力扯動,突突直跳。 那種疼痛幾乎叫人難以忍受,每次犯病時,酈淮都狼狽得涕淚橫流,面頰猶如火燒針扎,簡直恨不得拿刀把自己的臉活生生剮下一塊rou來!